关于租院子的事,昨日在梁墨之送夏池回去时就商量过,他还记得夏池将自己所有银子拿出来塞到他怀里时坚定无悔的表情,以及之后知道他有五百多两银子时的惊讶得嘴巴微张的模样。
不过,之后的夏池也稍微放下了一些担心,对梁墨之提议到镇上租院子的事也不再抗拒了,原本夏池做的最坏打算是山上破房子暂时落脚,或者镇上南街的贫困区租个屋子的。
梁墨之边想边顺利地和林管事及牙行专事房屋租赁的牙人接头后,便在牙人的带领下来到了备选的第一处院子。
院子是靠近北街和风书院的古代学区房,二进的院子,周围都是读书人,安静有余,宽敞也足,就是小小的花圃被一棵至少五年份以上桂花树占了三分之一。
桂花树屋主要求不允许砍的,而且用水需要去巷子口的水井自提,也可出钱让人上门帮忙,租金也略贵,年租150两,最低也要130两才能交易。
看出梁墨之并不太满意的样子,牙人随着带人到了热闹喧哗的东街,在林管事和梁墨之不解的目光中,七拐八扭进了一条巷子。
一踏入巷子,仿佛进了另外一个世界,所有的喧哗嘈杂通通被隔绝,只剩宁静祥和。
这是典型的闹中取静的好地方,第二处院子就在这条巷子中,也是个二进的,房屋修缮得也不错,小花园的也勉强达到梁墨之的要求,购物采纳很是方便。
但整个屋子空荡荡的,什么家具陈设都没有,需要重新购置不说,屋主还要求两年起租,租金一口价两年210两。
那十两还是屋主要给牙行的中介费。
之后,三人来到了杏林医馆所在的西街,西街没有东街繁华热闹,没有北街背靠和风书院和县衙,安全系数高。
西街的商铺大多是走高端路线的成衣铺布行、绣楼、首饰铺、酒楼、戏院等,客流量不多但也绝对不少。
院子和杏林医馆隔了两个巷子,是个小三进的,比正常的三进院子少了倒座房,取而代之的院墙,砖瓦陈设这些虽是旧了些,但整个院子收拾保养得也还算不错,最重要的是东西厢房之间的预留的花园位置不小,还有一口水井在旁边。
“这个院子什么价?”
这是梁墨之第一次先出口询问,牙人顿时眼睛一亮。
“客人的眼光就是好,这个院子是昨日才挂牌的,您可是第一位来看院子的人,咱也不瞒您,最低120两白银一年,月租的话,12两白银一个月。”
“行,就这间。”梁墨之拍板定下。
嗯?定下了,牙人震惊地看了一眼梁墨之和一旁基本不出声的林管事,他以为梁墨之肯定还要再挑挑,结果这么爽快?
之后的事就很快了,去牙行签订契约交钱就行,剩下的县衙存档什么的都由牙行处理。
租金一年一结,有专人上门收租,梁墨之签订了两年的契约,日后续租的话到牙行再签文书即可。
若是第二年没到期退租的话,则会按条例扣除违约的部分,再返还余下的租金。
租房的事暂了后,梁墨之请林管事到附近的饭馆吃了一顿午饭,并向他打听玉石铺子的位置。
得到消息的梁墨之和林管事在饭馆门口分开,便乔装打扮一番,前往了和风镇最大的玉石铺子—金玉堂和风镇分堂,背后的东家是景国百年玉石世家,金家。
一个和风镇的玉石堂就占了相邻的三间铺子,可谓是财大气粗了,堂前就站着两个身高板正的护卫。
“客人你好,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本店左边的是金饰,右边的是玉器。”
刚进门,热情的伙计就迎上来,滔滔不绝地介绍本店的特色产品了,也不嫌弃梁墨之穿着朴素。
是的,朴素,乔装打扮的梁墨之,是一个身穿长袍的中年男子,但和身穿绫罗绸缎或是锦衣华服的客人相比,确实朴素到不能再朴素了。
“我想看一下玉镯。”
“好的客官,这边请,不知您可有喜欢的款式?若是没有的话我们可以为您推荐,不知你要送的是妻子、郎君、还是母亲?”
古代普通一个伙计的口才都这么好的?这笑容是练过的吧?嘴角的弧度都是标准的上扬60度。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玉镯的柜台前,除了梁墨之,旁边还坐着几个明显在等人的男子,隔着一道屏风后面是一些领着自家带着哥儿、小姐来挑选玉镯的客人,有的还带着丫鬟、嬷嬷。
一个伙计负责一个客人,两方互不干扰,又井然有序。
“客人,这些是我们金玉堂新出的玉镯,您可以瞧瞧,这边还有盥手的地方和帕子,上手的时候仔细不要摔了磕了即可。”
“嗯,我需要一个墨绿色颜色偏暗的细条圆口玉镯,不知可有?”
梁墨之看着琳琅满目,颜色、大小、形状各异的玉镯,对心中的计划的可能性又提高了一些。
“好的,客人稍等。”
伙计说完就捧着垫着细棉布的托盘,在各玉镯柜子间游走,不时拿出几个镯子放到上面。
可能是梁墨之提的要求比较明确,没等多久,伙计就小心翼翼地将符合要求的玉镯捧到了梁墨之面前。
“客官看看,这里面可有您想要的。”
托盘上一共有十五只玉镯,每一只都符合梁墨之的要求,只是圈口、墨绿的暗度等细微之处有区别而已。
很快,梁墨之就看到了和原身的祖传玉镯,有百分之九十五相似度的玉镯。
“这个什么价?”
“客官,这是成对的鸳鸯镯,35两白银一对,若是客官想要单只的话,可选旁边的美人镯,20两白银一只,这几个都是同一批的玉石雕琢的,也是同一个玉雕师的手艺。”
梁墨之习惯性地敲敲手指,原本他是想买一只相似的玉镯,敲碎了嫁祸给大胡子三人的,只要今日回夏家村的时候,拿着碎镯子走一趟村长家,借一下村长婶子的口传出去就行。
但万一,夏熙不相信…,或许,可以来个双保险?
“帮我把这对鸳鸯镯包起来。”
“这对镯子我要了!”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一个满头金钗玉环的‘贵妇’不知什么时候到了这边公共区。
“不好意思,张夫人,这对玉镯是这位客官先选的。”
伙计试图按规矩办事,可贵妇张夫人显然不是个明理的,只见她翘起带着五个大金戒指的手指着伙计,张口就骂:
“既然知道我是谁,还敢拒绝我,你是吃熊心豹子胆了吗?今日我就看上这镯子了,还不给本夫人包起来?叫你们掌柜的出来!”
张夫人见伙计还梗着站在原地,只笑着却没有帮她包起来的意思,更是气得直接拍了一下柜台。
“掌柜的呢?是不是不想做本夫人的生意了?”
本来这些都该是丫鬟出面的,可张夫人的丫鬟被她打发去马车上拿扇子了。
“这位夫人,镯子是我先定下的,还有,建议夫人收敛一下脾气,否则恐伤及自身。”
梁墨之见张夫人脸红脖子粗,青筋显露,稍一动气就呼吸急促,加上稍显肥胖的身形,典型的高血压危险人群,好心地提醒一句。
“嘿,你个穷酸佬,还敢咒本夫人,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镇上粮行张家的当家夫人,还想不想…”
“张夫人,这里是金玉堂,不是张氏粮行!”
张夫人的话被赶来的金玉堂掌柜打断了,原本怒气冲冲、趾高气昂的模样也稍微收敛了些。
金玉堂的掌柜有两个,眼前的这个是出了名的不好说话,但他是大掌柜,听说颇受上面重视的。
听说之前绸缎庄家的小妾在金玉堂闹事,最后被赶出了金玉堂不说,还被金玉堂列为拒绝往来客户,绸缎庄东家最后还提礼亲自上门道歉。
嚣张的张夫人很快就被专门的伙计,领着往屏风后的女客区走去。
“这位客人,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这是你的镯子,给30两即可,算是本店对你的补偿。”
掌柜亲自将装好的玉镯交到梁墨之手上。
梁墨之点点头,银货两清之后便离开了金玉堂。
——
县衙后院,县太爷正坐在正堂前和主簿喝茶,但两人明显都有些心不在焉。
这时管家带着一个大夫模样的男子走了进来。
“见过县令大人!”
县太爷挥挥手,让他赶紧把三人的情况说一下。
“县令,霸须三兄弟的伤大部分是皮外伤,老大的伤势严重些,主要是左腿处的撕咬伤,但也不是什么大问题,老夫并没有在他们身上发现任何药物的痕迹。”
大夫摸了一把胡子,继续说道:
“他们的手上,脚底各有针口,但这些穴位并不会造成语言混乱,口不成句,书不成字。”
梁·容嬷嬷·墨之:大脑海马体、语言中枢了解一下。
原来早前两个护卫将霸须三兄弟连同供纸交到县衙,说明情况就离开了,偷盗未遂被主人家抓到,就算打死县衙也无权追究的,在景国,偷盗与杀人是同等的。
所以主人家的不出面,县衙也不会揪着,何况供纸上还将三人所犯的其它事也罗列出来了,还有三人的手印,县令完全可以根据这个宣判就行。
哪知县令和霸须三兄弟本就蛇鼠一窝,护卫前脚刚走,后脚霸须三兄弟就被解绑送到了后院。
可是当县令开始询问三兄弟发生了什么的时候,三个人除了唔、呜、嗯这些单音节的词,其它的什么也说不出来。
大胡子:“唔唔,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我们,任务失败,被折腾,夏家…
大胡子听到自己说出来的也傻眼了,明明他想说的不是这个,双方开始了一番鸡同鸭讲之后,大胡子三人绝望地发现,无论他们想说什么,说出来的话都是呜、呀、嗯之类的。
除此之外,会一点字的小胡子试用笔写出来,提笔却发现一个字都写不出来,只能糊出一片的墨团。
三人最后只能手脚比划,但没人知道他们想表达什么。
听了大夫的话后,县令和主簿相互对视了一眼,便让大夫下去了,并让他对此事守口如瓶。
次日,霸须三兄弟被狱卒发现死在了牢内,县令对外宣称三人畏罪自杀,并选择性地选了三人一些恶行公示在县衙前的公告栏上。
当然,此时提着糖块和猪肉,准备前往村长家的梁墨之,还什么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