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陟不敢相信面前的人说了什么,他看着眼前的人呆呆坐下。他的表情有一瞬间愣神,可是很快他的眼睛就变得通红。
沈随之也看着陆陟说:“师兄,先别太伤心,万一师父有办法呢。云雾山的草还是可以长回来的,屋子我们也可以重新建,师兄。”沈随之拍着陆陟的背但他自己同样红了眼。
陆陟突然笑起来,拉过沈随之道:“想什么呢,师兄可没那么柔弱。不就是一群渣滓,小爷早晚有一天会把他们的皮都扒下来。”说着陆陟就攥紧了拳头。
沈南安这时才从后面走了出来,他眉头紧皱。看着两位徒弟这样,想必也知道了噩耗。他上前揽住两位徒弟,再示意掌柜给那位姑娘找个住处。
他拍了拍两位少年的背,才宽慰他们道:“都别太伤心,师父还在这呢,只要我们都在这家就一直在。”
沈南安看着陆陟攥紧的拳头心想,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太过偏执,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坏事,总不至于到哪都被欺负。
再安慰几句后,沈南安就把他们都赶去吃饭。
饭桌上沈随之看着陆陟这也不吃那也不吃的挑菜,终于忍不住问出口:“师兄,你这样吃饭真的不会饿死吗,这也太挑食了。”
沈南安当即反驳道:“什么挑食,他只是不喜欢吃那样食物而已,不算得挑食。”
听完后沈随之只好低下头噢一声,继续扒着碗里的饭。
陆陟看着沈随之吃瘪的模样,微微抬头冲着沈随之坏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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象姑馆内一片歌舞升平,席间的男人怀里抱着弄月,另一只手正挑逗着另一个小倌。
待舞姬一舞毕,一个侍卫上前禀报。
“殿下,云雾山此行伤亡惨重。我们的人到达小院时早已人去楼空,在云雾山小院的地下埋藏有大量火药,正当兄弟们想放把火烧干净,谁知……”言毕那个侍卫把头埋得更低。
一个酒杯猛地朝他飞过来,他只能钉在原地。
“废物。”
弄月轻抚二皇子的胸脯,低眉说:“殿下何必生这么大的气,这些下人死就死了,您要是气坏身子那才叫得不偿失。”说着就靠着他的胸脯。
门外的叫骂声响起,伴随着鞭子落下的声音。
弄月被这声音一惊,急忙起身朝外看去。
二皇子瞬间来了兴趣,拉着弄月就往外走。推开门只见一个大汉手拿鞭子抽打着地上人的背部,嘴里念念有词。
弄月见此情形忙跪下向二皇子求情。
“既然是你开口,那我定然要出手。只不过这象姑馆内的规矩我不好破坏。”说着他转了个身对众人道“这样吧,让他把香油含在嘴里,再打十鞭,如果香油漏下来一滴,那就再加十鞭。”
说完便有人拿着香油往他嘴里灌,漂亮的唇上闪烁着油光。
随着鞭子一鞭一鞭的抽下,伴随着邪恶的笑声回荡在象姑馆的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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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生的一抹阳光打在华丽的屋檐上,伴随着往事慢慢落下。草木的清香围绕着潘云海,但睁开眼所有香气都烟消云散,他坐起身自嘲的笑了笑。
侍女,仆从们鱼贯而入,顷刻间潘淮书便洗漱更衣完毕。
今日是潘淮书称病后第一天上朝,潘舜丞随着潘淮书一同上朝。
路上,潘舜丞道:“父亲已尽力与二皇子周旋,接下来的日子还要看你如何应对。”
“请大哥和父亲放心,淮书必定尽力而为。”潘淮书拱手道。
威严的皇宫内到处都是戒备森严的侍卫,身着朝服的大臣从朱雀门鱼贯而入。而后在太和殿排成两列,文官在左,武官在右。
在文官的首列是当今丞相潘瑞礼,在他身后是长子潘舜丞,次子潘淮书。
崇元帝刚坐在龙椅上便有文官出列禀报“老臣有要事要奏。”说着他就示意把人带上来。
“这位是福州知州,当地多发旱灾。朝廷也曾拨下不少钱财赈灾,但是当地有的百姓不知感恩,连连向官府动手,形成匪患。还请陛下派兵前往镇压,以示天威浩荡。”说着他就带着知州跪下。
崇元帝闻言震怒,拍案而起。“大胆,竟敢藐视天威。众爱卿有谁愿领兵出征,平了这匪乱。”
朝堂内外鸦雀无声,潘淮书只好出列跪下。“臣愿领命,臣从小跟随杨成武将军习武,也在将军的指导下武功颇有小成,平定匪患不在话下。”
“爱卿刚刚大病初愈,这时领兵出征是否有欠妥当。”崇元帝顺了顺胡子道。
“多谢陛下挂怀,淮书不过是小病。修整几日已然痊愈”说着就露出一个滴水不漏的笑容。
“犬子既愿替陛下分忧,那便请陛下了全心愿。”潘瑞礼缓缓道。
只见崇元帝笑起来,眼里露出寒光但很快消失不见缓缓道:“潘相有此子,看来朕往后还要依仗潘家才是。”
“陛下慎言。”潘瑞礼拱手道“潘家的就是陛下的,应是潘家依仗浩浩皇恩才是”说着腰又往下弯几分。
又见崇元帝突然发笑道:“和爱卿开个玩笑,不必紧张。既然淮书有心,那朕便派兵一千祝你平定匪乱。”
“臣领命。”说着潘淮书就退回列中。
就在这时,本来一言不发的二皇子却突然开口:“不知潘兄这几日的病养的如何,若是耽误了如此重要的国事那可不好,我这还有几位能人,可助潘兄一臂之力。”说着他眼睛眼睛微眯的看向潘淮书。
皇位上的人依言准了,随后便无事退朝。
下朝后,杨雄追上潘淮书,气喘吁吁的道:“陛下这是在干什么,平定匪乱不是好事吗?就给一千兵,福州集聚的流匪少说有三千。还有那二皇子,几个意思啊。”一连好几个问题,压得潘淮书几乎无法思考。
“杨兄慎言,此处还是宫里,还请小心为上。”潘淮书看着杨雄缓缓道。
没等下文,潘淮书继续道:“陛下能给这么多兵力,那我便有相应的解决办法,还请杨兄放宽心。烦请杨兄代我向师父问好,改日必定登门。”说着就向杨雄拱手。
杨雄也不好继续追问,应声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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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树叶从树端飞旋而下,落在地上仿若掷地的棋子。
“淮书,此次你不该贸然领命。”潘瑞礼捻起一颗棋子落下。“皇上对潘氏早已心存芥蒂,我潘氏虽然是世家榜首,服侍过十几代君王,但在君王的眼里就是眼中钉,肉中刺。”说着又落下一颗棋子。
“铁打的世家,流水的王朝。此话不假,若是没有潘氏的扶持李氏也走不到今天。但是为父从小教给你的是:尊亲王,理万世。切莫忘记为父教给你的,好好扶持李氏走下去”说着就看向潘淮书。
但潘淮书似乎还有些不明白,发问道:“若是李氏偏要潘氏死,应当如何?”
“那就换一个君王。”潘瑞礼起身道。
一局棋毕,尘埃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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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淮书看着驻守的官兵,个个都是老瘦干瘪的士兵。心想这怎能抵挡土匪,匪患劫掠,这些人怕是都得躲起来。仅有着一千士兵,即不熟悉地形,也没上过战场。
这该如何是好。
福州知州上前对潘淮书道:“相府二公子好,这贫瘠之地也没什么好酒菜能招待诸位,就是寻常小菜还望诸位莫嫌。”脸上满是谄媚的表情。
“大人说笑了,我等是来平定匪患。不是来郊游的,有口饭吃我等自当感谢知州。”潘淮书还是露出滴水不漏的笑容。
福州知州听了笑得合不拢嘴,连忙招待着潘云海进府用餐。再吩咐下人给诸位将士安排住处。
一进府内,潘淮书就能看出这里的装饰不俗。似乎没有想象中的贫瘠,不像是会闹饥荒的样子。
进道房内,潘淮书就被眼见的酒肉吸引。开口便问:“刘知州,此地既然在闹灾荒,又有流民成患,为何你府上依旧有酒有肉。”
刘知州肉眼可见的慌张,嘴角的笑僵硬。但很快他就开始捂面哭泣,泣声道:“您有所不知,这是府里仅剩的酒肉,唯有招待贵宾方才取出一点,生怕招待不周。”
说着又哭道“您是京城来的官,现下我已命人拿出家里所有余粮,这是即使新年臣都不敢拿出来的粮食”
刘知州已然泣不成声。
潘淮书疑惑道;“朝庭拨下的钱款难道就没有能够改善民生的吗,怎会过得如此落魄。”
刘知州有哭道:“您有所不知,这钱款是由上面层层盘剥,到了地方早已不剩什么,就连下官也是勒紧裤腰带才能过日子。”
潘淮书闻言震怒,“岂有此理,待我回京必将此事彻查到底。还请刘知州放宽心。”说着就扶着刘知州起身。
刘知州整理好仪表,又开口道“刚刚是本官,有失妥当。让公子见到这副模样,真是令下官惭愧。在下敬公子一杯。”
潘淮书也回敬刘知州。
正当两人欲把酒言欢时,门外传来呼喊声。是土匪来犯。
潘淮书放下酒杯,叫翼风拿上长枪出门迎战。
长枪挥舞着,不断打倒几位土匪。但却未曾伤人性命。
就在这时,一把软剑朝潘淮书袭来。
他只好横枪抵挡,却没想到见到的是陆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