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松到底叫哥哥带回了家里。
金莲听说那武二又进了家大门,冷着一张脸,只让迎儿去操持,她半点事都不肯管。
武松先来给嫂嫂请安。
隔着帘子。
金莲硬邦邦道,“叔叔大人物,连东京都有说得上话的人,怎么在奴家这边低声下气,叫外头人知道了,还不编排奴家的不是?”
大郎已然知道弟弟说了什么惹了老婆不高兴,他当时听了那个话,心里也有点不舒服,可若是当做街谈巷议,就是寻常的桃色故事。
说到底,还是老婆把那事儿当回事,心里有了恨意。
可在他看来,这正是老婆的好处。
因此他听见老婆这般硬邦邦的回话,忙出面打圆场,让弟弟去梳洗收拾。
金莲心知自己拗不过大郎,人家到底亲兄弟,平常不来往就罢了,过年节里,如何能不请来家里。
她意难平,打定主意不管、不问、不见。
到了晚上吃饭时,武松左右等不来嫂嫂下楼,大郎也没有让嫂嫂来的意思,他坐不住,要上楼来敬酒。
隔着一道帘子,武松跪求道,“嫂嫂,好歹嫂嫂骂武二一顿。”
金莲又哭。
大郎左右为难。
武松道,“是武二错见了嫂嫂,这些日子武二外头见了世面,已知自己错处,嫂嫂饶了武二罢。”
金莲委屈地不行,恼道,“你尽管吃喝你的,犯不着来奴家这边做戏。奴家是个下贱人,当不得叔叔这般求饶。”
大郎听了这话有门路,立刻进屋里来软磨硬泡。
武松又在外头说了好些软话,金莲才渐渐答应饶了他。
大郎欢喜非常,当即三人一起入席吃酒说话,再不提那些旧事,只说如今。
武松愧疚道,“嫂嫂是个精细人,不必武二多说。这家里全靠嫂嫂把持做主看觑,哥哥才能能有今日好处。”
金莲本来今日饶了他,也是要当着大郎的面,把话说清楚的,听到武二这般说辞,便道,“常言道‘长嫂如母’,我当初嫁武大时,本就不是冲着万般好处,而是要与你哥哥好好过日子的。忠言逆耳你要听:若家宅安宁,迟早咱们有好日子过。若祸起萧墙,到底祸不单行。”
大郎讪讪然不敢插话。
武二却好似没什么,全然都受着。
金莲说了好些,只把心里的气都撒干净了,才收了口,饮下他武二敬来的酒。
当晚解了心结,大家各自歇了。
武二听着隔壁动静,心道:迟早你也要为我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