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被松开时,郗眠已经感受不到嘴巴是自己的了,他本就难受得过头,如今委屈的只想哭,却又不想露怯,只能睁大了眼睛凶狠的瞪人。
可他如今这幅神态,哪有凶狠可言。
顾之延忍不住又低头,一点一点吻去他眼角的泪珠。
看着少年惊慌的闭眼,睫毛颤抖两下又挤珍珠似的泪来。顾之延掐在少年腰侧的手忍不住有了其他动作。
腰间的冰凉感让郗眠猛的清醒,迷茫的眼神变得清明,他挡住顾之延意图探寻秘境的手,惊慌呵斥:“顾之……延!醒醒,你看清楚……我是谁。”
被打扰的男人不悦的蹙眉,将他的手臂折了压在脸侧,继续做自己想做之事。
郗眠不明白平日里不是读书便是下棋的顾之延为何力气如此之大,他就像被捆在案板上的鱼,完全挣扎不开。
见顾之延又低下头来要亲他,郗眠慌忙忙侧头躲开,这一偏头刚好看到了地上不远处的烛台。
他眼中忽然亮了一下,伸手要去够烛台。
顾之延的吻落在了他的唇角,未能得到那片软糖,他不开心的蹙了蹙眉,又循着少年的嘴唇过去。
郗眠眼看就要拿到烛台,手又被强硬拉回,口腔再度被侵占。
无论怎么拳打脚踢都不起作用,郗眠猛的咬向那舌头,用了十成十的力道。
血腥味瞬间弥漫,但顾之延似乎被激怒,吻得更凶,郗眠完全招架不住,手胡乱挥舞,不想竟摸到了烛台。
他猛的将烛台砸向了顾之延。
“啪嗒”,粘稠的血顺着他的额角流下来,滴在郗眠眼皮上。
顾之延眼神似乎清醒了一瞬,但又迅速蒙上雾气,眼看他还要继续,郗眠不再留手。
他将烛台刺进了顾之延肩膀。
顾之延似乎终于反应过来,他缓慢低头看向自己肩膀,然后握住郗眠的手,将烛台的尖锐之角一点一点拔出来。
喷溅而出的鲜红让郗眠闭上了眼,瓷白的脸上布满细小的红色血珠。
顾之延似乎被眼前的场景镇住,他瞳孔颤动,嘴唇嚅动好几次,才艰难的吐出几个字来:“郗眠,你……”
对上郗眠被血染红的眼睛,他已经震惊到说不出其他话来了,下一瞬,他双眼再撑不住,猛的倒下来,砸到郗眠的身上。
锁骨处传来一阵刺痛,似乎是顾之延的牙磕在了上面。
郗眠愣愣的眨了眨眼,他的眼睛似乎也进了血液,看东西总带着一点红。
将倒在身上的人推开后,他才咬着牙站起来,跌跌撞撞往外走。未出门便撞到一人怀里,眼睛里的红色“薄纱”下他勉强看清是来者是三皇子齐泫。
生理及心理性的厌恶压制不住,郗眠将人推开,低声说了一句“走开”。
他得尽快离开。
齐泫扯着他的发带将他扯回,眯着眼道:“你再说一遍?”
郗眠一口咬在了那只扯疼他的手上,尽管隔着袖子,他也坚信自己把齐泫的手臂咬破皮了,心中总算多了几分快意。
齐泫左手掐着郗眠的下颌,以一众不容置喙的力道将人从自己手臂上扯开。
若是扯不开这小疯子,他不介意卸了他的下巴。
他轻嗤道:“脏死了。”
小疯子满脸的血,衣衫不整地跑出来,大半个肩膀露在外面,锁骨上还带着男人留下的牙印,就是那双鲜红的唇,也足矣说明发生了什么。
郗眠想要尽快离开此地的念头被齐泫一句“脏死了”冲散,前世今生的怨恨一齐涌上喉间。
郗眠猛的凑过去,将血全擦齐泫身上。
齐泫仰头往后退了半步,郗眠便直接站到了门橼上,于是他脸上的血全蹭到齐泫脖子上。
脖颈传来的温热酥麻感让齐泫呆住,他还未曾反应过来,那小疯子已经擦完离开,还朝他呸了一声。
并骂了一句:“狗东西。”
齐泫气笑了,他朝小疯子伸手,还未抓到便见他直挺挺倒了下去。
齐泫看着晕在地上的人,满腔的气化作嘴角的冷笑。
“皇兄”,六公主匆匆赶到,看了地上的郗眠一眼,止不住的往里张望。
齐泫半垂眼睑,视线却如利刃。六公主忍不住退后了一步,小心翼翼又喊了一声,“皇兄”。
齐泫道:“皇妹下次可要注意,莫要再弄错了人。”
真是个蠢货,下药都能下错人。
“知,知道了”,六公主垂着头答。
六公主向来嚣张跋扈,在齐泫面前却如此低声下气,偏偏周围侍奉的宫人都觉得习以为常。
齐泫道:“还不快去将顾大人请出来。”
他说完转身离开,走了几步忽然停住,侧头瞥了一眼地上的郗眠,道:“一并带上。”
太监侍卫忙答是,进厢房将受伤昏迷的顾之延抬出来,又带上了郗眠。
乌泱泱一大群人离开后,六公主的宫女才上前来扶住她。六公主反手便给了宫女一巴掌,宫女忙跪下磕头。
宫女自知自己主子对三皇子无可奈何,只能把七撒她身上,却也只能受着。
过了一会,六公主气消了才道:“起来吧。”
没人知道她为什么怕齐泫,就像没人知道齐泫是个什么样的魔鬼。
“闻舟表哥!”
看到路过的崔闻舟,六公主强打起精神笑打招呼。
崔闻舟走过来问道:“表妹可曾见到郗家二郎?他方才离席,快一个时辰了还未回去。”
想起方才被齐泫带走的少年,六公主笑得更甜美了:“不曾见过,许是郗家公子喝多了酒,自行回家了也未可知。”
崔闻舟闻言觉得有道理,便辞别六公主,上郗家去看一看。
六公主忙拦住他道:“闻舟表哥,郗二郎那么大一个人自不会走丢,倒是我前儿个得了个棋谱,想请表哥一看。”
“我改日再去府上拜访表妹,到时再看棋谱。”崔闻舟说完便告辞了。
于是六公主回去又发了好一通脾气,只可怜了她府上的丫鬟奴才。
且说齐泫将顾郗二人带会府邸,顾之延被安置在里间的床上,郗眠则在外间榻上。
齐泫就在里间躺椅上懒散的靠着,手里拿了本书随意翻看。
直到太医恭敬的走过来:“殿下,顾大人的伤已处理好,臣开了药,只需每日服用三次即可。”
齐泫站起身来,将书反手扑在一旁的雕花楠木小几上,太医随着他往外间走。
那榻上躺了个少年,唇红齿白,只是这满脸的血略显惊悚些。
太医自然认得这是郗家幺子。
在三皇子的示意下,他立马上前把脉,随后小心翼翼道:“郗公子并未受伤,只是受了些惊吓。”
观察到齐泫表情的变化,太医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画风一转,“不过郗公子体内还残有那等药物,需得治疗。微臣开几幅药,再施以银针,不需多时,郗公子便能醒来。”
观察着齐泫细微的表情变化,太医忙让小徒弟准备工具。见这位主靠在屏风上,竟是还要看下去。
太医擦了擦额头的汗,只能硬着头皮扎针。
还未开始,一旁的齐泫忽然幽幽问了句:“疼否?”
很好,这下不疼都得按疼的来,太医内心涕泣,实则恭敬的转身道:“扎针自然的疼的。”
郗眠觉得很难受,他陷于一片黑暗中,似是有虫蚁举着钳子夹他的肉,再往里注入毒素,疼痛伴随着酸涨感,还有些冰凉的麻。
之后又变成了密密麻麻的疼。
他像是回到了那些痛苦的时光里,带着满身的伤痕蜷缩在阴暗的角落,努力的抱紧自己,希望以此缓解饥饿和疼痛,可冷风中的伤口不会顾及他分毫,不断的将火辣辣的刺痛传进脑海。
郗眠忍不住哭起来。
齐泫站直了身子,看向呜咽声传来的地方。
太医也停了手,踌躇不已:“殿下,这……”
齐泫直接走了过去,单指将那张脸侧过来些。
榻上那人哭得好不伤心,即使闭着眼睛,泪水也糊了满脸。
齐泫碰过他的手指都蹭上了一层水光,湿漉漉的。
他皱起了眉,眼底闪过一抹暗色,片刻后,将手指上的泪水擦在郗眠衣服上,又在太监端上来的盆中净了几遍手才作罢。
郗眠醒来时已经在家里,一睁开眼便见郗母守在榻边,这一刻,梦里所有的委屈都倾泻出来,他扑向郗母怀抱。
“母亲……”
郗母笑着道:“怎么还跟个小孩子一样,越长越回去了。”嘴上这般说,却是抱紧了他,一边轻拍他的背以做安抚。
待他情绪平复,郗母叫人送来了粥和药,又絮絮叨叨叮嘱了许多。
郗眠都一一听着。
从前觉得母亲唠叨,后来母亲去世,想让她来说自己几句也不能了。
这事之后,郗眠又被禁足了,足矣见得郗父有多愤怒。
禁足之后郗眠却没有吵闹,反而静下心来日日待在书房,这让郗父欣慰的直点头。
郗眠其实并不是郗父看到的那般平静,相反,他虽每日待在书房,实则内心焦灼,书信一封又一封的寄出去,却没了回信。
他知道大哥在边关必定很忙,可快两个月了,一封回信都未收到。
郗眠忍不住去问了郗父,却得知边关战事吃紧,郗眠一颗心高高挂起。那一瞬他想了很多,他今生中药之事提前,是不是意味着郗远战死也会提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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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5章 纨绔子弟觉醒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