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詹走下床,顺手拿了一件睡衣披在身上,习惯性地去给方支柯倒了杯温水。
“呐。”再次返回床上,景詹把水递给方支柯。
方支柯只喝了一口水,就把杯子递还给对方。他明显还未褪去情.欲的脸上满是愤懑。
刚刚正处关键时刻,景詹放置在床旁的手机沸反盈天响了起来。一响,还就锲而不舍的响了足有六七八分钟。尽管景詹没有丢下恋人,去接电话的恶劣行为,但此次突发状况严重影响到两人“生活”质量。
大倒胃口。
感觉大倒胃口的方支柯,终于在驱散难耐欲.望后,轻轻地环上恋人肩膀。
“刚才是谁?”
景詹早就在翻看罪魁祸首手机兄了。一边翻,一边蹙起眉峰。
“我也不知道……是……”
顺着景詹拿手机的动作,方支柯瞄了一眼手机屏。不瞄还好,一瞄,方支柯立即大吃一惊。
是穆红。管源的母亲。
“你怎么有她的联络方式?”
方支柯并不知道,穆红私下里常常联络景詹。起先,为了方支柯负面新闻的事情,景詹没办法只能顺着这位长辈的意思;越到后面,事态平息,穆红的联络逐渐上升到骚扰,景詹多次不堪其扰,也很为难。
“就上次帮你处理恶性新闻时,接触到她,一来二去就……”
方支柯打断景詹陈述,旋即脸色大变。他坐起身,严肃表情命令景詹。
“不许回拨,更不许理她!那种女人……那种……”提起穆红,方支柯简直气得牙关紧咬,身体也因为气愤而瑟瑟发抖。他实在不理解景詹还在联络穆红的原因出于哪里,景詹明明该比任何人都明白。“手机给我。”
景詹看出方支柯气愤难当,在这关键时刻,还是不要反驳方支柯为好。
成功拿到手机的方支柯,气冲冲删除了穆红的联络电话。
“以后都不许联络她了!你明明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我最憎恨的人就是她!”
因为曾在一段感情中投入最多,所以最憎恨中止了那段感情的刽子手。方支柯越是憎恨穆红,越显现他至今无法走出曾经阴影。即使,现在的他好像拥有了平稳的生活,贴心的恋人……
每每提及这些,氤氲就聚集在两人周围,挥散不去。
此时也是如此,突然间,刚才还大起争执的两人,这时候就安静到谁也不再吱一声。直到,景詹闷声闷气“嗯”了一声,关掉床头台灯。
环境陷入黑暗,情绪有所缓和后,方支柯平躺在床上。并没有像往常一样,一关灯就立即钻进恋人怀里,此时的他借着微弱光线只是看着天花板发呆。
滴答。滴答。
时间分秒流逝,黑暗中,只剩下均匀拨动的钟表所发出的残余声。
景詹听到床边窸窣声响,而后怀里一阵暖源。是方支柯,投降一般轻手轻脚抱了过来。
方支柯自省刚刚的恶劣情绪影响到景詹了,于是满是撒娇情绪抱住景詹。至于后者,并没有说什么,自然而然给予了回应。就这样,一夜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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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方支柯阻止,景詹自那之后再没有接到骚扰电话。直到这天中午时分,在剧组完成一轮工作的景詹,正和络磊步行在影视基地。
“穆阿姨?”
景詹惊讶地看到出现在眼前的穆红。
女人依旧目光灼灼,笔直地朝景詹走了过来。
“我听说你们剧组在这附近拍戏,就抽空来看看你。”穆红说。
景詹只好向一旁表情迟疑的络磊解释说:“这位是管源的母亲。”
对于穆红存在,络磊也是早有耳闻。知道这女人不是好惹的主,当初就是方导那么位高权重,也差点被她整下海。人啊,最怕遇到不讲理又胡搅蛮缠的。络磊笑笑,寒暄讲:
“我是景詹经纪人,阿姨你们聊。”
说着,络磊背过身去,意思是给穆红景詹两人闲聊时间。
有了经纪人允诺,穆红开门见山质问道:“前几天我打你电话,你怎么没接?”
提起那几通电话,景詹这会儿还气呢。当然不是负气穆红破坏掉他难得和恋人的亲热,而是负气穆红打电话的初衷。即使有时会纠结方支柯对待管源家庭的态度,但大体上,景詹还是向着自家恋人的。
“可能是没听到吧。”敷衍讲。“有事吗?”
穆红盯梢景詹,死命地看了几眼后,立即勃然问:“你是不是和姓方的小子在一起了!?”
“咳——”身后络磊听到穆红**裸问出口的话,索性干咳了一声。要不是碍着外人在场,络磊情急真能把景詹拽角落里训斥。
收到络磊提醒,景詹的脸色就变得又阴又沉。这下子,他连敷衍穆红的心态都没有了。
“剧组那边还在等我,没别的事情的话……”
穆红见景詹敷衍她,猜测这是方支柯背后给他吹邪风了。于是她紧抓住景詹不放,嘴上如珠炮弹般讲话。
“我就知道,姓方的贱种,当年勾搭我儿子,现在变得法蛊惑你了。景詹,我看你是个大好青年,未来前途无量才好心提醒你——别走了我儿子的老路!”
景詹和络磊兀自迈步的动作戛然静止,后者神经紧张地想要劝下景詹。然而……
穆红见景詹气冲冲复又走回来,就更加得意地接着讲:“姓方的是个扫把星,他命硬,早晚克死你!”
“你是巫婆吗?要不要我拜托组里给你准备条大绳?穆阿姨,我敬你是人情,不敬你是本分。别说我和方支柯的关系没你想得那么龌龊,”顾忌周围人员往来,景詹压低了声音。“就算是有,又管你什么事?”
穆红张嘴想要反斥,被景詹截断话匣。
“需要我这个局外人大言不惭说句公道话吗?正因为你是这种个性,你儿子才会横死。我不是你儿子,连沾亲带故的晚辈都算不上。如果你再说污辱他人的话,对不起,我会叫保安把你赶出去!”
哽在喉咙里的话,既难咀嚼,又晦涩令人难堪。穆红的脸一阵发红发白,面对景詹突然愤慨攻击她的行为束手无策。
毕竟,穆红能够成功进入影城,也是借着“与景詹认识”这一点借口。现在,一向温和的年轻小伙子,突然与她这个长辈斤斤计较起来。说句实在话,穆红既吃惊又惴惴不安。
“走吧。”络磊上前,揽了揽景詹手臂。
等两人走远了,络磊才好奇问:“管源的妈妈,怎么管起你的闲事来?”
景詹一脸“对此没辙”,是一失足成千古恨的表情。
“她把我当她儿子。”
“什么扭曲心理。”络磊差点没破口大骂,身为经纪人兼景詹好友,他知道什么是景詹雷区。“不过你也别和她明面起冲突啊。大庭广众之下,万一被好事者拍了去。”
“经过上次诬告事件,哪个没记性的狗仔还敢啃她这块硬骨头?”
见景詹提及上次恶**件,络磊也认同地点了点头。想来穆红这个女人也真是丧心病狂,不为财不为名,当初愣是为了毁掉一个人而借不懂事记者之手,去曝光方支柯曾经经历。
那些经历,又算得上什么呢?不过是私生活而已。络磊本来就不是八卦他人私生活一类的人,更提不上插手像方导那样大人物的私生活。
想到这里,络磊偷眼望向自家艺人。叹了口气。
“我问你。”
景詹突然被络磊揪住手。
“我问你,”络磊痛定思痛讲。“不说别人,我只说你。你和……方导进展到哪一步了?你们是住在一起了吗?”
景詹“嗯”了一声,算做回应。
络磊倒感激景詹这份“光明磊落”的回应。兀自又长长叹气一声。
于是乎,景詹见络磊转身到一边打电话。
“我还是给公司那边打个电话吧,”络磊讲。“让他们派人疏通下,别让老妖婆真整出什么幺蛾子。方导位高权重输也输得起,你输得起吗?”
就这样,一个问题,仿佛石子投入古井,没有半点回音。
与此同时,被景詹没给好脸的穆红,表面镇定游走在影视基地。
要分析穆红这个女人的心理,其实足以书写十万字中篇小说。做个比方的话,就是说:方支柯有多讨厌她,她就有多讨厌方支柯。
因为讨厌,她看不惯方支柯为人做事。即使到了今天,她依旧不甘承认当初管源的选择是对的,方支柯值得管源欣赏喜欢。她一意孤行,认定了是方支柯害死了他本优秀的儿子。
经过上次新闻事件,穆红见到了与去世儿子十分相似的景詹。这个年轻人,说不上哪里,是气质,或者是长相,总令穆红回忆起管源。她如获至宝。正是因为这份期许,她才会毅然决然放弃泄私愤报复方支柯的行为。
当时在处理新闻事件时,穆红就隐约感觉景詹和方支柯关系非同一般了。在这方面,她简直拥有猎犬的嗅觉。
景詹很像管源,穆红就把这孩子当作管源;因为把景詹当作管源的缘故,景詹如果和管源做出一样选择,穆红就倍受刺激。
一个,又一个!为什么?为什么偏偏都栽在方支柯那个小妖精的手里!?——对此,穆红愤慨不已。
穆红这个女人,性格偏执,早年丧子,中年丧夫,不仅不打理好自己生活,同亲友也渐渐断了联络。正因为这些事件积压,导致她心理极度扭曲。她憎恨方支柯的存在,从心理层面上讲就是她见不得方支柯过得好。
以上,就是穆红这个女人的变态心理了。当下,她在景詹这里讨了个没脸,压着一肚子气,正在基地里浑浑噩噩的游走。
“发盒饭了!”
正值午休时间,由于上午工作进展顺利,剧组今天按时休息吃饭。穆红碰巧经过剧组,见管事的工作人员正在给演员们派发盒饭。其中,还有像是导演的男人,一边吃东西,一边和旁边的人讲话。
“辛苦了,再有几天就杀青了。”
“杀青后,我请客犒劳大伙。”
“赵导,电影确定好定档日期了吗?”
“已经在商榷中了,早的话定档国庆,晚些就上春节档。”
剧组里,大家议论纷纷。这次电影拍摄,前期投入许多,赵姓导演也将半生精力投入进拍摄电影中。他为人矜矜业业,极具电影常析能力。组里专业人士聚集,大家都预测此次电影拍摄会收益不菲。
如果真的可以荣登新年榜,那不论票房如何,最大的受益人要数男一号景詹。大家谈起景詹,都是交口称赞。景詹为人谦和,又不像别的年轻演员娇气、咋咋呼呼,在剧组人缘很好。就是赵导这样的老一辈,都对景詹给予很大期许。大家谈论上次景詹错失xx奖的事情,都觉得有些遗憾。又说这次凭借新片上映,有极大可能再次得到提名。
“景詹啊,这个年轻人未来可是不可限量。”赵导一语定音。
剧组人员的这些谈论都被一旁穆红听了个明明白白,直到有人注意到穆红,出声驱赶。
“你是谁呀?群演不能来这边。”
穆红斜眼瞧了瞧对方,在众人讶异中转身离开。
一路走,一路暗自思考。
就像她预言的那样,大家都看好景詹的未来。那孩子的未来……
那孩子前途无量,绝对,绝对不能让姓方的杂种毁掉那孩子的未来!
心下打定主意,穆红步伐稳健的径直朝影城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