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逆 第8章 叛逆

林悠棠从洞穴里出来后，发现他们被困在一座岛上。这座岛很大，立在海的中心位置，周围还有几座小岛，包围着它。

兰濯池绕过林悠棠，领着手下，上了几艘当中最大的一只船上。

“小心。”身后这时响起熟悉的嗓音，林悠棠有些怀疑地往后一瞧。

——是刘捕头和小乔！

刘捕头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小乔，小乔在上船的时候踉跄了一下，刘捕头眼疾手快扶住。大约是怕小乔摔着，刘捕头干脆绕到小乔前面，蹲下让他上来。

这些林悠棠都看在眼里。

她见小乔没事，感觉心中有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他们也被人带去了大船上。

大船上，顾无言站在船头，一言不发。直到林悠棠上来了，他才问兰濯池：“人都救出来了么？”

兰濯池回答：“都救出来了。”

顾无言点了点头：“嗯。”

船只行驶了一段距离，林悠棠脚步轻盈地走到顾无言身边，伸手戳了戳他。

她此刻就像一只人畜无害的小猫，在讨主人欢心。

可是顾无言却用余光看了她一眼，冷冷地问：“做什么？”

林悠棠问：“你是不是去过乌州县？”

顾无言挑了挑眉，片刻后说：“没有。”

“没有？！怎么可能！我明明在乌州县的街道上见过你啊。”

顾无言依旧毫无感情地说：“你看错了。”

林悠棠：“……”

有风吹过来，林悠棠远远地瞧了一眼江老，问：“我看你刚才对付他好像很吃力的样子，是有什么问题么？还是哪里不舒服？”

林悠棠想到顾无言身上还有伤，情不自禁地就关心起他来了。

“还有你身上的伤……要不要去处理一下？”

顾无言又瞄了她一眼，几秒后移开。这时有风吹过来，顾无言瞧着远处，忽然很轻地呼了口气出来。

“不是。不用。”他说。

照理来说，老人与年轻人的实力是非常悬殊的，可为什么刚刚江老好像被人附体了似的，不仅速度很快，力气也不容小觑。

顾无言忍不住蹙了蹙眉，总感觉这里面有什么蹊跷。

林悠棠自顾自点了点头。

顾无言这个人，冰冷得很，她见自己应该问不出什么话了，便打算去找刘捕头和小乔。而就在这时，被绑在一边的江老忽然笑了起来。

众人不解地看向他，就见他抬起了头，眼神恶狠狠的，仿佛一只野兽，要把船上的人都吃掉似的。

林悠棠背后有点发凉，她不自觉地靠近顾无言身边，伸手指着江老问道：“上了岸之后他要怎么处置？”

顾无言说：“交给衙门。这毕竟是乌州县的事。”

林悠棠点了点头，之后就没再说话了。过了会儿，她迈步走进船篷里，去找刘捕头和小乔。

江风吹过顾无言身边，他闭着眸子，似乎在想什么。船只即将靠岸，兰濯池走过来，顾无言睁开了眼。

“言哥，消息来了，还是没找到。”

顾无言低低“嗯”了一声：“不用找了。”

兰濯池怀疑自己听岔了，诧异道：“不用找了？那……”

他还没说完，顾无言就又说：“我已经找到了。”

“找到了？！在哪儿？”

顾无言瞄了一眼兰濯池，像是在警告。

兰濯池闭嘴，他知道顾无言不太喜欢多嘴的人。不过顾无言却破天荒地开了口：“就在船篷里。”

船篷里？

兰濯池刚从船篷里出来，可是没看见夫人啊……

等等！

他像是知道了什么似的，看了一眼顾无言，接着朝他行了个礼，退下了。

林悠棠就是那个逃婚的顾夫人。

林悠棠看完了刘捕头和小乔，走了出来，走到二人身边问：“快要靠岸了么？”

兰濯池说：“快了。”

林悠棠点了点头，然后转过身，瞧着对面的江老。

江老在这时候又发出了笑声。

“他是被风吹傻了么？”林悠棠问。

其他两人的视线在林悠棠话音落下之后就投向他，就见他昂着脖子，嘴唇微张，似乎是想说什么，但最后发出来的只有呜呜声。

三人愣了一愣。

“他怎么了？”林悠棠问。

兰濯池感觉不对劲，立刻拔出腰刀护在二人之前。

顾无言说：“阿池，去看看。小心点儿。”

兰濯池：“好。”

有了顾无言的准许，兰濯池的胆子忽然就大了。他刚刚就想去看看江老是什么情况，但他是下人，没有主子的允许怎么可以擅自行动？

不过现在有了。

兰濯池前脚刚迈出去，后脚江老发病的动作就越来越大了。

就见他自顾自站起来，到最后甚至踮着脚，似乎这里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正掐着他的脖子。下一瞬，就见江老脑袋往旁边一歪，众人都愣了愣，接着就瞧见他像是被人甩出去了一样，“噗通”一声掉进了海里。

兰濯池见状就要跳湖捞人，可是顾无言却在这时出声阻止。

兰濯池只好重新退回来。

直到靠了岸，一行人才敢发出声音。

-

明日客栈内。

书生已经被送回来了，此时他正坐在椅子上望着门口。客栈老板娘送来小吃，书生回神谢过，但没有动，就放在原地。

老板娘也跟着坐下来。

林悠棠他们被救出来的时候，天刚蒙蒙亮，等她回到明日客栈，街上已经人来人往，有了生气。

她疲倦地跨过客栈门槛，刚一抬头，就看见书生正坐在离门口最近的一张桌子上，看着自己。

书生站起来，走到林悠棠身前停下。

“怎么样？江老捉到了么？”

他多多少少也听说了乌州县东边的事情，知道小乔失踪，刘捕快他们去找江边找江老，救小乔了。

林悠棠很浅地吸了一口气，微微扬了扬唇角说：“本来是捉到了。但是……跳江了。”

那么大片江海，估计跳下去也游不上来。

书生点了点头，扶上林悠棠的肩膀把人带进来。

老板娘在这时候从楼梯拐角下面的房间里走出来，手里还端着热乎的小菜。

“快来吃点儿。”

林悠棠挤出笑容：“好。”

她走上去，凑近闻了闻：“哇，好香啊。”

老板娘得意地笑了笑：“香就多吃点儿。我去拿碗和筷。”

书生：“我来帮忙。”

早膳后，林悠棠终于有了精神。她问老板娘要了热水，打算洗个热水澡，把身上那些令人作呕的味道洗掉。

洗漱完后，林悠棠回了房间，稍微打开一点窗子，靠着窗口，瞧着外面。

另外一边，早晨刺骨的寒风跟着微弱的光线，一起溜到屋子里，顾无言站在房间中间，瞧着精致的屋子。

某一瞬，他深邃的眸子动了动，瞥到了某处。

他走过去，推开窗户。

——就瞧见了一个狗洞。

某一瞬，他倏地笑了一声，像是自嘲。

这时候，顾无言脑子里忽然出现一个声音。

“我感觉到它了。”

顾无言动了动喉结，问：“在哪儿？”

那个声音说：“就在那个女人身上。”

顾无言的眸子又动了动，不过这次看不出有什么情绪。

半晌，他才低低“嗯”了一声。

-

次日早些时候，林悠棠、书生和刘捕头一行人去拜访了赵县尉。从灵堂出来之后，他们去了赵宅。

李氏因为接受不了自己的丈夫就这么走了，这些天仿佛痴了一样，人气色老了不少不说，原本乌黑的头发几近全白。

林悠棠看着憔悴的李氏，忽然有些心疼。

“已经好几天了。”刘捕头在这时候说，“谁靠近她就咬谁，不吃不喝，这样下去迟早身子会出现问题。”

林悠棠从刘捕头身上收回视线。

她迈出一小步，面前的李氏注意到动静，疯了一样就要朝她扑过来。

林悠棠被吓到了，后退了好几步。

这哪是痴了，分明是被狗咬了，得了狂犬病！

李氏恶狠狠地扫过林悠棠和刘捕头二人，但是在书生身上，她的视线却停留了很久。

林悠棠低声问书生：“她怎么了？为什么一直看着你？”

书生也不知道。

刘捕头在这时冒出一个想法：“小伙子，要不你上去试试？”

书生：“……”

不过他还是上去了。

很奇怪，刚刚林悠棠上去的时候李氏像是饿狼护食般凶猛，可是现在书生走上去，李氏却没有动静，反倒是冷静下来了不少。

“嘿！有用！”刘捕头觉得新奇。

书生：“那我去给她煮些粥吧。”

书生说完就出了房间，李氏在看不见书生的影子之后，又变回了原来的样子。

林悠棠：“……”

刘捕头：“……”

两人只好缓慢地挪出了房间。

赵宅庖屋内。

林悠棠杵在门口，瞧着在里面忙活的书生。一会儿后，书生出来了，手里还端着热乎的粥。

林悠棠瞥了瞥嘴角，忽然有些羡慕李氏。

到了李氏屋里，此时李氏正埋着头，不知道在干些什么。书生和林悠棠缓慢地走过去，李氏忽然抬起了头。

两人刹住步子。

空气安静，三人对视几秒后，确认没有危险，两人才继续往前挪。

到了一定的距离，林悠棠不走了。因为她怕她再往前走一步，越过安全线的话，李氏就要发疯了。

书生安全地走到了李氏面前。

李氏看着他，却没有动作。书生在床沿上坐下，勺起一勺子粥吹了吹，然后才递到李氏嘴前。

“小心烫。”

李氏看着他，半晌才动了动嘴，喝了一口。

林悠棠觉得神奇，刚才还谁都不让靠近的李氏，现在居然能安静地喝粥？而且……还是一个书生？！

“你好像很熟练的样子。”林悠棠忽然问。

书生愣了一下，片刻后重新勺了粥说：“以前娘身子不好，我经常这样煮粥喂她。”

林悠棠：“……噢。”

“对了，这么久了，我还没问你的名字呢。”

书生手一顿，重新舀了一勺粥喂给李氏：“莫途，莫要入迷途。”

莫途……

林悠棠默念了几遍：“很好听的一个名字。”

“那你呢？你叫什么？”莫途停下动作，侧过头来看林悠棠。

林悠棠说：“林悠棠，叫我悠棠就好。”

莫途点了点头，回过去继续喂李氏。

现在李氏总算是能吃东西下去了，刚才还满满一碗粥，现在都快见底了。

林悠棠想着她在这里也没什么事可做，于是转身准备离开。而就在这时，原本还在安静喝粥的李氏忽然疯了，掀翻了热乎的粥不说，还咬了莫途。

“啊！”

林悠棠一个回头，瞳孔猛地收缩。

她快步上去帮忙，可是李氏却死活不肯松嘴。

有鲜红的血顺着莫途的手背流下来，滴在地板上。刘捕头听到声音就过来了，进门就瞧见这一幕，下意识地拔出腰刀上去。

李氏的眸子被刀光晃了一下，终于松开了嘴。

可是还没完。

就在两人把莫途扶走的时候，李氏眸子倏地一缩。

“呃——”

三人回头，却见李氏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悬在了半空中，手握着脖子，好似有一个看不见的人，揪着她。

林悠棠后背隐隐发凉。因为这一幕她看见过，就在船上，和江老一样。

“她这是怎么了？”

当时刘捕头和小乔不在外面，自然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可是林悠棠见过，但她却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系统2？系统2？”林悠棠试着呼叫系统2，可是并没有什么用。

这时！李氏原本乱动的双脚忽然停息，握着脖子的手也重重地坠落下来。

……她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