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敢吃门口的怪物,最多只敢偷偷咽口水,一时间小小房间里吞咽声此起彼伏,没消停过。
只有侯文蹲在门口看了半天,看的口水都快从嘴角流出来,最后失望的叹气:“但凡有把刀……”
一把匕首从背后踢过来,镶嵌红宝石的刀柄磕碰在门框,落在木屑里。
侯文捡起它,握在手心里观察这把制作精良的宝石匕首,入手温热,表面刻有火焰纹路。
是火系武器。
没有犹豫,也没有回头看究竟是谁递的武器,侯文用这把匕首割断了怪物的脖子,放血扒皮的动作十分熟练,看得出没少做这事。
怪物刚断气束缚的锁链立刻爬满锈迹,化为铁锈消散在空气里。
匕首在手心里挽了个剑花,侯文嘚瑟的呲牙。
“火系武器有个别的属性没有的好处。”
“什么好处?”
唯一感兴趣的是无所事事的甘野,他蹲在门边看侯文熟练的从怪物腹部掏出内脏,手指有一下没一下戳着肩头迷你小怪物脑袋上的鼓包。
“做食物的时候可以加热。”
解释的同时,匕首切下薄薄一片肉,肉片在刀面上停留片刻,边缘卷曲,冒出油光,空气里弥漫着烤肉焦香,香的人食指大动,侯文尝了一口遗憾叹息。
“可惜了没有盐。”
烤肉太香了,大蜥蜴被拖进房间中央,众人在侯文极力推荐下,终究是耐不住饥饿,上前分食。
侯文分肉分的开心,看蜷缩着衣袍遮挡全身的人始终不动,主动切了肉递过去推销自己。
“好吃着呢。”
“谢谢。”
一双苍白年轻的手接过肉片,背过身去吃了起来。
侯文没有在意这人的怪异,继续热情的招呼大家。
迷你小怪物正酣睡不醒,眼皮子未动,扭过脖子躲避手指,最后不堪其扰的一尾巴扫在指尖,眼皮子微掀。
张开满是利齿的嘴巴,恨恨咬住破了油皮渗出血珠的指尖,粗粝细小的舌头舔过伤口,将血液吞下肚。
甘野眼眸一扫。
“你还真是不浪费。”
“哼。”
就这么一点血,迷你小怪物的身形开始膨胀,在升腾的黑色雾气中,化作成年男人身形,膝盖压在老人后腰,手指揽住后颈的褶皱。
“这幅样子,真丑。”
聂执居高临下俯身贴近,入目是一张放大了的苍老面容,他盯着灰败的唇半天,没有继续动作,冷冷嘲讽:“太丑了。”
根本亲不下去。
连咬都不想咬。
甘野抬着胳膊把聂执刮下去,抬脚踩住他的腹部,膝盖抵着他的咽喉,让他只能被迫抬起下巴,玩味笑着:“亲了会做噩梦?”
聂执没有回答,手掌贴合甘野的大腿,紧紧攥在手里,挑着唇角笑,反问他:“我老成这样你能亲?”
甘野想不想拒绝:“太恶心了,亲不下。”
但是可以恶心你。
后半句话甘野没说出来,眼里的恶意满溢,明晃晃显示这条信息,压着聂执亲了下去,他故意延长了亲吻的时间,整个过程漫长且迟缓。
唇瓣先是打招呼般轻轻贴合片刻,离开少许,再度贴近,越吻越深。
炙热气息顺着咽喉灌进身躯,甘野拧着眉停顿片刻,大掌压住他的后脑,反客为主。
“算计我。”
甘野坐在一边,擦拭红润唇角的水渍,缺失神力的身躯犹如干涸的鱼,聂执转换的能力更像是恰到好处的雨水,将他停留在老年化的时间抹去,外形开始变得年轻。
花白干枯的发丝,缓慢变成柔软顺滑的黑色,黑色瞳仁边缘的蓝色更深,就连露出白骨的手掌也在恢复正常。
“开心点,我只会算计你一个。”
聂执坐起来,对此还挺骄傲,哪怕甘野回以呲笑,也没影响他的好心情。
勾动手指,坐在老者身边的小男孩不受控制的站起来,手脚僵硬的走到他面前,任由他捏着下巴翻来覆去的瞧。
“你儿子?”
甘野冷笑:“你生的?”
聂执闻言哼笑,不见半分恼怒,手指意有所指的点戳他的腹部,戏谑道:“我倒是想也没这条件,都是我给你,你一次也没给过我。”
甘野拍拍他的腰,恶劣的揉捏至胯骨。
“下次可以试试。”
聂执面不改色应下:“好啊。”
男孩把甘野不规矩的手拽下来,力道大的不像个七八岁的孩子,直把人拽离,拉开空隙,才作罢。
“有什么事靠岸了再说。”
甘野点了点小男孩的额角阻止他说话,他现在的状态肩不能挑手不能提。
男孩没把他当回事,拽着他的胳膊继续拖行,后领子一重,整个人升空。
“看起来挺好吃的。”
聂执森冷的目光打量男孩,手指戳着男孩肉肉的脸蛋,咧嘴一笑,露出两排尖牙。
“会咸。”
甘野难得良心发现,提醒了一句:“记得搭配主食。”
男孩质疑控诉的眼神太明显了,明晃晃写着:你一个神为什么这么狗?
“我不怕咸,你要先来一口吗?”
“不要,我不吃这么脏的玩意。”
“!!!”
男孩愤怒的手脚并用,连踢带踹,想攻击面前狼狈为奸的两个狗男人,偏偏小胳膊小腿的奈何不了任何一个家伙,给他气自闭了,在半空把自己缩成一个气鼓鼓的球。
“真的很脏?”
聂执端详手里的肉球,仔细分辨细皮嫩肉的小崽子到底能不能吃,质疑了一句,嫌弃的把小孩往边上一放。
“算了,我怕吃出个好歹。”
抬手把就地而坐的家伙抓回来,压着他的耳朵半强迫他靠在自己肩头。
甘野嘲讽了一句,倒是没动弹:“这么恶心?”
“不能只有你恶心我。”
他们好像回到上次见面的亲昵,聂执扣着他的后脑勺,额角贴近他,不容抗拒:“让我看看你的记忆。”
“看了也没用。”
甘野没有反抗的闭上眼睛。
画面里:山风瑟瑟,甘野坐在崖边的铁杆上,仰头看向水洗过的碧蓝天空,修长结实的小腿束长靴里,肆意翘在半空,斜眼看向身侧。
“你迟到了。”
身侧的男人没有回答,拢着他的发,凑过来和他接吻。
那是甘野清醒后,能回忆起的最后画面,额头相抵,脑海里零散的记忆分享给聂执。
聂执目光微紧,把自己的记忆分享过去。
画面得以延续。
那之后,甘野主动抬起下巴,抬手扣在他的后脑,手指攥紧发丝。
两人的记忆到此结束,谁也不知道目前落入这般境地到底发生了什么,是谁攻击了他们。
“我醒后想了很多,如果我受到攻击,失去神位和躯壳,那么在现场的你,很大概率会被牵连,你很可能会回到灰塔养伤,所以我搭上海船找寻你,想要知道真相。”
聂执低下头,盯着自己的手指,沉默了片刻:“我没有想到你会被禁锢在海船上。”
这意味身为海神的甘野切断了大海的供养,也切断了灰塔方面信徒的供奉,如果不是阴差阳错遇见,同样失去神位和躯壳的甘野会被活生生耗死在海船上。
无声无息的消失在他所不知道的地方。
“真有意思。”
居然能同时攻击他们两个。
聂执低低笑了声,眼底流露出些许癫狂的兴奋,唇上一重,微咸酸涩在味蕾上绽放,内心深处难以遏制的疯狂消失无踪,力量充斥四肢百骸,顺着经络游走。
垂眸看了一眼,甘野刚好收回割破的手指,嫌弃的在他身上蹭去残留的唾液。
“要发疯别在船上,我不想游回去。”
“你不想知道是谁干的吗?”
“知道又怎么样,不如在灰塔睡觉。”
聂执捏住那根手指,硬挤出一点血,用指腹刮了按在唇边,伤口很快消失。
“你是真一点不浪费。”
甘野翻了个大白眼,要不是他的血对自己没有用,他也想这样恢复力量。
“不用白不用。”
聂执唇边沾了血渍,神情懒懒。
甘野忍不住问他:“有这么好喝?”
聂执并没有因为血是甘野的说些维护的话,反倒极尽贬低之能:“咸的,又腥又咸,跟啃生鱼差不多,很恶心。”
“哦?”
甘野眯眼瞧他,咬破了唇凑过去喂他:“多喝点,习惯就好。”
对于所有能恶心到聂执的方式,甘野是非常乐意去执行的,并且乐此不疲。
再度得到聂执转化过的能量,甘野砸吧了下嘴纳闷:“这图什么,你喝我的血恢复力量,再通过接吻传给我?”
聂执斜了他一眼:“总不能让你拖我后腿。”
巨蜥死在这里,这事最多瞒到明天早上送水,到时候难免起冲突。
“我不管路过的海船,船上经常吃人?”
“嗯。”
聂执登录海船时没少见这事,一开始是懒得管,眼不见为净,后来烦了,才在海船上订立那条规矩。
那是一条束缚海船的魔咒,本不该会有怪物胆敢垂涎海船上的人类,触碰魔咒。
但他出了事,魔咒的力量松动,就如同甘野出了事,掌管海域的力量消失,才会有怪物,胆大包天的在这片海域上生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