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攻只想离婚 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一切整理停当，回到客厅，气氛肃然，晏澄和盛斯洋一副王不见王的做派，彼此冷着脸都不说话，律师坐在一旁大气不敢出，见他如见神兵天降：“谢先生。”

谢钧瑜安慰似地朝她笑了笑。

一个是晏家话事人，一个是盛家话事人，在两眼深渊寒潭中冻得瑟瑟发抖的苦命打工人见到谢钧瑜这个笑，就像是喝下一泓清泉，入口清冽又不失柔和，很大程度上治愈了刚才的受伤。

晏澄咳了咳，不着痕迹地挡住了她的视线：“吕律，协议拿出来吧。”

还是昨天的条件，已经在A4纸上打印成了白纸黑字，谢钧瑜签得爽快，笔递给晏澄，后者不接，一双漂亮眼睛幽幽地望着他。

谢钧瑜读出了其中的埋怨，他眨了眨眼，看上去很无辜：“你同意了的呀。”

是他同意了的，甚至是他为了挽留谢钧瑜亲口说出来的——谢钧瑜郎心似铁，他走投无路，除了同意离婚，再也没有别的途径能挽留他的爱人。

可事到临头，晏澄就是死活下不了这个笔，好像往上面签上自己的名字就会被推入火炉活活烧死似的。

他亲自谈过多少单生意，那些合同上他总是能龙飞凤舞写下自己的名字，到了此刻，他却宁愿自己双手残疾，再也提不起笔写不了字。

盛斯洋坐在沙发上支着头，话音诚恳，可怎么听怎么不对味：“签了吧晏总，一纸离婚协议而已，你家财万贯，亏不了多少，再婚的本钱还是够的。”

谢钧瑜回头阻止盛斯洋火上浇油的行径，微微笑道：“斯洋哥，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的。”

对方笑意盈盈，虽然说出来的内容是怼自己，但盛斯洋莫名有种被当成自己人的感觉，当下乖乖闭嘴。

晏澄察觉到了谢钧瑜的维护，他眼巴巴地看着谢钧瑜，压低了声音：“我不会再和别人结婚了。”

表这种忠心可没有用。签了字走了流程，再去婚姻登记处领了离婚证，二人从此桥归桥路归路，晏澄的感情状态便再也与他无关。

更何况原剧情里晏澄就和盛斯洋甜甜蜜蜜地在一起了不是？

谢钧瑜不置可否，笑了笑，视线落在空白的签字栏。

再拖也不能拖到天荒地老，晏澄感受到了谢钧瑜无声的催促，沉默地在上面写下了自己的姓名。

就这么轻易，只要个签字，就能把他们五年的婚姻切割出去了？割地求和的无力感莫过于此，他没想过与谢钧瑜的五年最后竟落得如此草率收场，签完字，整个人都迷茫起来。

律师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他不知道，走之前好像说了些什么，反正他听不进去，有一条尖锐而漫长的声波从他的左耳贯穿到右耳，他坐在原位，仍然维持着落笔的动作，像一尊石像。

直到有熟悉的气息包裹住了他。

谢钧瑜站在他身侧，歪着头看他：“我走啦。”

他们是离婚，怎么小瑜说出来轻松得像只是出门去上学，晚上照样会回来一样。

晏澄鼻头一酸，强忍着不让自己眼泪掉下来：“房子给你，你可以不走的。”

谢钧瑜沉默了片刻：“……晏澄，我也想回家。”

这里不是他的家。晏澄恍恍惚惚想起，昨晚谢钧瑜的眼神就有一种难以名状的忧伤，他说这里不是他的家。

他不是那个能让小瑜产生有家的感觉的人。

相比于他们这边的低沉氛围，盛斯洋可就高兴太多了，他上前揽住谢钧瑜的肩：“走吧小瑜，在他这里浪费什么时间。明天早上去婚姻登记处是几点？我送你去。”

“这么喜欢当司机，下了班就去多跑几单滴滴。”晏澄掀了掀眼皮，转头拉住了谢钧瑜的衣角：“明天，我去接你。”

*

“哥！”

谢钧璟兴高采烈地开门，喊了一嗓子，看见屋外来人，脸上的笑容收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变成了提防：“你是谁？”

有些面熟，像是见过，但他记不清了。

盛斯洋在部队百炼成钢，不至于看不出面前这个年轻人毫不遮掩的敌意，但他仍然遵着成年人的礼貌微笑道：“你好，我是小瑜的朋友。你就是谢钧璟吧？小瑜常和我说起你。”

谢钧璟皱起眉：“我哥人呢？”

“去买东西了，我先帮他上来放行李。”盛斯洋把行李箱往前推了推：“他说我能进去坐会儿。”

家里面积不大，世纪初常见的装修，大部分都是漆过的木制家具，一看就有些年头，恐怕和自己的年纪差不多。

谢钧璟看他有敌意归有敌意，听到自己说是小瑜的朋友，还是给他倒了杯茶。

盛斯洋垂眼吹气，撇去浮沫，浅啜一口，饶有趣味地打量着屋内的装潢。

他指向墙上的某处痕迹：“那是什么？”

谢钧瑜不回来，谢钧璟就蔫蔫的，对盛斯洋爱搭不理，他随着对方的指向瞥了一眼，语气柔和起来：“我哥以前给我量身高画的线。”

要是谢钧瑜随自己长大，那他是不是也可以这么为对方量身高？

他一定能成为一个好哥哥。

指尖无故发烫，盛斯洋捻了捻手指。

门口再次传来响动时，谢钧璟才像重新活了过来似的，三步并做两步，跑到玄关去开门，这次扬起的笑没有再收回去：“哥。”

人还没进来，就先见一只手伸到了谢钧璟头发上揉搓：“是不是长高了？”

谢钧璟在哥哥面前任着搓圆捏扁，与在盛斯洋面前展现的那种锐利的攻击性截然不同，他脸色有点红，点了点头：“是长了一点点。”

谢钧瑜和弟弟有说有笑地走进来，走进玄关看见盛斯洋，有些惊讶：“斯洋哥？”

他不是跟盛斯洋说把东西放门口就能走了吗，怎么转眼刷新到自家沙发上了？

“想等你回来，跟你说一声再见。”

也想看看他半路才找到的小瑜是在怎么样的环境里长大的。

盛斯洋起身，含笑望着谢钧瑜，带着点越界的熟稔：“明天真不用我接啊？你哥车技比晏澄可好多了。”

对方是不是忘记之前还把晏澄的车追尾了的事。虽然那是天道有意给主角攻受走剧情吧，但为什么就是盛斯洋追尾了晏澄，不是晏澄追尾他？

谢钧瑜无奈道：“我都答应他了，谢谢你啊斯洋哥。”

一路上盛斯洋就拐弯抹角给他上晏澄的眼药，说来说去意思不外乎两样：一是晏澄不是个好东西，二是晏澄不值得他心软。

他没觉得答应晏澄来接自己会怎么样，好歹也是五年的相处，结局已定，给彼此留个体面而已，也不知道盛斯洋是怎么品出来自己对晏澄心软了的。

谢钧璟在一旁听得不对头，好像捕捉到了什么一闪而过的端倪，等人走了，他才试探地问：“那个人是谁啊？我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谢钧瑜仔细回想，才想起他们确实有过一面之缘：“我生日那天，晏总出车祸了记得吗？就是他撞的。”

原来是跟晏澄不对付。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谢钧璟皱皱鼻子，把心中的敌意暂且放下，虽然总感觉还有些不对劲，但那人毕竟已经走远，而哥哥又回到了自己身边。

他抛下了那些烦恼，孩子气十足地给哥哥一个拥抱，抱得满满当当，谢钧瑜的气息充盈了他的整个身心。

谢钧璟的眸子亮晶晶：“哥，我买了好多菜，今晚上给你尝尝我的手艺。”

他弟从小就懂事，他放了学忙兼职，对方就在家里分担家务，他下了班回得晚，谢钧璟还能在家里给他下一碗面条当夜宵。

吃完饭，谢钧瑜想去洗碗，谢钧璟死活拦着不让，把人往客厅里推：“我去就行，哥你刚回来，多多休息。”

忙前忙后，殷勤得跟个小狗腿子一样，谢钧瑜看得好笑，捏捏对方的后脖颈：“这么勤快啊？”

谢钧璟忙不迭点头，顺势抱住了他哥的腰：“我当然勤快。哥，今晚我想跟你一起睡。”

谢钧瑜把对方的脑袋往边上推了推：“多大人了谢钧璟，当自己三岁小孩？”

谢钧璟能屈能伸，该把自己当小孩的时候也不含糊，非但不从，还抱得更紧了：“我想你，哥。”

他能感觉到谢钧璟的手臂都在颤抖。

他和晏澄结婚之后，就从家里搬去了晏澄的房子，谢钧璟不接受他的离开，死活要跟着哥哥，但晏澄烦小孩烦得很，何况这小孩处处跟自己过不去，大手一挥安排对方住了校。

“他都快要读高中了，还这么黏着你，以后怎么独立？他要是去了外地读大学，你到时候要跟过去陪读吗？”

想想其实也是这个理，谢钧璟太独来独往，有时候也需要适应一下集体生活。

但是放在谢钧璟身上，这件事就成了生命不可承受之重。

当时听晏澄这么说，谢钧璟只是轻轻答应了一声，好像很平常地接受了这一决定。

开学前一晚，谢钧瑜怎么想怎么不放心，特意回来陪着谢钧璟，等到晚上谢钧瑜摸去对方房间给人掖被子，摸到一手潮湿，把人掰到面前，才发现对方醒着，一直在哭。

谢钧璟哭起来默不作声，就呆呆流眼泪，一点声音不肯发出来。小时候急了还会咬人呢，怎么越长大越闷了。

谢钧瑜哄他：“小璟小璟，你怎么啦？”

“你不要我了，哥，你不要我了。”谢钧璟睫毛湿漉漉的，看上去失魂落魄。

谢钧瑜看着心里揪着疼，把对方源源不绝的泪水揩去：“没有不要你，寄宿嘛，以后上了大学也要寄宿的。你想我了就给我发短信，我去学校看你，好不好？”

谢钧璟摇了摇头：“这不一样，你有了别人你就不要我了，你再也不要我了……”

那天晚上谢钧璟哭得他心都要碎了，第二天到底乖乖去住了校，只是每天晚上都会发短信给他，内容无外乎是哥哥我睡不着哥哥我想你。

他弟弟在他面前一向是听话的。

谢钧瑜叹了口气：“好啦好啦，知道你想我，今晚一起睡。”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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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第三十七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