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金莲 第17章 17

金莲的汗毛全都竖起来了。

她此时恨不得将桌几掀翻，把那酒盏拍到这不知廉耻的人脸上。

可恨武松还一脸轻松站在那炕前，笑盈盈，似乎不过说了句讨巧的趣话。

金莲令自己冷静，将那十分的惧意与恨意掩饰，也不应他。

武松见她不应，劈手便来夺火箸，口里道，“嫂嫂仔细这火，前儿嫂嫂才险些被火燎了手儿，你不会簇火，武二与嫂嫂拨火，似这般，只要常热便好。”

金莲的惧意与恨意已有八分化作了焦躁，只不敢做声，怕他做什么更吓人的事来。

那武松见着嫂嫂乖顺，自己早也是欲心似火，不只嫂嫂心中所想，当她是羞怯，便放了火箸，却筛一盏酒来，自呷了一口，剩了大半盏，看着嫂嫂道，“嫂嫂若有心，吃我这半盏儿残酒。”

此时不论金莲怎样躲避，那武松已然是图穷匕首见，她又羞又恨，双目含泪劈手将那酒杯夺来，泼在地下，泣泪道，“叔叔休要恁地不知羞耻！奴虽不是那大户人家的好出身，却嫁与你哥哥后安心为家！叔叔这般欺负，真把奴做个下贱人，奴死也不肯！”

说着，金莲鼓起勇气，把手重重一推，试要把那汉子推一交。

武松睁大眼看着嫂嫂那般娇弱，却敢来反抗，尤其那一双手儿在自己胸膛一按，他魂儿都飞了。

可恨金莲到底是个弱人，哪里推得动这山一样威武的汉子，她推不动，哭着躲去了炕内，拆下了炕内窗上的叉杆，指着他道，“叔叔错看奴家，奴不是那等败坏风俗、没人伦的猪狗，叔叔休要这般不识廉耻，为此等的勾当。这世上本来妇人不易，叔叔这是叫奴去死！如今你哥哥不在家，外头倘有些风吹草动，奴眼里心里只恨是叔叔作孽害人，最后做了厉鬼，再不认什么叔叔，只拿害人者索命！叔叔休要恁地！”

武松心中也知道今日必定不能成事，可到底忍不住酥了身子，听她指天发誓，不但不怕不羞，反而因此通红了脸，恨不得上炕抱住那好人儿求她饶恕，若是能吃她一脚，更觉通体舒畅。

金莲在那边哭哭戚戚。

武松耳内听得迎儿仿佛闻声上楼，便偃了旗鼓，佯作收拾杯盘碟盏，口内说道，“武二不过说个趣话，不值得嫂嫂竟想到了歪处、当起了真！也是武二糙惯了，外头那些不中听的话本也不该与嫂嫂讲，若是与哥哥讲，哥哥定然与武二大笑作乐，何来今日这般的不被当事。也罢也罢，等哥哥回家来，武二给嫂嫂赔礼道歉。”

迎儿上了楼来，正值武松搬着那酒杯酒盏出来，一脸正气，打发迎儿把残杯冷炙端下楼，打发她去厨房做活。

那迎儿上楼时，金莲便不敢大声哭，怕叫人非议，因此迎儿只一开始听见她娘喝骂二爷，并不知其中原委。

此事就此，有诗为证：酒做媒人色胆张，贪银不顾坏伦常。煮酒为玉求好事，却得秋雨泪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