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曾先生没有住手,很久之后也没有。
元昧不由自主地呆在秋千上,微风从身后轻轻吹来,却让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觉得那并不是风,而是一只只冰冷的手掌,触摸到他的肌肤,甚至颇为暧昧地揉着。
元昧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他害怕地从眼中挤出几滴泪来,然而他哭泣的模样也很好看。
曾先生站在离元昧不远处,他手拿着画笔,画笔飞速地在纸张上作画,而曾先生的眼睛没有看向画纸,他死死地盯着元昧。
曾先生说道:“元昧,你——”
他像是情不自禁地吞咽了一口唾沫,之后便含糊地从口中说出难耐地赞叹声:“你太漂亮了。”
“我不能接受你要离开。”
“我不能接受你要走。”
曾先生像是一具卡壳了的机器,他痴痴地看着元昧,也痴痴地重复着那些话语,那些暧昧痴迷的话语往日会让元昧觉得羞愤,现在元昧却自顾不暇、根本不能听进去那些话。
原因就在于那些在他身上游走的冰冷手掌。
元昧终于是忍不住大哭起来:“曾先生,你放我下来!不然、不然我就——我就真的不要你了。”
曾先生停止了重复的话语,他想了一会,好像愣住了,片刻后他放下画笔,走过来,将元昧从秋千上抱下来。
元昧的腿脚都软了,根本站不住,在被曾先生抱住的时候,他几乎浑身瘫软在曾先生的怀里,然而元昧的身上好像还残留着那些冰冷的手掌,他不自觉地哆嗦着,呢喃着对曾先生说道:“不要摸我啦......”
他的声音很轻、也很柔软,像是小猫用爪子挠过男人的心脏,让曾先生不由自主地兴奋起来。
可是曾先生好像不敢再多做什么,他低下头,亲了一下元昧的唇角,说道:“不了。”
过了片刻,元昧感觉到那些手掌退去了。
他睁开眼眸,发现自己正被以公主抱的姿势落在曾先生的怀里,那人又不知道要带他去哪里。
元昧揪住了曾先生的衣袖,他喘息着问道:“要去哪里?”
曾先生问道:“你想去哪里?”
元昧说道:“我不想在你身边。”
曾先生说道:“不行。”
元昧说道:“那我想自己走。”
这个要求,曾先生想了想,却还是同意了——尽管不能抱着元昧,让他很是不高兴。
元昧被放到地上,他的腿脚还是软的,于是在落地的一瞬间他又下意识地抓紧了曾先生的衣袖,曾先生也贴心地扶上他的腰。
“小心。”
元昧哆嗦一下,他抬起头,双颊很多红晕,他看着曾先生冷静的面庞,嘴唇翕动着,半晌才吐出一些话语:“我不要你担心我。”
曾先生愣了片刻,又说道:“我知道了。”
元昧说道:“我要一个人呆在房间。”
曾先生也说好。
说完好之后,曾先生将刚才的画作拿出来,放在了元昧手中,说道:“给你。能防身。”
元昧随口问道:“能防你吗?”他接过了画作,看了一眼,曾先生的画工不错,画的自己、也确实很好看。
曾先生很认真地说道:“能。”但是他这话说的,元昧不大相信。
元昧走回自己的房间,便不让曾先生陪了,那个医生也走了,他一个人呆在房间里更安心。虽然曾吾医生也让元昧讨厌,可是当时他说的话也让元昧有些听进去。
元昧回忆起来也有些头痛,他记起来......曾吾医生说,他之前买了一只狗。
可是曾先生从来没有提过那条狗的事情。
元昧觉得这事情奇怪,又在自己的手机上捣鼓起来,他翻回了那条来自顾烨的短信,要去吗,101室?
正当元昧思考着的时候,忽然外边传来了狗叫声。
那声音不轻不重,恰好能让元昧听见,却不让别的东西听去。也许是因为想到了曾吾医生的话,元昧走过去,转开了门,门外果然蹲着一只黑色的大狗。大狗看见元昧出来,有些兴奋地绕着元昧的腿脚转圈圈,元昧低下头,他刚伸出手想要摸一摸大狗的头,却发现黑色大狗不在绕着自己转了。
大黑狗叼起元昧的衣角,拼命地拽着他向外去,好像是要让他躲避什么。
元昧转过头,看向大黑狗警惕着的方向。
那里是家里的长廊,长廊有灯,白光照得整个走廊都透亮,直到尽头也没有出现可疑的人......除了,那片在走廊尽头生长着的、怪异的阴影。
那片阴影朝着元昧袭来。
大黑狗松开元昧的衣角,冲着那处阴影疯狂地吠叫起来,这举动好似延缓了黑影一些,然而片刻后,那黑影就剧烈膨胀起来。元昧也知道不能久留,他也不知道那片阴影是什么怪物,只在这个时候,他拉拽起大黑狗,下意识地就往门外跑。
曾吾医生说曾先生是跟踪狂,以前家里还有很多自己的照片......呆在这样的人家中肯定也不安全。
元昧也没有想到,那个自称是自己男友、自己丈夫的男人,过去对于自己,会是这样的存在。
元昧跑得仓促,可是他腿脚不便,也是没有什么体力,被大黑狗拉着跑了一会就踉踉跄跄的,没有什么力气了,甚至元昧还有些累得想哭。
大黑狗却没有丢下他先跑走,在元昧踉踉跄跄地跟着时,它也不冲在前头,而是转头冲着元昧的背后吠叫。元昧知道它在干什么,它在警示着那片阴影......可是那片阴影到底是什么呢?
元昧下意思地回头,也是在那一刻,他看见了近在咫尺的黑影。
黑影如同潮水般汹涌地缠了过来,几乎要将元昧吞噬,他能够感受到有湿润的东西在舔吻自己裸露在外的肌肤、嘴唇,连发丝也不放过......简直是变态的举动。
也是这时,元昧听见自己的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高中生的少年音。
“喂,他之前都和你分手了你还这么缠他,元昧的前男友?”
最后五个字,那人用加重的口吻说出来。
元昧也是这时候被拉拽了一把,脱离了黑雾的笼罩,他迷茫地睁开眼,看见黑雾在自己的面前化成了一个人,也就是他很熟悉的曾先生。
元昧靠在高中生的怀里,很是害怕地哆嗦着。
高中生却拍了拍他的肩膀,叫他转过身来看着自己。
“又忘记我是谁了?”他说道,“记好了,我叫曾一雾。”
曾一雾搂着元昧的肩膀,对着黑雾化成的男人说道:“你别争了,你争不过我的。”
然后他又问元昧:“喂,打完他,你要去哪,我带你去?”
元昧愣了愣,片刻后,他很坚定地说道:“我要去101室。”
元昧补充道:“我要去找顾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