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莲南去了萧府,好巧不巧地又被沈绮南瞧见了,沈绮南一路跟着莲南,竟看着莲南进了扶云苑。
她站在远处等啊等,等了许久也不见人出来,她咬咬牙走到了扶云苑门口,清雨端着汤药从小厨房出来,见着沈绮南立马将人拦住。
“主子需要静养,沈姑娘有什么事等主子伤好了再说吧。”
沈绮南虽说跋扈顽皮,但是这种时候也知道不给萧珩添堵,她支吾半天说道:“我就是刚才瞧见一个人影来到这边,想着过来瞧瞧,没什么事我就走了。”
清雨被沈绮南说的云里雾里的,什么人影啊,扶云苑现在可是被暗卫围的水泄不通,哪有什么人来。
莲南进屋后就被照秋拦住,莲南看着抵在他胸口的长剑,笑道:“是你找我来的,难不成就为了杀我?”
“把你身上的利器全部放在这。”
莲南身上哪有什么利器,他出宫入府靠的是他爬树翻墙的本事。
“虽然萧珩曾经摆我一道,但是我也不会乘人之危。”
照秋依旧不放心,跟着莲南进了内室。
内室,萧珩还睡着,莲南瞧着他的气色已经比上一次见时好很多了,便又回到了从前那个吊儿郎当的模样,他的土财主看不能有事咯。
照秋原想将萧珩唤醒,莲南拦住了他,“左右我也没什么事,等等也无妨。”
熬好的药已变温,清雨端着汤药走进屋子:“主子该喝药了。”
不得已,还是将萧珩唤醒。
一阵苦药汁子下肚,萧珩没了睡意,见着莲南在烛火边坐着,他撑着身子起来。
“你还有脸来?”
莲南耸耸肩,“财主叫我来我怎敢不来?”
萧珩即便病着,但魄力不减,“拿着本座的银子是让你好好照顾她的,不是让你给她添乱的。”
莲南倏然笑道:“就你这样还想让薛重琅回心转意?”
“不试试怎么知道她的心意呢,真是个榆木脑袋。”
萧珩没了方才的气焰,他掩唇轻咳一声,别扭道:“那她如何…反应?”
“榆木脑袋。”
从前莲南愿意帮萧珩一方面是萧珩出手阔绰,另一方面是萧珩脑子够用,现在萧珩脑子跟浆糊一样,他都懒得继续聊下去。
“她若是不在意你又何必想方设法去太师府,你瞧瞧那千年人参,圣上都舍不得吃硬是被她要来送给你,啧啧。”
“你还是等伤好了再找我吧,我还有事,不奉陪了。”
语罢,莲南又大摇大摆地走出屋子。
照秋瞧着他那模样恨不得给他两嘴巴。
萧珩靠在床头唇角微微扬起,“照秋你方才听见了吗,琅琅还是在意我的。”
照秋瞧着萧珩都模样,痴痴傻傻,像是要走火入魔。
“是是,主子现在把伤养好才是主要的。”
萧珩却略显兴奋,“今日的药换了吗?”
照秋无奈摇头,萧珩却满心满眼想的都是薛重琅。
*
莲南离开了萧府并未回宫,转而去了驿站。
“咚咚咚!”
驿使打着哈欠开门,“你今儿怎么这么晚,我等你好久以为你不来了。”
莲南笑笑:“有事耽误了。”
“这是给你的跑腿费,这个信封和从前一样送到就行。”
驿使捏了捏信封笑道:“这次不少啊。”
“发了点小财,也没亏着你。”
驿使又打了一个哈欠,含糊道:“行,我知道了。”
*
日子一天天晃着,转眼便过了半月有余,宋兰和赵皇后都没有旁的动静,却在这一日中宫传来了赵皇后有喜的消息。
一石激起千层浪。
这里面最气的怕是郑婉毓了。
“就照例去的一夜也能有喜?这么多年她都生不下孩子,怎么我一入宫她就有喜了?”
傅瑶音未曾获宠,对这种事情自然是不关心的,“兴许是她运气好,况且你这般得宠迟早会有孩子的。”
“你懂什么,以我的家世门第如果第一个生下孩子自然要比皇后的孩子得宠。”
郑婉毓怕是急疯了,“不行,我要去找姑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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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喜了?”
薛重琅倚靠在软枕上翻看着孙子兵法,不慌不忙道:“赵太师前脚禁足,后脚她就有喜了,还真是巧的很。”
“可不是嘛,我听闻郑婉毓已经去找太后哭诉了。”
温婧诗吃着宫外买回来的点心,乐呵呵地说着。
薛重琅合起书卷看向窗外,“那宫里又有热闹看了。”
就是不知道宋兰这次如何打算。
温婧诗歪头,“姐姐在想什么?”
薛重琅垂眸,鸦青色的长睫遮住眼底,罢了后宫之事与她无关,闲来无事倒是可以盯着点薛云笑。
“没什么,打算明儿出宫一趟。”
温婧诗瞬间没了好心情,“真羡慕姐姐如此自由。”
“你就好好呆着吧,整日无忧无虑也挺好的。”
*
薛云笑这些日子不是在府里看画像就是被秦澜安排相亲,难得看中一个郎君,乃是翰林府中的公子韩松。
“我觉得这个郎君真俊秀,又是翰林府中的独子,定然知书达理,要不哪日我们去偷偷看一眼?”
薛云笑正和薛云筝说着,薛重琅大摇大摆走过垂花门笑道:“哪家的郎君竟然还能让妹妹亲自跑腿啊,秦总管不得将人带来给你选选呐。”
薛云笑连忙收起手中的画卷,薛重琅撇了眼,模样确实俊俏,但若是娶了薛云笑那怕是没什么好日子过了。
那她就日行一善吧。
“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整日里偷跑出宫,当心圣上治你的罪。”
薛重琅不紧不慢地坐在椅子上,拿着纯金的腰牌在手中把玩,“是呢,圣上生怕我出宫玩的不尽兴,还拨了一百两银子让我买零嘴,哎呀呀,我现在是钱多的没处花了呢。”
这俩姐妹听着别提有多酸了,一百两买零嘴还能随意出宫,宫里还有那么多人伺候着,换谁谁不舒坦。
薛云笑咬着下唇心里都后悔死了,当初就不该听她阿娘的,说什么圣上年纪大,不疼人,现在看来年纪大的才懂疼人呢。
“谁没见过银子似的,我舅舅最不缺的就是银子,带回来的零嘴都是外邦才能买到的,你少在我这炫耀。”
薛重琅笑笑,起身掸了掸她裙摆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也对,咱二妹也不缺银子。”
“那本姑娘找别人炫耀炫耀。”
“今儿打扫远山阁下人赏银一两。”
远山阁是吕夫人曾经住的院子,位置偏僻,从未有人打扫,如今她出手阔绰自然有人上赶着给她干活,毕竟下人一个月的例银不过十几文,谁会和银子有仇呢?
*
薛重琅坐在院子里的摇椅上晒着太阳,云茗则指使下人做活,整个远山阁边边角角都擦的一尘不染,就连花圃里的杂草都被清理干净了。
下人全部打发走了,薛重琅起身正欲离去,见着一个老妇人正蹒跚而来。
她定睛一看,竟是她的乳娘王妈。
王妈是吕夫人的陪嫁,跟着吕夫人半辈子,没想到老了竟还在府里做粗活。
她有一瞬间的恍惚,觉得她的阿娘从未离开过。
“姑娘。”
王妈颤颤巍巍地唤了声。
薛重琅也红了眼,她走上前拉起王妈的手,“您还记得我。”
“夫人走后我秦氏不愿用我,我便在府里寻了个苦差,就是想要等着姑娘回来,见着姑娘平安归来,我也能放心了。”
薛重琅离开薛府已是午后,莲南坐在马车上一边晃着腿一边编花环,见着薛重琅出来竟习惯性地将手中的东西递给她。
薛重琅挑眉,莲南才反应过来,讪讪道:“送你的花环。”
所谓的花环不过是用绿叶和柳枝编出来的,一朵花也没有。
薛重琅不屑道:“简陋的花环还是留给你钟意的姑娘吧。”
说完,又觉得此话说的有点不对,她连忙补充道:“太监也可以有心仪的姑娘。”
莲南习惯性地将东西揣入怀中,他赶着马车心里却想着方才怎么会做那等糗事,日后不得被薛重琅挂在嘴边笑话啊,果然做事情还是要用心。
“去凝香馆。”
莲南勒马,歪头问道:“凝香馆那种腌臜地方你去做什么?”
马车内传出打趣声,“带你去见见世面。”
莲南讪讪,他恨不得给自己一嘴巴,他就不该问。
凝香馆白日里人烟稀少,要说热闹那必然是在傍晚以后了,此时的凝香馆就连出来迎客的都寥寥无几。
“姑娘,咱们赶紧走吧,回头传出去名声不好。”
云茗拉着薛重琅的宽袖,怯怯地看着四周。
莲南则是嫌弃的掩鼻,脂粉味儿让他作呕,不知道薛重琅抽什么风竟想来这瞧瞧。
老鸨在二楼早就注意到了薛重琅,薛重琅生的肤若凝脂,面若芙蕖,是个难得的美人呢,她高兴的嘴巴都咧到耳根了。
“呦,这是个难得美人,敢问公子想要多少呢?”
薛重琅勾起唇角笑看老鸨,“你看上他了?不多不少三百两纹银吧。”
老鸨一听是卖男的,瞬间笑意尽失,她摇着团扇鄙夷道:“如今世道竟成这样了,男的也要做这皮肉生意了,只是我们庙小,没有此等癖好。”
薛重琅歪头看向莲南,无奈耸耸肩,“看来你并不值钱。”
莲南看着薛重琅眼底不怀好意的笑,恨不能堵上她的嘴,他低声道:“有事说事,没事咱就走。”
“我呢,今儿来是想打听个人,陆家的小郎君是否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