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于十几年管家本能,秦放贴心地将病床调高,并且将一杯温水递到她嘴边,小幅度一口接一口地喂着。
看着她喝的差不多了,就放下杯子,抽出纸巾给她擦了擦嘴,全程自然流畅。沈纵当然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对,倒是秦放坐下才想起来自己已经翻身把歌唱了,不需要做这些,面上有些尴尬。
“沈青山的势力大伤,不过他背后有林氏撑腰,短时间很难从沈氏内部剔去。其他的势力也被我镇压下来了。你母亲我也接出来安顿了,从今以后你自成一脉,是个清闲长老。”他缓缓道出如今沈家的形势。
“我对这些并不关心,我是沈氏长老或者秦氏长老都没差。”沈纵余光扫到桌边,“管家,可以给我吃点水果不?”
“好的,小姐。”他下意识又叉了块西瓜喂她。到这会,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对于管家这个称呼是有点职业病在身上的。
“孤木难支。”沈纵一边嚼一边说。“在其他人联合之前,要么逐个击破,要么合纵连横。”
秦放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刚要开口,又听见她说:“我这伤什么时候能好?”
“大概三个月左右。”
“真是个悲伤的消息。管家,你给我找点好玩的好吃的放病房里吧。”
“好的,小姐。”这该死的职业病。“我让护士进来照顾你。”说完,他便走出了门,走一半还轻轻关上门。
沈纵看着他离开,随后护士小姐进来给她投食,还陪她看了电视剧。
接下来三个月,她全程就像废物一样接受护士小姐姐的照顾。管家会时不时来看她两眼,但每次待的时间都不长久。估计也是出于人道主义的关心,毕竟他现在坐的位置,算是她给他打下来的。
三个月过去,她身上绷带拆了七七八八,除了肩头的伤口,其他都好得差不多了。
[是时候出发去完成任务了。]
沈纵:行。
她拿着手机,熟练地拨打了电话。
“管家,我要出院了,这三个月多谢你的帮忙,之后记得每个月打钱给我。”
“好的,小姐。钱我会按时打给你,但你伤还没好全,这么着急出院?”
“我有事要办,你记得就行。”沈纵说完挂断电话,让护士小姐给自己办理出院后就直奔机场。
[话说你这通行证哪来的?]
沈纵:这还不容易吗?让管家弄的。
飞往南一区的飞机穿破天际的云层,经过三个小时的飞行,落地机场。
沈纵揉搓着睡眼,从VIP通道慢悠悠走出来。她依旧一身黑色卫衣卫裤,头上戴着耳机,左手戴着一串红色菩提珠手串,脚上踏着一双白色板鞋,右肩单背着一个白色书包。
[你这手串又是哪来的?]
沈纵:管家求的,大凶之人戴着去厄运。
[你不认他当爹真是可惜了。]
沈纵:我上一个爹快被我吓死了。
[……]
“你弄疼我了,放手!”
“你也知道疼啊?黎诗诗。”
一男一女在机场外不远处拉扯,声音成功吸引了沈纵的注意力。
[那是女主和男二,你不许过去,不能干扰主线发展。]
沈纵:行,我就说那人怎么脸晃得眼睛疼。
[那叫主角光环!]
沈纵:停电了估计就她最亮。
[……]
沈纵抬脚刚想从全世界路过,女主就向她这边跑过来,一把扯住她的手。她触电似的一下就甩开,头也不回大步往出租车那块走。
黎诗诗被甩,脚崴了一下,差点摔倒。她维持了一下身形,沈纵已经走了很远了。她气不打一出来,这人有病吧?正常人不应该问一下什么情况,帮帮她吗?
男二季珣看着黎诗诗的模样,只觉得滑稽,没忍住笑了笑。转而他看着她不愿和自己多做纠缠的样子,心里十分受伤,也不再找黎诗诗,落寞地转身离开了。
沈纵:看到了哈,她自己贴上来,我一下就甩开了。
[……]
沈纵:我魅力还是太大了,人群中她一眼就看出我的与众不同。
[……]
器灵不想搭理她。她也自觉无趣,乖乖坐上出租车,打车去了陆枯所在的街区。
话说起沈纵的舅舅陆衍,和她母亲一样,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空长了一张勾魂摄魄的脸。不过和她妈不一样,他找了一个值得依赖的伴侣,也就是沈纵的舅妈,赵苗苗。
沈纵搁这街区走一圈,基本上没有不认识她舅舅舅妈这一家的。稍微一打听,就知道她舅妈是武馆的宗师,力大无穷,连伴生武器都是流星锤。至于她舅舅,街坊邻居一提到,脸上都是一言难尽,连连摆手。
“那陆衍一个大男人伴生武器竟然是平底锅,也是天生做饭的命。苗苗这孩子被他迷得不行,谁说他一句都要遭打哩!”
“他家就从前面那个胡同拐进去就是了……”
沈纵顺着指的路走,停在一个小院子前,敲响了门。
“谁啊?”木门随着询问“吱呀”一声打开了。
映入眼帘是一张白净小生的脸。剑眉入鬓,双眸含星,眼尾上挑,眼下一颗细细的泪痣,挺鼻薄唇,身形高大,需要沈纵抬头看。
“你是哪位?”
他的声音与他的脸极度匹配,自带少年感。
“我是你外甥女。我来接你们去我那住。”沈纵一本正经地说。
“真的假的,我姐咋不来?”陆衍没两秒就断定眼前这个小孩是个骗子。
他和他姐好久就不联系了,两人虽然也有“苟富贵,勿相忘”的约定,但是以他姐那柔弱的性子,估计混得还不如他。
事实证明,陆衍猜得很对。不过这辈子沈纵出现了,一切都不同了。
“她身体不好,让我过来。”
沈纵从书包里掏了掏,拿出一张合照,还有她的出生证明,以及她妈身份证明照片。
“我现在是西三区沈氏集团的长老,有钱有房有地位。你们跟着我不会受苦。”
陆衍一张一张翻看,这确实是他姐姐的照片,这些证件也都是真的。可这一切怎么就这么违和诡异呢?
“你先进来坐会,我们家不是我做主,这都得问你舅妈。”陆衍侧身让她走进去,然后把门关上,去里屋倒了杯茶出来。
院子里的桌上还放着各式各样的点心瓜果,旁边放了个躺椅,躺椅上是一把蒲扇。院子另外一侧是一口圆井,圆井边上种着的蔬菜,藤架上爬满了绿植,院子墙上也都是爬山虎。
沈纵毫不客气,躺在了躺椅上,拿着蒲扇给自己扇了扇。这南区的气候着实有些热,西区此时还是秋天,这边已经入夏了。
桌上的西瓜也被她拿着咬了两口,沁甜。她一边吃着,一边想,如果他们不愿意跟她回去,她留下来也不是不行。
陆衍看着毫不客气的外甥女,倒生出这女孩倒是不随她妈随了他的念头。他心爱的躺椅被坐了,他只好坐在旁边小板凳上,气势瞬间矮了好几节。
“你今年才十八,怎么当上长老的?”
“敲了宣战钟,打了几架,赢了。”沈纵把蒲扇放在脸上。一阵阵凉风吹来,她眯着眼,舒服极了。
陆衍对眼前的小孩多了几分审视。在权力中心翻云覆雨的能力可不是人人都能有的。他脑子里全是沈纵小小年纪权斗的画面。
他怎么也想不到,他外甥女只是单纯地靠武力,根本没想什么弯弯绕绕的计谋。
“你妈让你来接我的?她这些年身体好不好?”
“她这些年胃口不好。”每天就吃些绿草紫饭的,吃那么一点点,可不就是胃口不好嘛!
[人家那是轻食,阿姨每天都在普拉提,好得不得了。]
沈纵:不懂。
“她向来少食多思。”
两人说两句就尬住了,谁都没再开口。陆衍坐在板凳上冷静了下来。他看着眼前的女孩,全身上下衣着打扮怎么看都不像是个有钱有势的主。还有她手上那菩提手链,他家出门左拐街边摆摊五块一串。
他脑子高速运转,沈纵坐着嘴巴高速运转,桌子上的瓜果盘没多久见了底,只剩下果皮瓜壳。
他看着这外甥女嘴怎么比他还馋,心里更加确定了,他姐怕是实在混不下去让外甥女来投奔自己来了。
只不过这小孩这个年纪都比较虚荣,知道自己一家子不可能跟过去,才说出如此大的谎话。
“虽然是我姐让你来接我们,但我现在已经成家,是不可能一家人跟着你去西三区的,要不你先在我们这住一段时间?”他斟酌道,这样说既替她圆了谎,又能如了她的愿。
“你不是说这些要问舅妈吗?”
他一时被噎住,说不出话。这小孩,说话怎么这么堵人呢!不过转念一想,这孩子心思还挺细,这是怕舅妈不接受自己?
良久,他回道:“你舅妈我还能不知道吗?她肯定是更愿意你留下来的。”
他看了沈纵半天,都不见她有回应。揭开蒲扇一看,人已经睡着了。
真是又能吃又能睡。他现在确信这小孩根本不是什么长老了,困成这个样子,估计是坐长途火车硬座过来的,连个行李都没有,怪可怜的。
他无奈叹气,这天气睡在外面也不会着凉。他就没管,自顾自干自己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