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戏落下工伤 第5章 5.休假

方支柯尤其擅长隐藏心事，明明上一秒还颜色大变，下一秒就用和平时无异的表情反问景詹。

“为什么会这样想？”

“因为上次你说‘我的眼神不像他’。”景詹回答讲，“我想既然你用到了‘他’这个字眼，管源应该是有原型的。方导，管源他……”

即便是景詹深思熟虑再三后疙疙瘩瘩问出的句子，也并不表示时间会给予他多余关照。不远处，姗姗来迟的工作人员向两人挥舞双手，打断了这场本就不该存在的交流。

“景詹，”同洪宣成走在一起的方支柯，想起什么似的回头招呼讲。“走了一整晚山路，你肯定累了。明天就休假一天吧。”

随后，两人你一言我一句并排走开。

“不经允许你就私自给人开假。”

“我不是导演吗？”

“嘿，你这可有滥用职权的嫌疑。”

……

第二天。

虽说是休假，但面对偶得一天轻闲时光，景詹反倒局促。毕竟圈内朋友不多，圈外朋友又各有自己的工作，景詹鲜少有机会在普通人放假的时候一起放假。

因为没有朋友可以约出门，景詹又没什么计划，便决定随时走走、闲逛一天体验当地风土人情。好在是乡村小镇，没什么人认识他。

闲逛一上午，走累的景詹随意选了一处餐馆。他按菜单上挪列最显眼位置的菜品点单，要了一碗颇具当地特色的面食。然而，随后服务员的上菜流程让他吃惊不小。

先是小妹妹长相的服务员，将面放置在景詹桌前。景詹才喝了一口汤，小妹妹就又在桌上搁了一小碟炸蔬菜。

“等一下，”景詹唤止小妹妹。“我没点小菜。”

岂料，小妹妹并不为自己上错菜而惊慌，反而捂嘴“嘿嘿”的笑起来。

笑得怪诡异，景詹收回止停的手，心下揣度：不会是黑店吧？

紧接着，小妹妹又为景詹上了几碟小菜。菜品一律清淡可口，换在平时倒也符合景詹的口味。可今天在餐馆服务生怪异的行为之下，整餐饭，景詹都吃得心有余悸。

更为奇怪的，是景詹在前台结账时的经历。

“是不是搞错什么了？你确定只收一碗面的钱？”景詹再三寻问。

看起来年龄不大的小妹妹笑得直点头。后来，被景詹问急了才答非所问。

“大哥哥很久没来了吧？这次是一个人呢。”

话音未落，景詹感觉衣摆被人扯动。他抬下头，只见两三个小朋友将他围在中间。

“大哥哥，一起玩吧？”

孩子们待他熟络的，好像曾经认识一样……

越在店里驻足，景詹的疑问越像滚雪地一样放大。起先被他猜疑是黑店的店家，不论大小孩小孩子都奇怪得过分。

景詹扯笑：“下……下次吧……”

于是乎，在与小孩子们挥手告别后，景詹揣着满肚子疑问返回了所住酒店。

********

因为心里揣着事，景詹都没看好楼层数，就这么冒失错上了一层楼。景詹无奈，正要走楼梯口下楼，偏巧看见方支柯打开了房门。

“方导？”

正要打招呼，就见房间侧对面的电梯间缓缓打开。一个压着棒球帽衣着干练的女人出现在电梯间。

显然，女人和方支柯是相识的。

临进房间时，女人与方支柯迎面对视。正是这一眼，一下子唤醒景詹的记忆。

高桥奈绪。

女人是方支柯的妻子。

差点忘了。景詹暗自想，差点忘了方导是已经成家的男人啊。

一边想着，景詹一边转身下楼。

对于方支柯的妻子，原先景詹略有耳闻，平时也只在新闻报道中见过。明明交集仅限于此，为什么见到她自己莫名一阵失落呢？

大概由于今天自己命犯太岁诸事不顺。

回到自己房间后，景詹莫名其妙打开百度搜索栏。光标闪烁良久后，屏幕上方被输入了“高桥奈绪”的名字。

【高桥奈绪，日本著名陶艺家，国际陶艺协会副会长。日式陶艺手工专家。中国知名导演方支柯配偶……】

不愧为是方导的妻子，在自我工作领域做到最佳应该是这对夫妻的共通点吧。这样想着，景詹的思绪逐渐偏离了轨道。

景詹回忆起刚刚仅匆匆瞟见一眼的高桥奈绪。虽然只有一眼，但对方的确是个巧丽的女人呢。举手投足之间尽显日本女子的清丽风韵。

说到异国女子，景詹接触不多，他像任何人一样对异国女子抱有刻板思维认知。高桥奈绪该是极尽温柔的女人吧。正因为温柔，才会瞒着众人来探丈夫的班。

既然是探班，两人会做什么呢？自己胡思乱想也一段时间了，现在方支柯和妻子是不是正……

景詹懊恼挠乱自己头发，嘴上自责：人家是两口子，做什么都合理合法好吧！？你这个笨蛋，都在想什么颜色！？

事有凑巧，就在景詹懊恼、向自己出气的时候，搁置在一旁的手机沸反盈天响彻起来。

是络磊。

才一接通电话，络磊爽朗的声音便从电话那端传出。

“景詹，怎么这么久才接？”

“……没听到。”

“怎么样，今天都去哪里了？”

“就，随便逛逛。”

此时此刻，景詹可一点和人闲聊天的心情都没有。他半是无奈半是无聊地做起客厅整理来。

“就没有买些当地特产犒劳我这为你辛苦、为你劳的经纪人吗？”

“嗯……买……”才要出口的话，突然在脑海一个念头蹦出后戛然而止。景詹盯着手中食品礼盒，这本来是要分给络磊的。“没有。没买。买那些做什么。”

络磊直呼景詹没心没肺：“喂喂，你小子还有没有点良心？我可是为你忙里忙外，三百六十五天连轴转哦！有哪家经纪人能做到像我这样？可你看你又是怎么对我的？平时白用我就算了，关键时刻你竟然一点不记挂我！你这样对得起我养育之恩吗？”

“你是我妈吗？”

“虽说没有生养之恩，但绝对有栽培之谊啊！”

“好了好了。”景詹心下忙乱，不愿再搭理络磊。“我还有事，先挂了。”

“喂，我话都还没说完呢！不许挂，我看你敢挂，你……”

嘟——嘟——

*******

在窗前发呆的时候，方支柯听到室外门铃响声。他走去开门，见景詹手拎大大小小购物袋站在门口。

“你怎么来了？”

“我今天出门买了不少特产，送你点尝尝。”说着，示意性抬了抬手臂。

方支柯侧过身，让景詹进到房间。景詹随后轻手轻脚落座到客厅沙发，他四下打量，没见到其他人的身影。就在他直犯狐疑的时候，鼻翼间突然嗅到一阵清香。他猛然看向清香发散的地方——

原来是方支柯凑近了他。

方支柯饶有兴趣地观察景詹手中的特产，之所以凑很近的原因，只是想更近距离分辨特产吧？——这样想着，景詹尴尬地挠了挠后颈。

“是这个啊。”方支柯提议讲，“这个微波炉热一下口感会更好。”

“那，麻烦了。”将特产一并递过去。

方支柯于是消失在客厅一会儿，景詹借此再度四下打量。

距离客厅不远就是卧室。卧室房门光明磊落敞开着，看样子不像藏人的地方啊。

该死的！什么藏不藏人？方支柯和妻子共处一室需要用藏的吗？

景詹暗骂自己不正经，行为思想都恶劣到极点了。

“你在找什么？”

脖颈间一股热气拂过，景詹瞪大眼睛，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方支柯已经端着糕点走出厨房了。此时，方支柯绕在沙发背后，浅然笑意审视着他。

“没……没找什么啊。”

方支柯微微摇头，那意思是才不相信景詹的扯谎。

“刚才在门口，就见你越过我肩膀往里看。”

原来，那时候方支柯就在怀疑自己了？果然，当导演的人观察力都堪比侦探吗？

景詹自认栽在方支柯手里，就老实交代。

“我回来的时候，看到高桥小姐了。”

方支柯眼神怔了一下，转而恢复常态。他笑着把托盘里食品放到茶几上。

“你看到了？奈绪是来过，不过已经走了。”

方支柯的回答似乎让景詹松了一口气，但不久好奇之心又升腾而起。

“走了？好不容易来探班为什么不多待几天？”

“奈绪也有她自己的工作啊。再者说，”方支柯看向景詹，话音有条不紊。“我们都是要离婚的人了，还单独待在一个房间……”

“离婚！？”以骇人声量喊出“离婚”两个字后，景詹才后知后觉重新坐回原位。

与景詹反应激烈相比，方支柯出奇平静。

既平静又冷漠。

“是哦。大概再有两三天，媒体就会曝光这件事。”

景詹不知道为什么，内心好像拥堵了一处高速公路。

偏就这样，一向对人内心洞若观火的方支柯完全无视掉景詹的介怀，相反他指了指热气腾腾的糕点。

“不趁热吃吗？”

“好……”景詹随手拿起一块糕点，也没衡量温度就要往嘴里塞。

“小心烫？……”

景詹果然被烫到，触电般心有余悸。方支柯贴心地递给景詹一杯凉白开，而后双手托腮、手肘支在茶几上，不出声音观察着景詹。

景詹好不容易缓和嘴唇上的痛感，他看向方支柯，这才发现方支柯一直目光注视着他。被人就这么盯着，景詹感觉浑身上下不舒服。

“景詹？”满含笑意的方支柯，用仿佛蜻蜓点水般细喏的声音开口问。“你喜欢女孩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