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逆者[修真] 第185章 185

剑意凌凌，衬托着谢若叶那张平静的面容多了几分肃杀之意，她积攒的灵力主要是为了应对上面的反抗。这是来自那些女修所遭受的经验心得，因为这棵树已经跟阵法相连在一起，也就是说上面能够察觉到，留给女修破解阵法的时间并不多。

蓬莱这时候已经顾不得小姑娘那边，祂必须全神贯注盯着谢若叶这边，一旦开始破解阵法，她这边护身尤为薄弱，对方如此信赖着牠，牠也绝对不能有任何差池。

老媪退缩到角落，沉默地看着谢若叶动作，她的面容再次模糊起来，就好像跟这一片融合成一团，捕捉不到她的存在。

阵法外面，从东灵跟着梁前辈到了地下密室当中，她对对方的出现是拥有着天然的好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接受了她的传承。

“前辈，这里真的有镇压饕餮的法宝吗？”

密室里实在是太过阴森，小姑娘就算再迟钝也察觉到有点不对劲，但她并没有怀疑梁浓雨。

因为如果不是前辈愿意将传承给她，从东灵也没有勇气认清面对现实——虽然家族并不尊重她，只不过因为她是从家的女儿而有所忌惮，但梁浓雨认同她，这是小姑娘真真切切感受到。所以，她想帮助对方镇压饕餮，从此避开那些无辜的修士被卷入这个秘境里面。

梁浓雨眉目温和，看着就是很容易心生好感的面相，她没有回答小姑娘的问题，而是反问道：“你为何觉得自己能够解决祂？”

“啊，当然是因为我有前辈的传承，我相信我也可以像你一样成功！”

“……你觉得我镇压成了……”

“这是自然，只是没想到那妖兽如此狡猾，竟然又跑了出来。”

从东灵义愤填膺，显然对这个情况很是不满，她双眼期待地看着面前的修士，那亮晶晶的眼神让觉得自己真的跟女儿所说的“冷酷是非不分”一样的梁浓雨都无法心安理得直视回去。这背负着种种困窘茫然的女修有些心神恍惚，甚至生出一种疑惑来。曾经非常崇拜她的女儿是不是也用这种目光看过她。

“你想听听我的故事吗？”梁雨浓低声问。

小姑娘眨了眨眼，她可以看出来对方的失落和挣扎，就好像通过传承缔结到她们一样。

“前辈，你尽管说，我都愿意听。”

“你知道是谁放出来的饕餮吗……”

梁雨浓收回那心虚的视线，她幽幽看向墙壁上雕刻着的画像。如果小姑娘细看就会发现那上面正是饕餮的故事，或者说她的——

她以前必然不会思考这种问题，是谁的故事有腔调的必要性吗，这里面是饕餮还是她不都是一样，始终是她们在纠缠在这些感情里面。但如今细细想来，梁雨浓又品味出一点点不对劲来，最开始的故事里难道不是只有她吗。

什么时候自己满心满眼里只有饕餮的存在。

从东灵向来是一个好听客，哪怕前辈仿若陷入到回忆当中，她也没有想着开口催促对方。何况她真的很好奇这样一个最开始杂灵根的女修是如何突破自身天赋的局限修炼到金丹，甚至更往上的。然而这些被梁雨浓几句话带过，小姑娘不由失落的“啊”了声。

梁雨浓忍不住看向这位情绪非常外露的小道友，不安地问：“是不是我的故事很无趣……”

“当然不是！”从东灵激动地解释道，“只是我想知道前辈是如何战胜自身杂灵根的天赋又经历过什么样的冒险！听着实在是太……太振奋人心！我感觉我现在都能一打十了！”

年长的道友目光怔怔，她发现对方似乎从没想过这样的前辈会跟饕餮有什么恩爱情仇的纠葛，就好像她们应该就是天生的正邪不两立，然后梁雨浓作为正派一方成功镇压那只恶劣的巨兽，获得鼓舞人心的结局。

“我……那我可能得想想，时间太久了……”

“前辈你真好！”

小姑娘甚至东张西望想着有没有两把椅子让她们好好坐着讲，她这时候倒是忘了自己跟着前辈过来密室的目的。

梁雨浓在那双崇拜的双眼里好像看到曾经的自己，她尘封的记忆慢慢展开来——

“我出生在一个落魄的渔村里，因为爹出船遇到海难，我很小就没见过他，一直都是娘亲含辛茹苦将我养大……”

沙哑的声音缓缓道来。

老媪原本平静的表情在听到从阵法里传来的熟悉声音时，那模糊的脸似乎有有些动容。她看着还在专心破解阵法的谢若叶，不明白对方是怎么和梁雨浓连通上的。她们怕是已经有上百年没有见过了吧，明明这座镇子也没有那么辽阔，可到底是自己避而不见还是……娘不想见她，老媪也忘记了。

她们曾经爆发过激烈的争吵，在得知那畜生再次伤了梁雨浓的心后，老媪劝对方离开牠或者再次将牠镇压。

然而那时候对方只给了她一句话：“宝儿，那好歹是你爹……”

那畜生是爹这个身份难道是什么珍稀的天才地宝吗，还是牠高人一等，因为这句话她们彻底决裂。甚至老媪被选中作为献祭品时，梁雨浓也没有出现过。如果说失望，倒不如说还怀揣着期盼的她更像个傻子。

蓬莱不敢说话让破阵的谢若叶分心，但它确实困惑于为什么梁雨浓的声音会传过来，起初担心小姑娘的它现在反而防备着老媪，它总觉得对方在隐瞒什么。

在年长者沉稳的声音道来她的故事时，那棵参天大树剧烈地摇晃一下，它的枝条晃动着就好像活了起来，随后尖锐的咆哮声掩盖了梁雨浓的声音，它开始朝谢若叶攻击过去。

“若叶！”

蓬莱下意识想要将对方拉回岛中，这时候她意识都深入到阵法当中，要是被这种影响到，那绝对会导致她滋生心魔甚至内丹破碎。然而，老媪在这时候竟然动作起来，她同样伸出藤蔓将女修包裹起来，抵御掉那大树的攻击。

“你还是不放弃想要反抗你爹，可每一次你都不会成功，因为被你吸引来的这些女修们都是些蝼蚁！！”如雷震耳的声音在上空响起，伴随着阵阵轰鸣。

老媪身形颤抖了下，她有一半的藤蔓断裂开来，下一次的攻击必然很难再抗下。而这伴随着的是灵魂深处的疼痛，她想要发出不甘地嘶吼，然而却只能苦苦挣扎，以期望上面的攻击再慢一些。她或许应该庆幸，这是通往天上的道路，哪怕是“惩罚”也有时间的推辞性。

“她们是什么轮不到你来定义，但我知道你抢走她的气运却始终是个渣滓。你以为欺骗世人，你就真的能成为九龙之子吗，不要说着说着就连自己也相信了。”

蓬莱听到这话，牠要是有脚绝对要跳起来。

“什么！这破秘境竟然是人为的吗，该死的，那样若叶有必要这么做吗，怎么办怎么办，若叶这么信任我让我给她护阵，我绝对不能在这时候给她拖后腿……”

牠简直要疯了，为什么自己只是一座岛屿的灵，难道除了将谢若叶送回去没有其他方法吗，女修肯定也不希望牠这么做。

裴问蕊的声音在这时候传来：“发生什么事了，我感觉到这座岛屿的不安。”

“你别以为你是我女儿我就当真不会对你下死手！”

气急败坏的咆哮声伴随而来的是第二道攻击，老媪仅存的藤蔓全都破碎开来，下一次就真的没有任何办法了。

“…………我因缘巧合来到丰裕镇，听闻她们遭受妖物骚扰，于是决定将它给揪出来……”梁雨浓讲故事的声音逐渐变得低沉缓慢，她这时候才发现比起跟赵氏相杀相爱的无聊纠缠，前面故事显然更为丰富精彩，以至于她都不知道要如此缠绵悱恻。

或者说真的有吗，她们之间是爱还是饕餮的一场算计。

各种声音交叠而来，蓬莱犹豫了下还是将事情告诉裴问蕊，它已经做好哪怕这座岛屿毁坏也要将阵法收容进去。但还是要找到影响最小的地方，否则她们这些活着的人也有可能受到阵法反噬，这样的情况绝对不是谢若叶想要看到的。

裴问蕊的声音如清流一般缓缓安抚着蓬莱的焦急：“别急，这种情况还有其他办法解决，你放我的灵识出去，我协助若叶破解阵法，这样我们都可以应对。”

“好！裴前辈，麻烦你了。”

焦急的它满心满眼只有来自上面的第三道攻击，蓬莱不知道还要持续多久，然而它不敢赌在这之前谢若叶破开阵法。

老媪直直站在谢若叶面前，听到赵氏的话只有满满讥讽的笑容：“你不会对我下手……哈，您是想要逗笑我吗，那我确实被你愉悦到了。为了你的力量，你连亲生女儿都可以献祭掉，结果却能如此冠冕堂皇说出这种话。我要是有你这样的脸皮，也不会被困在这个阵法里一事无成。”

“找死！”

“宝儿……”

老媪安然闭上眼，她想自己这也算是死得其所吧，起码没有助纣为虐。

就在那些枝条朝那个单薄的身影蜂拥过来时，一只只透明的手臂从老媪身后延伸出去，她们坚定而有力，完完全全将那攻击的力量包裹起来，随后如汹涌的海浪一样反弹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