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师姐只想苟命 第21章 患难

在妖界和人界的边缘地带处迷路，加上重伤在身、灵力透支，贸然上路实在太过危险，两人商议后决定先找到一个隐蔽处暂时栖身，等体力稍微恢复。

两人找到一处荫蔽的石洞，简单收拾下后，准备休息一晚，隔日再出发去阴山。

晚上温度骤降，山雨瓢泼，夜风嘶鸣，时不时还响起震耳欲聋的雷声。

山洞口用符箓布置了结界预防不测，但山风却能倒灌进来，豆大的雨珠被冷风吹得直往逼仄的山洞里扫，风声盘旋不休。

洞内，金瑶把木头拢成一堆篝火，用灵火点燃，她靠在篝火边，一边伸出手烤火，一边偷偷看了眼涂山寒的身影。

蓝衣少年被雨水打湿的发丝湿漉漉地贴在额角，水珠顺着脸颊往下滑落，没入衣襟。

暖色篝火映着他的脸颊，清冷面容都透出几分暧昧。

金瑶麻木收回目光，扭头看雨。

众所周知，古早男频小说里突如其来的雨，都是有用处的。

像眼下这种情况，就是让刚刚共患难过的男女主共处野外山洞，给感情持续升温一个微妙机会。

写的太直白会被河蟹掉，这年头流行意识流。

金瑶听着外面哗啦啦的雨水，脑子里浮现的是都是“狂风浪雨”、“整夜不歇”等纯洁的词语，她用树枝戳了戳火堆，唾弃了一下自己因为博览群书而装满黄色废料的脑子。

涂山寒从乾坤袋里取出白瓷药瓶，倒出一些药粉，正要掀开衣衫上药，突然想到了什么，抬头看了眼对面的金瑶。

嘁，封建。

非礼勿视，金瑶接收到眼神信息，识趣地侧过身去，余光瞟见他把几个瓷瓶内的药粉混在一起，倒在了伤口上。

伤口结痂的地方被撕开，血淋淋的，肯定痛得要命，然而他连哼都没有哼一声。

金瑶悄悄扭过头看，涂山寒眉头紧皱，咬紧牙关，他的脸色比先前更苍白几分，额头上一层薄薄冷汗，神色有些恍惚，瞳仁却依旧漆黑幽亮。

她想起来，他那个邪门的封印刻在背后，宛郁青这个变态不知道是出于什么爱好，拿匕首将他的后背划了好几道血口子，后背的伤他肯定是够不到的，金瑶问：“要不要我帮忙？”

“不需要。”涂山·封建守旧·男德满分·寒回答的很干脆。

死傲娇，疼死你！

两人这会也算是同生共死的患难交情了，金瑶现在对他爱理不理的态度也没那么讨厌了。

她回到先前的位置坐下，支起下巴，盯着篝火，脑海中梳理剧情。

现在剧情似乎已经被打乱了，西境妖王宛郁青，一个后期才姗姗出现，用来侧面烘托妖皇牛逼的便当工具人，提早数百章出场将男主折腾个半死。

自己一个炮灰女配，抢了舔狗萧悦铃的戏份，被逼地任劳任怨地跟着男主出生入死。

除了第一卷主剧情，主角出发向阴山副本的大方向不变。

支线细节已经乱七八糟了，那主线剧情会歪吗？照这样下去，涂山寒还是会解除封印黑化成妖皇吗？

原文也没细写涂山寒怎么离开碧落学宫的，只说他半妖的身份被设计暴露，因为控制不住妖气伤了许多弟子，被原主一剑逼入妖境之渊，这也是为何他黑化成妖皇后，会对碧落学宫赶尽杀绝，对原主千刀万剐的重要原因。

而现在的金瑶是不可能把他踢下深渊的，她保持任劳任怨的舔狗人设不崩，那么这件事看起来就很有转圜的余地。

金瑶想，涂山寒那么努力又有天赋，如果自己明里暗里助攻，保护他不暴露妖气，捂好马甲，天天给他灌输核心价值观、五讲四美三热爱，帮他成为碧落谷精英弟子，正道楷模。

接着怂恿傻白甜小师妹去治愈攻略他，爱情事业一把抓，那他有什么理由黑化呢？

他也没理由搞我啊？我这可还是救了他一命啊！

患难兄弟，情比金坚！

她开导完自己，放下心来。

这一松懈下来，金瑶就感觉全身作痛，头还有点疼，她决定先睡一会儿。

哪知道，这一闭眼，就出了大事。

不知道睡了多久，直到耳边传来断断续续地，微弱的声音，金瑶的神识才在迷糊之中慢慢苏醒。

鼻尖嗅到了刺鼻的血腥味。

她先是茫然了一下，瞬间睡意全消，睁开眼，却发现眼前一片漆黑阴暗。

待视线适应了黑暗，金瑶努力看清了周边，发现现在她所在的环境，似乎是一座牢房。

整个牢房的光线昏暗，空气中混杂着血腥味与潮湿难闻的气息。

金瑶整个人都懵了，她没搞明白现在是什么情况，但对危险的直觉让她下意识想要逃离这个鬼地方。

可是等她的手接触到牢房的铁栏，却发现手竟然直接从铁栏中穿了出去——好像她现在是一个无实体的幽灵，碰不到任何实物。

金瑶麻了，大男主简直是柯南体质，跟着他这段时间，小心脏每日都在反复刺激飙升或骤停，都快给人整习惯了。

她生无可恋地呼唤系统：“系统，这又是什么情况？”

系统冷静道：“宛郁青走之前在涂山寒身上下了幻像咒，现在咒术起效了。”

金瑶不解：“他不是从走火入魔中醒过来了吗，怎么还来？”

系统：“……”你还好意思说，之前那是你那一脚把他踢痛到硬生生中止的，咒术还没解呢。

就像一台电脑中了病毒，哪怕暂时强制物理关机了，再次开机时，原先马赛克乱飞的页面还是会首先蹦出来。

金瑶咬牙：“淦。宛郁青这老妖怪，就知道他不可能这么轻松就放过我们了，果然卑鄙！”

宛郁青的幻像咒，专挑中咒人的痛苦回忆来制造梦境，让其反复堕入噩梦深渊，大部分人会被折磨到自残，彻底疯掉崩溃自杀，即便内心十分强大坚持活下来了，也会留下神志受损的后遗症。

而如此歹毒阴损的咒术，若想破解，只能在梦境中从内打破，外人很难唤醒。

所以，她现在是受到了幻象咒的影响，被拉入了涂山寒的梦境中。

金瑶有点慌，要是破不了咒，两个人都得完蛋。

祖宗你可得撑住啊！他现在人在哪里呢？

金瑶现在就是一个苍白透明的幽灵，她飘来飘去，终于找到了目标——牢房深处，发霉腐臭的稻草堆上，蜷缩着一个小孩。

大约十二三岁的模样，长发披散，头被深深埋在膝盖里，看不到面容，褴褛的衣裳被污水沾湿，两只尖尖的白色狐耳耷拉下来，瞧着脏兮兮的。

这熟悉的狐耳！绝对是涂山寒！

回想起原文的时间线，涂山寒在这个年纪，曾独自流浪过一段时间。

原文并没有对这段经历详细描写，但也能猜到，被人唾弃的半妖血脉，在外摸爬滚打，肯定是过得很艰难的。

暗市里经常有买卖半妖奴隶的交易，他那时手无缚鸡之力，不幸被贩子囚住，那段过往，肯定又辛酸又黑暗。

金瑶叹了口气，蹲在小孩面前，抬起虚幻的手臂摸了摸小孩的脑袋。

神识被困在这个小孩躯壳中的涂山寒，此刻以为自己正在做噩梦，梦到了小时候那段最不堪的过往，全然不知道自己是中了幻像咒。

金瑶试图捏捏他的耳朵，拍拍他的肩膀，但现在作为一个没有实体的阿飘，怎么都触碰不到他，她急了：“喂！小师弟！你快醒醒啊！”

这时，牢狱内突然传来钥匙落锁的声响，有脚步声由远至近，金瑶呼吸立刻一紧。

有个膀大腰圆，肤色黝黑的中年壮汉走到跟前，他眼距很宽，绿豆大的小眼中透着猥琐，那四下打量的眼神让金瑶想起活在臭水沟里阴湿滑腻的鲶鱼，整个人都起了鸡皮疙瘩。

壮汉丢下一个发馊的白馒头，踢了涂山寒一下，粗声道：“小子，快醒醒吃饭！”

踢了好几下，见对方没有一点反应，壮汉不耐烦，抓着对方的头发，粗暴地将他扯了起来，小孩剧烈咳嗽两声，气息急促，半掀开了眼皮，冷淡地看了男子一眼。

年幼时的涂山寒五官已初见惊艳，他的脸色苍白非常，却透出一点病态的嫣红……好像是生病了。

壮汉被他半死不活的动作惹毛了，抬手就是一个耳刮子，在对方苍白的脸上留下清晰可怖的掌印：“给我吃！”

随即将那冷馒头摔到他脸上，骂骂咧咧地起身走了。

那馒头滚落到地上，灰扑扑的，沾了腐烂的稻草碎屑和黑臭的污水。

小孩的一条腿被壮汉踢折了，他手脚并用努力爬过去，将那个发馊的冷馒头握在手心，平静的塞进嘴里，机械的咀嚼着，那双漂亮的眸子依旧如死水般，不起任何波澜。

金瑶气的跳脚，她看不得小孩被欺负，对着那男子拳打脚踢泄愤……并没有什么用。

她唉声叹气蹲下，蹲在涂山寒旁边陪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