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戏落下工伤 第19章 19.丧失资格

时间推移到一周后。

徐家父母赶到医院，在安慰自家儿子后，向景詹表示了感激之情。景詹见徐嘉乐心情平抚差不多了，就在这天清晨离开了医院。

一旦回到居住酒店，景詹才刚松懈下来的心又不自觉紧绷起来。

好想那个人。

长达一周时间没有见面，突然回到空气中仿佛都有那个人味道的地方，思念就像洪湖野兽一样袭击了他。明明上一秒还只想休息睡觉，下一秒景詹就不由自主拿起外套走出了房间。

来到方支柯房门口，景詹没有过多考虑就敲响了门。

方支柯同意景詹进屋请求，让出过道。他让景詹坐沙发区域等他，自己则里里外外忙碌。

景詹观察到方支柯穿着一身素净的黑衣，像是丧服。一丝疑惑袭上心头，于是乎就在方支柯折身返回客厅时，他出声问他。

“要外出吗？”

“嗯。”

“你穿的，是丧服？”

方支柯放下手里正在准备的东西，眼底一瞬掠过悲伤。

“有个亲近的爷爷去世了……今天办葬礼。”

因为事关一个人的逝去，景詹没再多寻问。等到神情黯淡的方支柯打算开门离开时，他抢先一步握住门把。

“你状态不好，别单独开车，我送你去吧。”

方支柯牵强地摇摇头，在极大精神打击之下的他，仿佛仅是一个摇头的动作都足以消耗全部体力。

“没关系。我可以。”

景詹早已习惯方支柯遇事逞强的性格，不会轻易顺从。

“不是说好做朋友？朋友之间这点小忙还是可以帮的吧？”景詹严肃以待。

方支柯泄了气，兼之他本身也没有力气和景詹争辩了。

“你去换身衣服。我在车库等你。”方支柯点头允诺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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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方支柯在旁指路，景詹所驾驶的车辆经过一段时间高速驾驶，最终折向一处偏远的小县城。

是原先拍摄《入戏》的地方，临近古色古香又还原大自然的小镇。

这时候景詹就已经有所觉察了。约摸过去半小时，车辆在颠婆山路行径一段时间后，眼前陡然出现镇子。宣告他们的终点站要到了。

这是隐藏在大山深处的一户人家，出门是山青，放眼是水秀。野草遍地，阳光绝无吝啬的给予每一寸土地以生生不息。一下车，景詹感到空气是那样清新干净。如果不是几米之外，就是葬礼的中心地带，他还错觉这是一处绝佳的度假圣地。

葬礼按照当地习俗操办，是古老土葬形式。悲伤的亲人头戴丧葬帽，一个年纪尚轻的孩子在给到场亲朋分发白色布条。经方支柯告知，景詹这才知道布条要绑在左臂，以示对逝去亲友的哀思。

“突然很感激你跟了来。”方支柯从景詹手中拿过布条，代替行为笨拙的景詹缠绕布条。“不然独自面对此情此景，我有大概率会多愁善感的哭出来。”

景詹猛然记起不久前，他亲眼看到方支柯脆弱地哭出来。那对他是一次不小打击。他明白，短短一周时间，方支柯俨然经历了太多。现在的他，一定很想放肆大哭一场。

“方哥哥？”悦耳的声音盖过哀乐传递到两人耳朵里。

景詹望向来人。

是一个小姑娘。看穿着，大概是逝者的近亲。

小姑娘向方支柯热情打招呼，方支柯像换了一个人似的突然绽露微笑。

“小艾，阿姨他们都还好吗？”方支柯问。

“嗯。”小姑娘担忧的望了望葬礼中心，那里应该有她的父母在。“虽说昨晚守灵到深夜，但爸妈他们已经调整好情绪了。”

景詹早已按耐不住讶异，此时，他手指小姑娘脱口而出：“是你？！那天餐馆古怪的服务生小妹妹？”

方支柯目光打转在两人之间。

“你们认识？”

被唤作“小艾”的女生不好意思挠挠后颈，解释讲：“啊哈……说来怪不好意思的。当时是我认错人了，就赠送给这位哥哥一大堆免费食品。后来看大哥哥好像受到惊吓，提前跑出餐馆了呢。”

误会一旦解释清楚，景詹心态平和了。他摆摆手示意小艾的同时，也好奇心深重。

“你当时究竟把我错看成了谁？”

“当然是……”小艾爽利的话不知为何戛然而止，她看向方支柯的目光凝重而忧伤。“没什么。我先去照顾爸爸妈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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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小艾没能讲出那个他们都熟悉的名字。

即便是这样。

“是管源吧。”景詹的提问，出口既是肯定的句式。走在他身旁的男人，并没有否认的意思。骄傲如他，平生头一次，竟然败给了一个不存在于世的人。他望向周围，这一片景色宜人的地段。“你们以前来过这里？是在这里生活过吗？”

“他来小镇采风，”方支柯开口讲。“因为是暑假的缘故，我也跟着来了。阴差阳错认识了小艾一家，蒙受他们家热情招待我们白吃白住了一个假期。”不由地，语调含带笑意。“期间，我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和管源居住在乡间，感受着真正质朴纯洁的民风。”

那将是多么令人难忘的一段回忆啊。纯洁的感情，寄放在最纯洁的土壤。对于那个只听名字都似曾相识的男人，景詹不知道内心是多一些嫉妒呢，还是多一些怜惜。

“听起来，很快乐。”

“是很快乐。”顿了顿，方支柯才不甘心地讲。“可那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之后你还有回来过吗？我是指，一个人？”

景詹得到了摇头的回应。

方支柯心里满满都是懊悔。

“接到小艾电话，我很长时间没有办法出声。我不知道。我……”声音干涩，逐渐断断续续。眼看方支柯快要情绪崩溃，一双给予他支持的手扶上双肩。“我害怕爷爷会责怪我，没有见他最后一面……”

“不会的。他只会谅解你，关心你。我相信这位善良的老人家不会责难你，他明白你有你的苦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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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礼结束已经是夕阳西下时间了。

小艾人小鬼大，代替哀伤的父母送迎宾客。最后，小艾来到方支柯他们面前。小丫头将手一摊，浅然笑笑。

“按乡间习俗，今晚不留客。我就不留两位哥哥了。夜路开车，你们要小心，注意安全。”

景詹代方支柯回答：“小妹妹你就放心吧，我们会留心的。”

见景詹和自家大哥哥亲近，小艾心思一动，揪景詹衣袖把人拖到了草丛地里。

景詹回头瞅方支柯，后者无奈笑笑背转过身。

见四下无人，小艾问景詹：“你是方哥哥现在的男朋友吗？”

景詹差点没咳嗽出声，紧张地四下观察，最后视线才落到小艾身上。

“呃……姑且算……是朋友吧……”

“请你照顾好他！”小艾倏忽严肃表情。就这样，小艾开启了忧伤回忆模式。“管源哥的离开曾经让他痛彻心扉。我知道，他直到现在还没能走出来。

“不久前，我从新闻上得知他离婚的消息。打去电话，他也只是简单应付了我两句。他还当我是小朋友。他的心思不会和我讲，他怕我担心。

“就是爷爷生前，也很担心他，常常念叨着‘支柯小娃不知现在怎么样了’……

“如果你是他的朋友，就请谅解他，理解他，关照他好吗？他比实际看上去，要脆弱太多。”

景詹再也无法当小艾是一个不懂事的小姑娘了。也许是大山深处的生活，让她比同龄人承担更多，懂事更多。她的贴心关怀让景詹感动的同时，又不禁心生欣赏之情。于是，景詹伸手拍了拍小姑娘的头。

“小艾，我答应你，也替方支柯感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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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们再见！下次来玩啊！”

车扬尘开去。

通过后视镜，两人还是可以看到小艾高举双手朝他们告别。

直到小小的身影寻觅不到，方支柯才开口寻问。

“刚刚你们偷跑好久，避着人都聊些什么了？”

“小丫头要我签名来着。”景詹扬眉，故意为之这么讲。

方支柯一脸不屑表情，平淡口吻揭穿景詹的自恋行为。

“村里人不常看电视，小艾她指不定都不知道你是做什么的。”

现在回想，葬礼之上，大家对待两人出现一点介怀都没有。按两人身份，未公开前就结伴出席旁人葬礼，大概率要上明早新闻头条。景詹瞬间明白方支柯热爱这里的原因了。在这个地方，没有人觉得你与众不同，自然也不会待你和待其他亲朋有任何区别。这让景詹暂时忘记了名利，只以一个普通当场宾客的身份寄托哀思。如果有机会，他还真想在普通的日子来小镇作客。

突然，景詹动作迟缓下来。他不由自主被哀伤袭扰，连他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会突然难过起来。

车子停靠在了路边。

转动车钥匙，熄灭灯火。

周围悄然无声，正适合敞开心扉。景詹看向副驾驶位上的男人。

“她让我照顾你。她担心你一辈子都走不出曾失去挚爱的阴影。”

景詹的话，因为超出于方支柯的设想而令方支柯大为惊讶。于是乎，景詹明白自己突然难过的原因在哪里了。

他不会有资格再来小镇作客的，于小镇而言，于方支柯而言，他不过是人生中匆匆而过的客人。他走不进方支柯的世界，自然永远丧失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