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
我长长舒了一口气。
我好像忘记了很多事情,但也许能忘记的事情没有那么重要。
我好像处于一个梦里,但无论怎么看,这都是真实的世界。
我揭开一个易拉罐,里面不断喷发着奇怪的物质。
连我的刘海也随之舞动。
黑色的物质在空中旋转着,飞舞着,落在我张开的嘴巴里。
绚烂的光彩隐没在我马上闭上的眼底。
泡沫像是被放慢一样爆绽开来。
“喂。”
小玩偶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我不是让你把它丢了吗?怎么还是喝起来了?”
我微睁着眼,笑着看着她。
“谁让你打赌和我输了。”
自从我成为木吉木后,已经过去了不知道多少年。
五年?十年?二十年?遥远到我已经快要忘却了之前的记忆了。
在这期间,我很好的学会了如何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
尽管怪物很烦人,但是也并非对付不了。
我好歹还能还有着自己的休息时间,这个世界什么也干不了,所有的设备全部都长满了鲜花和杂草。
书籍被怪物蚕食得破碎。
残垣断壁随处可见,似乎连伏在地上的黯淡光线也被一一吸食。
高楼大厦如同山峰一样,承载着年轮般的意象,岁月在它身上肆意留下痕迹。
但在这片安静的背后,我能感觉到,这个世界越来越混沌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奇怪的、无法解释的事情越来越常见。
“啊,你看,今天的太阳变成粉红色的了。”
玩偶小姐指着外面。
她惊讶的长大了眼睛,粉红的色调均匀的落在她的脸上。
唯有那颗巨大到看不见树冠的大树没有任何的变化。
我放下了手里的东西。
“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她猛然地扑到了我的腿上。
好重。
“你怎么最近表情越来越少?”
“有吗?”
“心情不好?”
“没有。”
我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呢?这样一天一天的渡过。
我变得越来越健忘,因为我没有什么需要记住的事情。
我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呢?
“灾厄,又要来临了。”
我轻轻地摸着她的头发,告诉她这个我一直压着的秘密。
我能感受到她的身体抖了一下。
“希望,一切顺遂。”
粉红的太阳抖动着,天空瞬间暗了下来。
我像只木偶一样,机械地拿起了剑,“该走了。”
“啊……是。”
当我和一个巨大的怪物又一次厮杀成功的时候。
它被我踢到了楼下。
我看见它快要死去,慢慢朝我爬了过来,尖锐的牙齿像螺旋桨一样。
它被我砍伤的地方血液不断喷发着,像是火山一样。
我萌生了一个从未有过的想法。
“不如……我死一次吧?”
“反正也会复活的,只是失去了记忆而已。”
这个想法像是世界上最恶毒的花一样,一旦播下了种子,就疯狂疯狂……疯狂的蚕食着我的理智。
“好像……很有意思。”
我沉睡了很久的心脏似乎慢慢跳动了一下。
一个前所未有的感觉油然而生。
我急忙想要抓住这种感觉。
我慢慢的落下了下去,朝着怪物的嘴巴。
“不要!!”
我闭上了眼睛,似乎能听见很远处传来玩偶小姐的声音,缥缈而又虚幻。
我没有任何疼痛。
我像是进入了一个空间,安心而又熟悉。
一颗流星慢慢划过,骗人的,哪里有流星呢?
我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想哭的感觉。
“这里只有你一个人吗?”
一个女孩捧起了一个破碎不堪的兔子玩偶,对着灰尘满面的兔子自言自语的说着。
“今天,我又被欺负了。”
“老师很凶。”
“作业写完了但是没有带。”
我听着女孩的一言一语,我只是默默的听着。
我感觉我的灵魂猛然一沉,我能看见一道像是银河的长条状的东西连接起了我和她。
女孩最终还是如释负重的背上了书包。
笑了起来。
我和她都在一个街道的转角停滞了下来。
看到了那里火红一片的夕阳,云朵也像是被背后的阴影拉长一样,湛蓝汪洋与其交织。
苦味的阳光也停滞了下来。
破旧的花盆像是没洗完的碗一样,一齐呆在夕阳里面。
我想,兔子玩偶是不能说话的。
不然我大概已经被遗弃了一万遍了吧。
不过。
这样也好吧。
我闭上了闭不上的眼睛。
我的心里徜徉着一首哀歌。
我想描绘这首歌的颜色,那大概是绝无仅有的——
最为
透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