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与炀将雪昙送到课堂门口便离开了,他主修兵法,并不与雪昙同班。临走之际,特意叮嘱雪昙少和萧君竹来往,他不是什么好人。
秦与炀说这话时也没避着萧君竹,一派无视他的嚣张姿态。
萧君竹只笑着摇了摇头,不欲加以争辩。
待到秦与炀身影消失于长廊之间,萧君竹看向雪昙,声音略显委屈:“侯爷已经走了,殿下现在可以看看臣了吗?看来相识许久,臣在殿下心中的地位终究是不如侯爷。”
雪昙听他说这话,顿感抱歉:“我不是这个意思,秦与炀性子直,如果不依他的话,恐怕到时候又要吵了。”
说罢,雪昙小心翼翼看向萧君竹:“先生脾气好,一定不会介意的,对么?”
本以为萧君竹不会在意这些,岂料他却面带哀伤,卷翘的睫毛微颤,垂眸看着他轻声道:“可是小殿下这般无视臣,臣也是会伤心难过的。殿下若是在意,也应当体谅臣之感受。”
雪昙不知所措:“先生,你别伤心,是我的错......”
系统提醒他:“宿主,注意人设。”
倏地回过神来,雪昙心里满怀愧意,口中吐出的却是冰冷伤人的话语:“你我之间本就没什么亲近关系,秦与炀在自然是与你不一样的,你不过是个教书先生罢了,有什么资格指责本殿下。”
萧君竹听了这话,眼底一片晦暗,无半分原先的温润清明。
他自嘲一笑,轻声道:“原来如此,是萧某逾踞了。原以为殿下今日还需要臣,既然有人带路,那就无萧某什么事了。萧某与殿下便在此别过吧。”
说完转身不带停滞便离开了,只留给雪昙一个清瘦如竹的背影。
雪昙满心愧意,他知道这几日萧君竹对他的迁就,无论态度有多差,都是笑着顺从他,从无怨言。就是这样一个好脾气的人,他却将对方惹生气了。
萧君竹对他的诸多善意,他都知道。可这些他统统不能给予回应,萧君竹不是秦与炀,他是主角。命运如此,他们之间注定只是对立面,不能有任何善意的羁绊牵连。
“滴!圆满值 10,请宿主再接再厉。”
雪昙默不作声,只转身进了课堂,整半日的出神发愣。机械系统冷冰冰的提示音没有引起他的丝毫关注。
萧君竹离去时失望的神色将雪昙整颗心填得酸涩,堵得他怅惘若失。
系统宽慰道:“宿主别难过了,有些人天生是主角,对于他们来说,你只是个不起眼的小角色。”
雪昙其实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伤心,明明只需要毫无负担地做完任务潇洒离开就行了,何必为旅途中的一人倾注过多情感。他果然不是一个很好的任务者。
感受到他心中所想,系统只说:“宿主不要贬低自己呀,你已经很优秀了。你要相信我呀。”
“真的吗?可是我感觉自己真的很差劲,狠不下心来辜负那些信任爱护我的人。”
“人类是复杂的生物,一个再坏的人也会有温情的一面。大不了以后,我给你找一些正面属性的炮灰扮演,咱们以后不演坏蛋了。宿主只是炮灰而已,任务很简单的。”
“统统,你怎么对我这么好啊?”
系统假装叹气:“唉,谁让我摊上你这么个宿主了呢。这个世界的任务你先做着,收集尽量多的圆满值。咱们下个世界再扮演一个好炮灰。”
雪昙终于展露笑颜:“没关系的,统统你不用这么迁就我。这个世界我一定会努力把圆满值刷满。你说的对,我只是个小炮灰,是主角的生命轨迹里的一颗微小尘埃,何必太过沉溺其中呢。不管是好人坏人我都可以胜任。不是早说好了吗?刷满任务值,早日回家,那里还有人等着我呢。”
系统看他又回满了状态,圆润冰凉的身体贴了贴他精致的小脸,鼓励他:“加油呀。”
顿了顿,系统郑重道:“不要给自己太多压力,很多任务者第一个世界甚至连角色都进入不了,被身边人发现不对劲,排斥抹杀。宿主已经做得很好了。”
雪昙这几日夜里身体休眠,灵魂却还在识海内不断学习着各个世界的不同知识。他知道之后的那些世界绝不会要求他什么都不会。这里已经是系统给他选的简单世界了,他不能就此停滞满足,摆烂不前。
这些努力系统都看在眼里,它很怜惜这个笨拙上进的小宿主,如果不是那次意外,他本该活的自由快乐,而不是绑定灵魂穿梭在无尽世界。
“统统不要安慰我了,你这次会睡很久吧,所以我要自己学会坚强啊。”银发美人温柔的看着这个总是为他操心的小萤火。
“宿主猜到了吗?不过我这可不是安慰,只是在陈述事实而已。”
一整日,秦与炀下了课以后总会过来粘着他,搞得那些日日来和他套近乎的纨绔子弟都没机会靠近他身边。
雪昙有时候被他烦的不行,就皱着眉瞪他。秦与炀也只是摸了摸鼻尖,主动拉开了些距离。
秦与炀余光瞄见前排人影,想起他是那天跟在雪昙身边的小弟。
郭旭今日出乎寻常的沉默寡言,也没有再转过身子邀请雪昙和他一起去些什么地方。以往不论雪昙如何拒绝,他都还是会笑嘻嘻迎上来,怎么也赶不走。
雪昙没注意到郭旭的反常。他现在很烦心,既愧疚于对萧君竹的伤害,又烦恼于如何刷岑雪谙的圆满值。更何况还有一个秦与炀在耳边叽叽喳喳地吵闹着。
郭旭对他来说,算得上一位不相熟的同窗,大约是烦了他的臭脾气吧。
终于熬完整天的课程,雪昙与秦与炀道别。回宫的路上,他努力忘记萧君竹,专心思考着该如何‘偶遇’岑雪谙。
岑雪谙为何提前回京,雪昙不愿去深思,他在乎的只是如何从主角的身上套到圆满值。
就这样一路思考着,系统也没有出声打断。雪昙说的对,他早晚是要独自一人面对任务的,他需要成长。
回到宫里,青玉立即迎了上来,眼里是掩不住的疲惫关切,看样子是整夜没合眼。
“殿下,听将军府人通报您昨夜憩在那儿,您第一次离宫,实在叫奴婢担心坏了。看您平安回来,奴婢就安心了。”
雪昙愧疚道:“我昨晚玩的有些太晚了,过了时辰,就在秦与炀那儿休息了,让青玉姑姑担心了。”
青玉看着眼前完好无损的小殿下,放下心来:“奴婢担心是小,殿下您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您是皇子,平日里怎么能随身带着护卫呢。昨个夜里还是将军府小厮通报,娘娘才知晓您的动向。您这是让娘娘和奴婢实在放不下心啊。”
雪昙撒娇道:“可是我实在不习惯身边跟着人,青玉姑姑,十七和我一起呢,你不用太担心。”
“殿下,这能一样么。您之前都只待在宫里,待在陛下和娘娘身边,最是安全。虽然十七护卫一直跟着您,可他毕竟也只是一个人。奴婢真没用,不能保护您的安全”
青玉开始责怪起自己。
见她眼底泪花蓄起,雪昙赶忙劝慰:“没有,青玉姑姑这是说的哪里的话,我这也是临时起意,宿在了外面。你要是实在不放心,那我明天多带几个禁军出门,就没人敢惹我了。”
青玉被他的天真逗乐,一时之间哭笑不得:“禁军哪是说能动就能动的。”
说罢好像想到了什么,她告诉雪昙:“对了,娘娘现下正在寝宫等您呢。您快些去看看吧,可别让娘娘苦等。”
雪昙听了这话,便赶忙同青玉一起去看望安贵妃。
又一次来到熟悉的宫殿,安贵妃还是一副忧愁的芙蓉美人模样。只是见了他,才将这愁虑压下几分。
“你这孩子一天天的真是让母妃不省心,昨夜可吓死母妃了。”
雪昙熟练地低头挨训,往常日日请安时,安贵妃絮叨他,实在急了也会训斥几句他不上进。
安贵妃看着乖巧的儿子,只觉得这几日她发愁的次数越来越多了。孩子自打落水便愈发听话了起来,可这听话归听话,该不上进还就是不上进,她也只能干着急。
虽然面上顺着昭帝的心意,安贵妃心底隐约还是不赞同昭帝的。他那样不就是放任孩子顽劣下去么。
雪昙已经长大了,难不成做父母的还能护他一辈子吗?到时候太子登基,自己可以厚着脸求着皇后姐姐庇护雪昙一二。可若是雪昙犯了什么大错,就是天子也不能随意包庇。
虽说相信自家孩子心性善良,可万一被小人坑害了呢,雪昙那么单纯,实在容易被骗。归根结底还是要他自己成长起来。
雪昙若是知道了安贵妃规划的如此长远,估计只会更加愧疚。毕竟他是没有未来的,不论是他还是原身,都难逃一死。
絮叨完后,安贵妃又语重心长地和他说了另一件事:“待会儿回去的时候先去书房,母妃给你找了个私教,负责你放学后的学习。”
雪昙小脸一下就垮了下来:不是吧,他这还有时间做任务吗?
“母妃,孩儿这都上了一天学了,怎么回来还要继续。这又是从哪儿找来的先生啊?”
安贵妃恨铁不成钢:“你呀,送你去国子监有什么用?还上了一天学,可还好意思说?还不赶紧回去见见人,见了你就知道了。”
至于新的先生是谁,她卖了个关子,说来她也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能请到那人。
抱着疑惑,雪昙和十七一同离开了贵妃的寝宫,想着反正不论是谁,今后找个理由打发了就行,这事原主又不是没干过。
诶嘿,猜猜是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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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纨绔小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