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师姐只想苟命 第22章 幻象

金瑶在涂山寒身边飘来飘去，只能干着急。

涂山寒无法感受到她的存在，耷拉着狐耳的半妖小孩表情永远麻木，眼神如一滩死水。

金瑶都怀疑这孩子已经丧失了求生的**，也许他的灵魂已经出窍了，只留下没有生气的躯体还在苟延残喘。

大魔王幼体期这么弱的吗？拿出你以后怼天怼地的气势啊！说好的干翻全世界呢！

脚步声突兀响起，同时有股酒臭味氤氲在不流通的空气里，是昨日那个壮汉又来送饭，他喝了酒，脸庞紫涨发红，端着一碗馊饭摇摇晃晃向着牢笼走来。

许是生病让小孩身体虚弱，对外界的反应都迟钝不少，他费力敞开衣领散热，露出一大片白皙如玉的肌肤，那壮汉的绿豆小眼微微眯起，被这一片雪色晃了眼睛。

壮汉醉醺醺地凑上前来：“小半妖，我才发现你……长得真漂亮啊，嘿嘿，果然有狐媚子血脉的天生会勾人……你好好伺候爷，爷以后给你找个好主顾疼你……”

壮汉笑的分外猥琐，恶心的大手凑上前来，试图探向小孩的衣裳。

“卧槽！”金瑶惊住，拦在了涂山寒的前面，却只能无能狂怒：“好你个死变态，连孩子都不放过！”

金瑶再跳脚，也无法阻拦，她眼睁睁地看着壮汉的大手探入了涂山寒的衣襟。

醉酒让壮汉的行动变得笨重迟缓，他不耐烦地喷了浊气，开始摸索着解开自己的裤腰带。

一个瘦弱的小半妖，根本没有反抗壮汉的力气，他麻木地躺在地上，眼中一片死寂。

而正当壮汉低下头摸向自己腰带的那一瞬，装若半死不活的涂山寒，抓住机会猛然间暴起，似一头绝境处迸发出最后力量的幼兽，陡然妖化，狠戾地伸出尖利的妖爪，直直地刺进了壮汉的心口。

这一击的速度实在太快，快到金瑶几乎看不清他的动作，等她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就看到那喷涌而出的猩红血液溅满了涂山寒的脸，他被鲜血模糊的眼睛冷静而漠然，脸上的表情残忍而快意。

壮汉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烈的嚎叫，不到片刻，那挣扎的幅度渐弱，他直僵僵地倒在地上，没了气息。

涂山寒冷漠抽出妖爪，随即再次妖化刺入，泄愤般将这具已断气的身躯扎成了血窟窿，惨不忍睹。

金瑶后知后觉明白，他先前的生病和虚弱恐怕都是装的，他故意引来壮汉意图不轨，是为了放松壮汉的警惕，让他卸下贴身的刀具，抓住这个一击必杀的机会。

还是个小孩就有如此心机和胆量，她看向那个瘦弱的背影，不由生出几份敬意和畏惧。

鲜血咕噜咕噜地流出，牢房地上蔓延开一大片脏污的血迹。

涂山寒冷静地撑起发抖的身子，擦去脸上的血，在壮汉散落在地的衣服堆里摸索，摸到了一串钥匙。

涂山寒握紧这串钥匙，低低笑了一声。

这个被虐待时沉默麻木，杀人时冷酷果断的孩子，永远死气沉沉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不一样的表情。

他拖着被壮汉打瘸的一条腿，努力像牢狱的尽头爬去。

气喘吁吁爬到终点，他拿出那串沾满血的钥匙，哆嗦着去开牢房的门。

但失败了。

这里面并没有打开牢房的钥匙，也就意味着，他将被永远困在这里。

在现实中，年幼的涂山寒成功逃离了这座牢笼，而这里是幻象咒编制的噩梦，所以他将永远无法离开此处地狱，只能在一遍遍的失败与绝望中，彻底崩溃疯魔。

小孩的喉咙发出一声不甘与愤恨的嘶吼，他绝望地捶门，不停妖化出利爪，在门上留下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痕……但都无济于事。

他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虚弱地瘫软在地。

他转头，正看到壮汉那死不瞑目的眼睛，正直勾勾对着他，似乎在嘲笑他的自不量力。

金瑶心急火燎地在半空中飘来飘去，这没有钥匙该怎么办？放半天这尸体该臭了吧？难不成接下来要在这阴暗的牢狱里和尸体大眼瞪小眼？这也太毛骨悚然了……哎祖宗你等等！

意识到无破局的可能，涂山寒这个狠人，竟然直接拿妖化的利爪往自己的脖子上抹！

不行，必须得马上让他清醒过来！

电光火石间，金瑶突然想到了那个被自己冷落许久的系统商城，她火速打开，发现商城不知道什么时候更新了，她在一堆鸡肋的玩意中发现了一个有用的东西：一张魂体实化券，二十积分兑换，限时十分钟。

她迅速选中，兑换成功的瞬间，金瑶突然感觉身体一沉，双脚落到实地的那一刻，她连忙上前将那个意图绝望自尽的小孩扑倒在地，死死扣住他的双手。

小孩的手实在太冰了，冻得她一哆嗦。

事发突然，涂山寒震惊过后，对突然冒出的陌生人十分警惕抗拒，在她怀中拼命挣扎。

两人以一个亲密无间的姿势倒在地上，时间有限，金瑶的脑袋贴在他的耳畔，语调放轻放柔，努力让他安静下来：“小师弟，别怕，是我。”

耳畔传来女人轻柔的嗓音，他扭过头，女孩子的怀抱温暖，带着蔷薇花的香气……与刚才那个满身汗臭酒味的壮汉，完全不一样。

金瑶待他稍稍安静后，手试探着摸向他的后脑勺，然后强硬地将这颗小脑袋埋进了自己的肩窝里，摸摸他的头发，像在安抚一只炸毛的流浪猫。

“小师弟，你还记不记得我们一起进了妖境？这里只是你的噩梦，除了我，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不要害怕。”

孩子紧绷的身体渐渐瘫软下来，表情迷惑。

“小师弟，听我说，在现实中，你已经成功了，你走出了这个牢笼，天很快就会亮起，你以后会成为一位非常厉害的人物，会有很多人崇拜你，很多人喜欢你，再也不敢有人欺负你。”

孩子漠然的眼珠微微转动了一下，眸中有簇光缓缓亮起。

刹那，周边那熏人的血腥气，似乎淡去了许多。

看来是涂山寒的神识在苏醒，幻象咒已有松动，她的努力是有效的！

金瑶再接再厉继续打气，她搂紧了怀里小小的身躯，没忍住揉了揉对方尖尖的柔软的狐耳，坚定地鼓励他：“你小时候就这么勇敢，可以独自打败那个坏人顺利逃出来。长大之后，就更不会被这个区区幻象咒困住，我相信你！”

“小师弟，你放心，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

幻境开始剧烈颤动。

尸体、牢房，铁门，钥匙……都化作了齑粉，随风飘散，再无踪迹。

金瑶低下头，才发现怀里的半妖小孩，不知何时，已变成了少年模样的涂山寒。

两人目光相对。

他茫然看着她，眼底除了残存的绝望和恨意，还有脆弱的湿润。

下一秒，幻境轰然碎裂。

金瑶被一股强烈的推力硬生生地挤出了这个幻境。

*

涂山寒猛地睁开双眼。

待视线逐渐清晰，他看到少女放大的一张俏脸，随即脸颊被用力捏住，有人粗暴地试图将他的嘴巴扒开。

涂山寒没有力气挣扎，嗓音沙哑，艰难道：“你在做什么？”

“小师弟，你醒了啊。”金瑶尴尬地收手：“咳咳，我在给你灌药呢。”

“不好意思哦，我这没轻没重的，稍稍弄疼你了吧。”

涂山寒：“……”

下巴都要被你扒拉脱臼了好吗。

还有这嘴巴里诡异的苦到令人发指的熟悉药味，你确定你每次灌药都没带一点私人恩怨吗？

天空晴朗，久违的温暖阳光落在他的身上，让他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他发觉自己身上严严实实地盖着金瑶的衣裳，衣裳上还残存着少女特有的蔷薇香。

他抬眼看向金瑶，对方头发乱糟糟的，面容苍白，双眼漆黑，眼底两道浓重的乌青，狼狈又邋遢，察觉到他的视线，她冲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方才幻境中带出的不安与烦闷莫名其妙消散了。

在幻象里，她说她会一直陪着他。

涂山寒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盯了她许久。

柴枝偶尔发出“噼啪”裂响，明黄的火光映照着她的脸，十七八岁的年纪，肌肤皎白，眉眼清丽，隐含妩媚之色。

系统：“由于宿主意外开启了幻象咒副本，导致难度增加，奖励数值也进行了相应调整。经计算后，炮灰指数700，账户积分 20，涂山寒好感度总体 30，实时总值：10。”

金瑶腾地坐直了。

好感度总算不是负值了！

一阵凛冽山风突然灌进洞中，金瑶瑟缩了下，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她回头看向涂山寒，对方闭上眼睛，头稍微歪靠在洞壁上，安静许久，似乎已经睡着了。

大魔王平时总是一副不好惹的酷哥模样，眼神很冷，让人不敢和他对视，话多说三句都要腿打颤。

而这时候他闭着眼睛，两扇长睫毛在脸上落下阴影，头发也有些凌乱，在火光下泛着光泽，显得人畜无害。

完全没有醒着的时候盛气凌人。

她看向涂山寒身上还披着她的外衣，估计是睡过去忘还了，犹豫片刻，金瑶起身添了点柴，蹑手蹑脚准备靠近涂山寒，想去把自己的衣服捞回来，忽然听他开口道： “师姐。”

语气倒很平静。

金瑶吓了一跳，连忙缩手回来：“怎么了？”

涂山寒没睁开眼睛，只道：“你坐过来。”

金瑶不明就里，但她还是听话地挪了挪屁股。

涂山寒：“再过来些。”

金瑶：？

挪了数次，最后两人几乎紧挨在一起，金瑶一伸手就能碰到他的胳膊，一扭头就能看清他的睫毛。

涂山寒依旧没有说话，温暖的篝火让金瑶的脸有些发热。

金瑶等着对方还有什么吩咐，想着没准还能交心夜谈刷好感，等了许久，涂山寒依旧闭着眼睛，沉默如金。

金瑶忍不住开口：“小师弟，你刚才叫我是有什么事吗？”

涂山寒沉默片刻，淡淡道：“没有，只是方才风灌进洞口，有些睡不着，现在风已停，师姐可以坐回去了。”

金瑶：“……”

所以你就这么毫无愧疚地使唤我过来当挡风工具人！？

她气不过，仗着对方闭着眼睛看不见，冲他狠狠比了个中指。

金瑶走回篝火旁，挑起小木枝拨旺了火堆，又加了几道灵符，确保洞内保持温暖。

她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决定看在对方身心都受重创的份上，大发慈悲把外衣让给他，毕竟还担着个师姐的名头不是。

她把盖在涂山寒身上的外衣往上拉了拉，盖到下巴下方捂严实，收回手的时候，手指没注意轻轻碰到了他的脸。

对方的睫毛一颤，金瑶虎躯一震。

她屏息等了片刻，不见对方醒来，仔细再看，只有火光在他脸上跳动，她呼了一口气，想必方才是自己看错了，应该只是篝火的影子。

金瑶看了看涂山寒放在身边的雪降剑，吐了吐舌头，不由感慨自己真是色胆包天。

她对空气轻轻说了句“晚安”，闭上眼睛，靠在他身边沉沉睡去。

这个晚上，就这样平稳度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