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先生?”宋和远看向白訾迗求助。
只见白訾迗从怀里掏出一根挂着铃铛的红绳,双掌夹住绳头,手腕抖动三下,铃铛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霎时间其余三人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眼前的道路又清晰起来。
宋和远松了一口气,带着众人继续进山。
李秀荔看着阴暗幽深的密林,腿当即就软了下来,“不,我不想进去了。”
宋和远偏过头去看着她,眼镜片上起了一层白雾。
李秀荔惊恐地说道:“老师,我们回去吧,不要继续这个研究了。”
宋和远变了神色,说:“不想去的,随时可以退出,以后不要说是我的学生。”
李秀荔脸色苍白,一声不吭地跟了上去。
很快,四人走进了后山。
深林风萧萧,四人的脚步很慢,他们甚至能听到脚边有窸窸窣窣的爬行声。
“吼!”林深处传来一声怒吼。
“啊!”李秀荔吓得一抖,整个人挂在了白訾迗身上。
白訾迗把手抽出来,轻轻地把李秀荔推开,往后退了几步。李秀荔只能强压下心中的恐惧,继续跟随众人往前行进。
越往里走,树木越高大密集,渐渐看不清天空。宋和远把手机掏出来,发现已经没有了信号。他打开指南针,指针转动个不停,无法指示方向。
“吼——”吼声越来越接近了。
四人调转方向往回跑,直到吼声渐渐听不见了才停下来。
李秀荔气喘吁吁,埋怨道:“我就说了要回去,山里这么危险。”
宋和远瞪了她一眼,“想走就走。”
李秀荔又害怕又委屈,一阵怒火涌上心头,“走就走!”说着就独自一人跑开。张幼涓想要去追,被宋和远瞪了一眼,默默地收回了脚步。
“别管她,我们走!”宋和远声音中包含着怒意,再次向密林中走去。
李秀荔刚跑出没多远,迎面遇到了一头野猪。
它张大了嘴巴,露出凶残的獠牙,上下牙之间挂着晶莹的细丝,口水顺着黑红的牙龈和嘴唇滴落下来,一股浓烈的腥臭味扑鼻而来。
李秀荔强忍着恐惧转身向后跑去,但那野猪只一个飞扑,瞬间就把李秀荔扑倒在地。
“啊——”李秀荔的惨叫声响彻云霄。
张幼涓的脚步一顿,转身回头,只看见树上成片的飞鸟被惊起。
宋和远也停了一下,但下一秒又自顾自地向前走着,嘴中念念有词:“不要怪我,等我到了地方会救你的。”
张幼涓眼神中闪过一丝恨意。
但很快他们又迷路了,四面相同的密林,既看不到远方的山峰,也看不见头顶的烈日,分辨不清方向,只能闷着头向前走。不知走了多久,宋和远发现远方出现了一个人影,正在朝向他们招手。
宋和远大喜过望:“我们有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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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珩在村长家吃饱喝足之后,还是觉得不放心,决心去山里看看。
她刚走到山下,就听见一阵巨响,好像是有什么重物从山上滚下来,还伴随着树枝折断的声音。
一头圆滚滚的胖兽滚到了崔珩面前,正是那头肥魑。
崔珩叉着腰看着它,数落到:“你又吃了什么东西?怎么忽然间就长这么胖了。”
四脚朝天、赖在地上撒娇的魑兽不满地蹬起腿来,高高隆起的肚皮一抖一抖的。忽然,它似乎是想到什么,翻滚一圈站了起来,张开了血盆大口。
崔珩看到魑兽的动作,大觉不妙,连连后退道:“我警告你啊,别乱来!”
魑兽很急切,它顾不上崔珩的警告,“哗啦啦”一声呕,把胃里的东西全都吐了出来,吐到崔珩的眼前,黄绿色的胃液和白色的沫子甚至溅到了崔珩的裤腿上。
崔珩当即捂住鼻子后退,刺鼻的酸臭味熏得她当即就要把刚吃下去的鲜笋炖火腿呕出来。
在一堆羽毛、骨骼、血肉、树木石土和不知名黏浊物之间,崔珩看见了一个穿着羽绒服的女人。
魑兽哼哼唧唧地把女人叼出来,扭着肥腚拱到崔珩面前,把女人放在地上。然后它抬起头来,骄傲地看向崔珩,尾巴甩个不停。
崔珩忍着恶心弯下腰来,一看,竟然是李秀荔!
她大吃一惊,对上魑兽凑过来献殷勤的脸,伸手在它头上摸了一把。魑兽在崔珩脚边蹭了蹭,这才跑回到它的呕吐物旁边,伸出宽大的粉舌一点一点重新把它们全部舔了回去。
崔珩只好联系村长,村长让他儿子带了一块盖庄稼的大麻布来,往李秀荔身上一裹,扛在肩上带回了招待所。
孟柯此时收到消息,也回到了招待所。
“人呢?”孟柯问。
崔珩刚洗完澡,换了一身衣服。说到:“在澡堂,张婶看她身上都是胃液,担心时间长了会腐蚀肌肤,所以带她去洗了一下。”
“啊!”澡堂里传来一声尖叫。
“张婶!”崔珩下意识站起身来,急急跑了过去。
李秀荔缩在墙角,把自己抱成一团,浑身颤抖。她身上有明显的擦伤、划伤和咬伤。张婶站在一旁手足无措,她手上拿着白色的毛巾,身旁是被打翻的水盆,几乎半身都湿透了。地面上的水渍泛着一股腥味,白色瓷砖的地板上沾满了黑黄色的泥土和粉色的血污。
崔珩有些生气,她蹲下来对李秀荔说:“这是今天第二次了,你不要不识好歹。”
李秀荔疯狂尖叫,双臂乱挥,双手打在了崔珩的肩膀上。崔珩把她的手腕抓住,遏制住心头的怒火,问到:“发生什么事了?”
李秀荔使劲把手往回抽,但是她抽不动,只能疯狂摇着头说到:“山....好大的山!好大的嘴!救命!救命啊啊——”
崔珩盯着李秀荔看了一会,确认对方已经神智混乱之后,扔下了她的手腕,站起身来。她从衣架上取下一块巨大的浴巾把李秀荔的身体包裹住,接合处用夹子固定,然后捏住她的下巴,警告到:
“不要让我看到第三次,你最好老实点,明天早上送你回去。”
李秀荔眼神惊恐,身体拼命往后缩,但是下巴被崔珩钳住,只能红着眼睛,害怕地点头。
正当崔珩要转身离开时,李秀荔细如蚊蝇的声音从身后传过来,“我说了不要上山的,神树...神树...神树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崔珩回头看了一眼,李秀荔瑟缩了一下,神色有些惶恐。
她缓和了一下神色,对张婶说到:“等会麻烦你把她送回房间,锁住房门,不要让她跑出来惊扰了其他客人。她换下来的衣服全部烧掉,从我屋里拿几件衣服给她。”
张婶印象中的崔珩一直都是笑呵呵、没脾气的,从来没有见过她这么严肃的样子。张婶有些惊讶,认真地点了点头。
“山里有什么特别的树吗?”走出澡堂之后,崔珩问道。
崔珩从李秀荔的话语中,提取到一个关键信息:“神树”,并且这似乎是对方故意透露的。她看向孟柯,此刻孟柯的眼神也充满了疑惑。
孟柯摇摇头,她思考了一会,说到:“如果说山里真的有什么神树,那只能在一个地方”,她与崔珩对视,说到,“后山顶。”
一个不能轻易踏足,甚至不能用手去指的禁区。
“如果是这样...得赶紧把他们带回来!”孟柯说到。
崔珩赞同地点了点头。
趁天色还没有黑,二人径直走向了后山。
崔珩对着山上吹了两口哨子,不一会,魑兽就从山上滚了下来,殷勤地趴在崔珩脚边。
“还记得你是在哪里吃的人吗?”崔珩弯腰,点着魑兽的额头问道。
魑兽连连点头,向前跑了两步,停下来回头看向崔珩,示意她们跟上去。
很快,他们就走到了魑兽发现李秀荔的地方。
“这里!”崔珩喊道。她在地上发现了一些挣扎的痕迹,有血渍,还有被勾下来的头发和衣服。
从这里开始,她们顺着植被踩踏的痕迹往前走,走了一段距离之后,这些痕迹就完全消失了。
“能辨别他们走的方向吗?”崔珩问道。
孟柯仔细地查看地面上的植被和周边的树木,摇摇头,说道:“他们特意掩饰了行踪,但是基本可以确定的是....”
崔珩看向孟柯,孟柯继续说到:“他们上山的方向是错的。”
“嗯?”
孟柯努力压下上扬的嘴角,说:“还记得我跟你说过这座山是活的吗?”
崔珩点了点头。
孟柯接着说,“正确的道路只有我上次带你去的那一条,无论什么时候,上山的道路都是宽阔明亮的,山顶的那位不喜欢这么阴森森的环境。如果说这里四面八方都是看不见光的密林,那只能说明....”
“他们走错了,或者说,不被允许上去”,崔珩接话道,她松了一口气,但心很快又悬了起来,“不行!赶紧去找人!别让他们在山里出事,不然咱们景区就要完蛋啦!”
崔珩看着深不见底的密林欲哭无泪,“有没有人告诉我他们去哪了啊!”她仰天长啸。
渐渐地,二人前方出现了一个人影。她背对着站在草丛里,有着一头柔顺齐腰的秀发,头顶上带着漂亮的花冠。
她缓缓伸出手,指明了一个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