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佑帝回宫后,连夜处理完这几日堆积的政务。夜里只休息了两个时辰,第二日卯时又早起准备去上朝。
顺利起了龙床,套上龙靴,穿上龙袍……天佑帝长舒了口气。
此刻,小七那孩子还在睡觉吧。
幸而他提前下了口谕,体谅七皇子舟车劳顿,让他好好休整一日,明日再去上书房。
不然,连日奔波,又熬夜工作后还被强行回溯时间,天佑帝真的会疯!
待他洗漱完,处理完刺客的暗卫匆匆赶回来了。冯总管立刻摆手,示意伺候的宫婢、太监退下去。
待人散了个干净,天佑帝往软榻上一靠,揉揉眉心,疲惫问:“如何?”
暗卫单膝跪地,回禀道:“他们原本打算出了淮州境内就动手,但七皇子迟迟没动身,他们才铤而走险。”
天佑帝嗤笑:这孩子运气还挺好。
暗卫继续:“据他们招供,去天泉寺的沿路都埋伏了人手,目标就是杀了七皇子。”
荒唐!
嘉义军想反对朝廷,不该抓了小七威胁他?
一个不受宠的皇子何至于如此?
半个月前,丽美人说小七是被人推下荷花池的?
天佑帝推敲着里面的关键,他十指有规律的在桌面敲了两下后,吩咐冯禄道:“你去告知白九,再好好查查七皇子落水那日的情况!”
冯禄点头,匆匆去了。
待冯禄走后,他又吩咐还跪在那的暗卫道:“派两个人时刻跟着七皇子,不用离得太近,只需要禀报他每日都做了什么即可。”
暗卫领命,很快就消失在了原地。
天佑帝闭眼小憩了两秒,然后毅然起身,往甘泉宫外走。
冯总管小跑着跟上,扶着天佑帝坐上御撵。御撵稳稳的前进,所过之处,宫人避让。
卯时三刻,天佑帝准时出现在了紫宸殿的龙椅上。朝臣齐齐跪下,三呼万岁。
天佑帝摆手,连声音里都透着疲惫:“众卿平身……”
冯总管上前两步,高唱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文武百官开始把近日堆积的公务向上禀报,该上奏的上奏,该弹劾的弹劾。
天佑帝支着额,认真听着。
一切井然有序的进行……
半个时辰悄然流逝,临到要下朝,姜相国突然提出兵改一事。
温国公一下子就炸了,怒瞪着姜相国骂道:“姜柏礼,你究竟是想兵改还是想改老子?想要老子兵权就直说,何必拐弯抹角!”
温国公一脉的西途贵族皆对他怒目而视。
姜相国不咸不淡道:“温国公,玉京原有的兵马和西途铁骑势必要融合,兵改就势在必行。本官是在为大楚的江山社稷着想,并没有针对任何人的意思!”
“没有针对老子的意思?”温国公啐了他一口:“老子手里的兵都是跟着老子从西途打出来的,仅凭你姜相国一句话,就要将草原上的汗血宝马混在汉人的驽马中,你哪来的脸!”
他身后的武将跟着附和:“对,西途的雄鹰怎么能混在一堆小鸡仔里!”
卢国公蹙眉,不悦提醒:“温国公,尔等慎言!如今中原西途一统,何来宝马、驽马,雄鹰、鸡仔一说?如此言论,是看不起我们汉臣,还是在侮辱陛下?”
“卢公,这又有你什么事?”温国公素来是瞧不上卢国公的,骂起他来更是毫不留情面:“少扯到陛下身上,老子和姜柏礼吵,有你个背祖忘宗,开城迎敌的降臣什么事?”
卢国公是前朝翰林学士,也是三皇子的外祖父。当初三王打到皇宫,前朝皇帝自缢,他主动开了宫门,献上前朝皇帝的首级给天佑帝。
人人尊称他一声国公,却人人看不起他。
卢国公脸面涨红,指着温国公你你你了半天,怒道:“何为敌,我迎的是陛下,陛下是柔善公主之子,也有前朝血脉,如何叫背祖忘宗!”
温国公这一骂,是把所有前朝旧臣都骂了进去。
诸人面色都不好看。
纷纷何温国公一派的人吵了起来。
这几乎是每次上朝的必备节目,天佑帝头疼,喝道:“够了!”
大殿之上霎时安静。
天佑帝冷脸盯着温国公,斥道:“休要开口‘老子’,闭口‘老子’,你如今身居高位,当修口德!”
温国公丝毫不知收敛,大声嚷嚷:“陛下,从前行军时臣就是这样,也无人说不好!臣就是个大老粗,修不来什么文绉绉的口德!”
天佑帝拧眉:“从前是从前,现在是现在!天下太平就得讲究礼法!”
温国公气性上头,语气里就带了质问:“陛下是想让臣讲究礼法,还是容不下臣等西途旧臣?说起礼法?陛下将七皇子送出又召回,无故又晋升一个汉人美人就遵循礼法了?”
此话一出,整个朝堂震动。温国公身后一众的西途武将都吓得要死,有人连忙伸手去拉他。
这是不要命啊!
天佑帝额头青筋暴露。
他登基以来,改革汉制。偏偏这温国公还维持着西途一惯的粗犷风气,在朝堂上搞对立。成日将西途血脉高贵的论调挂在嘴边,生怕这些旧臣不反了他似的。
他念及君臣情谊,缕缕不同他计较,如今在朝堂上,就敢公然质疑他的决定。
天佑帝忍无可忍,朝冯总管轻声耳语了两句。
冯总管颇为诧异,很快便从龙座后出了紫宸殿,然后命人以最快的速度送了一箱字帖前往景福轩,让人务必交到七皇子手上。
待做完这一切后,他再次回到龙座旁,就听见天佑帝冷声问:“温国公这是在质疑朕?”
群臣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温国公虽被他的气势所摄,但终究不甘心,收了声道:“臣不敢,只是陛下太过偏袒汉臣,臣心里委屈……”
“委屈”天佑帝冷嗤,“朕瞧着你就是欠揍!”若不是他有心平衡,就温国公这个高贵目中无人的德行,都不知道被人套了多少麻袋了。
而今,天佑帝就想狠狠的教训他。
他这样想,也这样做了。
温国公还没反应过来,天佑帝抄起手边把玩的玉狮子就砸了下去。
往日顾忌着君臣情谊,和温国公手里的西途铁骑以及他身后的势力,一直忍得够辛苦了。
偏偏还敢挑他暴躁烦累的时候出言不逊,今日不揍温国公一顿,他实在郁气难舒。
玉狮子准确无误的砸在了温国公的脑门上,温国公惨叫一声,捂着额头倒地不起。
身后群臣吓得倒退两步,集体散开。都被天佑帝狠厉的表情吓住了,谁也不敢上前搀扶。
陛下,陛下定是疯了。
天佑帝来来回回砸了温国公八次,心中郁气终于舒缓。
待第九次时,时间再次重新回溯,温国公又好好的站在那大放厥词。
天佑帝这次终于能心平气和的听着,他只是略微抬了一下手,站在最前面的温国公惊恐,突然吓得捂住额头后退两步。
这一动作把他身后的一众武将吓了一跳,也跟着后退两步,这一退,就人踩人,像一副多骨诺牌,集体向后倒去。
巨大的声响吓了右侧的文臣一大跳。
天佑帝放下手,淡淡看了温国公一眼,关切问:“温国公这是怎么了?”
温国公看着身后摔得横七竖八的同僚,气焰一下子歇了下去:“没,臣只是突然头疼!”
天佑帝捂了一声,不咸不淡道:“既然头疼,就回去好生歇着,传朕旨意,特许温国公休沐几日。城防营的事务着兵部协助处理。”
这不就是拐着弯削他的兵权吗?
“陛下!”温国公不满。
天佑帝不声不响的看着他。
温国公总觉得陛下的眼神很恐怖,渐渐就没了声,憋着一口气散了朝。
散朝后的天佑帝心情舒畅,朝身后的冯总管吩咐道:“给景福轩送一份朕往日的早膳过去,就说赏赐给七皇子的。”他今日发现,时光回溯也不全然是坏事。譬如那些反贼,知晓未来就能提前将他们逮住;又譬如嚣张的温国公,气不顺的时就多揍他几顿。
反正时间能回溯。
国师说,那孩子命格和他相合。现在看来,确有几分道理。
这回溯时光的本领,善加利用,也能变成好事吧。
冯总管显然不理解他的好心情:陛下不是昨日才赏赐过七皇子,怎么又要赏赐七皇子?
这七皇子是要翻身的节奏啊。
冯总管按照天佑帝的吩咐很快便到了景福轩。
景福轩内的赵砚一听他又来了,吓得就要回档。转而听见沉香兴奋道:“七皇子,陛下赏赐了您好多好吃的,快去瞧瞧吧。”
赵砚惊讶:前三次不都是一大箱字帖?
他半信半疑跟着沉香出去了,冯总管见到他恭敬的行了一礼,笑道:“七皇子殿下,陛下特意吩咐奴才送来的。陛下还说,今后许您乘步辇去上书房,伺候的太监和步辇稍后会拨到您宫里。”
提着食盒的宫人鱼贯而入,很快,美食就摆满了整个桌子。
赵砚盯着满桌子的美食,很是困惑:便宜父皇怎么越来越奇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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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坑爹20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