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舍。
两名武者兴高采烈地议论着:“啧啧啧,听闻最新的消息,前几日那招惹了铁玄门的青年被送上衙门咯!”
“诶?就是那剑法高超却从不以真面目示人的青衣剑客?哈哈,我就说嘛,他小子铁定不会有好下场!年轻气盛哟!”
“小声小声!你不怕被打吗?我可告诉你,我这腰腿今日还疼着呢!”
“怕什么?老子都换了个地方,就不信还能碰见那多管闲事的!”
若是雪昙在场,定会抚额感慨,怎么又是这二人,此次遇见他们,怕是自己也拉不住愤怒的谷荞麦了。
这二人刚吃完教训,今日又换了个地方吃茶嘲讽,而且谈笑的对象还是同一人,当真是将嘴碎欠揍发挥到了极致。
正当两人聊的热火朝天之时,茶舍友进来了一行客人,看样子颇为闲散富贵。
领头的壮年男子为他身边的锦衣老者擦拭好桌椅,再摆出茶盏,随后叫来跑堂小二沏了一壶新茶。
“老爷,您完全可以让末……我找个风雅茶舍再做品茗,何必来这杂乱吵闹之地。”壮年男子无奈道。
老者摆手,“阿燧,我只是路过口渴,随意找个地方坐坐,无需如此郑重。”
刚才聊得火热的武者挤眉弄眼,做口型道:“来了个好宰的肥羊。”
另一人会意,嗑着瓜子一脸意味不明地笑。
他二人正准备静待时机,却听见旁边一直默默喝茶的书呆子问话:“请问二位侠士,你们所说的青衣侠客,他姓甚名谁,可知从何处来?”
武者不耐烦地驱赶他:“去去去,不知道不知道,离老子远点,一股子墨臭味儿!”
书生急得面颊通红:“那侠客可是姓袁?他当真得罪人进了官府?小生自知多有打扰,可事关一位故人,还请二位告知。”
“你这书生!那青年许是姓袁吧,好像叫什么…什么袁雪昙,不过我可劝你离他远些,他偷了铁玄门的东西,真被提审公堂呢,若是被那铁玄门知晓了……哼!有你好果子吃。”
袁侠士怎么可能做出这档子事?他在南音寺时明明那般温柔和善,清风朗月。
书生正是黎远,他闻言倒吸一口凉气,并全然不相信武者所言,连忙想要回去找寻自己的老师,前去救出雪昙,可还没走出那道门便被拦下。
“这位公子,请留步。”
黎远抖着袖子挣脱不开,只得道:“这位壮士,小生有急事在身,实在不得空。”
“你认识雪昙?”老者不作理睬,只笑眯眯发问。
对方看来也是认识雪昙的,黎远迟疑几秒后,缓慢点头。
“老先生,没时间了,袁侠士绝非偷盗之辈,小生要想办法救他。”
“不必着急,那小家伙可不是什么柔弱可欺之辈。”老者乐呵呵的。
老者又道:“看来这茶是喝不成了,阿燧你去将账结了,我们不妨与这位小友一路去拿府衙瞧瞧这桩案件。”
被称为阿燧的男人点点头,随后问道:那这二人?”
“既如此不善言辞,那这张嘴便再不用了。”老者语气和蔼。
空生贼心,饶他们不死已是万幸。
黎远后背发凉,他从老者那双年迈清明的双眼中,清楚地感受到一股难言的威严与冷漠。
“我们走吧,小友。”
“好、好!老先生请。”
……
公堂之外吵吵嚷嚷的,热闹得不行,就见那头戴面纱的青年怎么也不跪拜知府。
不知道故人正在看热闹来的路上,雪昙身姿挺拔,背脊如竹,质问“不知大人,依照本朝律法,戴罪之身方长跪公堂,不知草民所犯何罪?”
知府没想到他如此镇定,立即将醒木拍的闷响,“大胆!竟敢在本官面前巧舌辩驳!”
听雪昙的话,江刃则是直了直身子,神情饶有兴致,这小子声音倒是好听,只可惜生了副丑貌,不然……
“诶,大人息怒,这小子野乡下来的,不懂事,如今人证物证俱在,谅他不敢造次。”江刃贱兮兮地出来发言,装作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
此番不要脸的行为,直看得外围的徐府一家胃中酸水翻涌,恶心透了。
知府顺了气,睨他道:“既有证据,还不快呈上来,也好让这藐视公堂之人的认罪伏法。”
他早时收了江刃真金白银,自然也不会轻易放过雪昙。
手下会意,立即派人将罪证与人证一同带上来。
物证是一只东珠发钗,据说是官吏刚从雪昙房里“搜”出来的。
而人证则是江刃一位的后院,他颤颤巍巍跪下说:“回、回禀大人,小人昨夜赏月,正巧看见这贼人从库房出来,以为是护卫便没做多想,没、没成想当夜府库便失了窃,就是此人所为。”
“好啊!人证物证俱在,此案贼人已然水落石出。来人!赶紧将这贼人收押!”
“是!”手下官吏应声。
岂料雪昙却朗声制止:“大人且慢,可否让草民问几句话?”
“哼!此案已了,你有何辩解都已无用。”知府冷笑道。
一个收受贿赂,枉顾国法的官员,雪昙不欲理会他,只是冷冷开口:“大人,我并没有见过这位证人,就连铁玄门的具体位置也一概不知,请问这位人证所谓的府库,我是如何悄无人息地去得的呢?”
知府皱眉:“铁玄门的位置随意找人一问便知,这个问题并无意义,你不要再做挣扎。”
雪昙笑着摇头,这些人真是认定了他会伏法,编也不编的像样一些,辩驳的同时,他还能悄悄望着扶风笑。
扶风五感灵敏,很快接收到他的笑意,淡淡勾了勾薄唇。
“大人,此问的重点是如何悄无声息,据我所说铁玄门是江湖门派,按理说高手如云,我不可能这般容易便盗取府库宝物。”
人证颤抖着解释:“听、听闻你武功高强,定是瞒过了护卫的。”
此言一出,江刃狠狠剐了他一眼。
白皙的手指微微一捻,雪昙清然笑道:“我瞧公子并无武功,既然你说护卫没发现我,那你又是如何发现的呢?”
人证低下头,脸色苍白,他本就是被迫推出来作伪证的。
江刃皮笑肉不笑:“说不准你是故意让他看见的,毕竟谁人不知你劫了我的宝物,与我有仇?”
“你!卑鄙小人!”徐公再一次被江刃气到,颠倒黑白的混账东西。
雪昙嗓音清凌,却是冷漠的:“那你怕是又记错了。”
哪里是你的东西。
“大人,草民不才,略通医术,我瞧这位公子气息虚浮,面色苍白中却透着一股薄红,约莫是昨夜通宵**,精力不济。而这一点,江刃亦然。”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围观的路人眉飞色舞的谈论热闹极了。
雪昙本不想揭露此事,奈何这些人实在无耻至极,一而再再而三,不知悔改。
瞧着人证愈发苍白如纸的脸色,雪昙止不住内心叹息。
“还有一点,若是以草民的身手真欲做贼,定不会让任何人瞧见。”
说罢,青年身姿轻快如燕,眨眼间便到了江刃跟前,一道劲风袭来,白皙如雪的纤细手腕距离他的脖颈仅一掌之遥。
青年的动作利落极了,随轻功摆动的衣诀飘逸似仙子,引来外围群众一阵惊叹,连声感慨。
刹那间,江刃从他飞扬的薄纱间隙瞥见了一丝雪白下颚,小巧精致,是一眼便令人忘不掉的惊艳。
“大胆狂徒,竟敢威胁原告!”
收回手,雪昙后退几步,“大人,草民只是做个示范,既然人证是假,便证明无人瞧见草民前往府库偷盗。”
反应过来的围观群众立刻义愤填膺。
“就是就是!”
“人证是假,那就代表存疑,哪能妄下定论!”
“是啊!何况这位年轻人看着根本不像窃贼!”
百姓抗议,知府无奈看向江刃。
本来他便想将这案子偷偷定性了,可偏生江刃不同意,他非要在众人面前好好羞辱一番雪昙,这下可好,碰上个硬茬。
“啪!”醒木一拍。
知府喝道:“肃静!人证存疑,但物证为真,江门主有何看法?”
回味着那抹绵密白雪,江刃想除却相貌,青年的身段是极好的,声音也清凌悦耳。
比起轻易抹杀,他更想带回去好好折辱一番,遂勾唇道:“误会误会,此钗乃是我与袁公子的定情信物,为此宵小之徒嫉妒,才倒打一耙,污蔑袁公子。”
“哗!”
这话如油锅里的水,人群顿时爆炸,徐小姐都忍不住扯帕子。
“无耻之徒!”
他这分明是想逼着雪昙认下。
扶风脸色瞬间阴沉,周身的杀气使得附近官吏不敢靠近,皆是一脸惊惧。
没等雪昙开口,他素白如玉的手骨便狠狠嵌进了江刃喉间,直掐的人脸色发青涨紫。
他身边两名护卫想要上前阻止,却被扶风一掌拍飞了数米远。
“放肆!放肆!”知府吓坏了,哪想得起让官吏上前,没看江刃身边的江湖高手都打不过这和尚么。
江刃呼吸困难,连拍打的力气都没有了。
见状,雪昙蹙眉喊了一声:“扶风!”
这人之后还有戏份,不能动他。
扶风这才松手,江刃咳嗽着身子滑落,心惊后怕,此人又是从何处杀出来的,武功竟如此之高!
本以为雪昙会先道歉,可他却是拉着扶风的手,拿出手帕边擦拭边埋怨:“脏不脏呀!你再这样我可就不理你了。”
扶风无奈,去还是温声道:“以后不会了。”
这下子,任谁都能看出二者的情谊。
“抱歉,知府大人,我的家人他只是太生气了,毕竟这人满口胡言,实在令人厌恶。”雪昙推了推他,随后很不走心地与知府说话。
江刃脸色难看地很,心中愤恨,哑声道:“我又记错了,东西都是他偷的,大人可要好好治他的罪,我这东珠可是价值千金。”
改来改去,每个准话,知府颇为无语,却还是拿人钱财替人办事,挥手让手下将人收押。
“我算是看出来了,这人就是个无赖嘛!”有人忍不住嘟囔。
另一人附和:“兄台,你才知道吗?这种事情在咱们这儿可发生过不止一次了。”
“哦?不止一次?”一位老者的声音加入了谈话,听起来颇感兴趣,“看来此地的消息不太灵通啊。”
“谁说不是呢,你看这位兄台就不知晓。”路人不明白其中内涵,只以为他说的是刚才那人。
老者的眼神意味深长。
是啊,否则京都又怎会无人听闻呢……
哦,亦或是是有人不想让他知道。
……
一手拿过那只东珠发钗,雪昙打量了几眼,正欲出声,却被一道年迈却精神抖擞的声音打断。
“好了,这场闹剧就到这里吧,我的乖孙可瞧不上这种劣质货色。”
“我看看,阿燧,先将百姓们请离吧。”
好熟悉的声音,威严冷漠的,如同高高在上,不容侵犯的皇权。
雪昙讶然回眸,怎么这么巧?
……
我来啦!小昙花对待坏人超刚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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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婚约在身的侠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