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手歌［无限］ 第7章 下坠

陈辞兮回头，看到了那两个孩子被夹在草人中间，身上似乎有了裂缝。

轰隆。

庙堂震了一下。

陈辞兮扶住墙面，勉强稳住了身形。

“你别走啊……”

耳边的尖叫声更大了，陈辞兮捂了一下耳朵，啧了一声，“吵死了。”

“你别走啊……”

“留下来陪陪我们吧……”

“留下来吧……”

陈辞兮头有些发晕，那些声音还在说。

“不要离开这里……”

“留下……”

“陪我们一起……”

一步。

两步。

“陈辞兮！”

陈辞兮回了神，原本没了聚焦的眸子清亮了许多。

楼梯上，那些草人都倒在了那里，两个孩子从他们的身上走过，五官清晰，石块从身上脱落，露出了白嫩的皮肤。

可能是不适应的原因，他们走得不快。

陈辞兮身后就是窗户，他转身砸了几下，窗户哐啷一声掉到了楼下，摔了个粉碎。

“不要走……”

那两个粉嫩的娃娃已经到了屋子中间，他们脚上沾满了鲜血，却对着陈辞兮笑了，嘴巴一张一合，“别离开……”

尖叫声，笑声，哭声，喊声。

陈辞兮靠着墙，一只手捂着耳朵，另一只手用力敲了一下头。

“别敲了。”

陈辞兮熟悉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盖过了那些让他头疼的声音，那个声音有些低沉，很好听，他想，比凶他的时候顺耳多了。

忽然，陈辞兮的目光停在了被两个小孩摧残过的草人身上，有一个草人，手里紧紧地攥着一张卡片，那卡片陈辞兮认识，是不久前给李箐他们三个人的封印卡。

“这些不人不鬼的东西都是玩家？”

卡片只可能玩家有，陈辞兮脑子转得飞快。

“应该是。”白珂的声音似乎有些不对劲，不过陈辞兮没注意到，他现在只关注那个拿着卡片的草人和那两个一步步向他逼近的孩子。

容不得他多想，庙堂又是一次剧烈的摇晃，头顶的木梁有了裂缝，墙壁也开始裂开了。

“这地方撑不了多久，你想怎么办？”白珂轻声问。

两个孩子依旧在靠近，他们眉心的朱砂越来越红，未睁开的眼睛也已经睁开，陈辞兮看着他们。

他们的眼睛一只纯黑，一只纯白，似乎是转了转。

“你说我能摔死吗？”陈辞兮看了一眼楼下，那里，刚刚被他推下去的窗户已经碎得不成型了。

“看你命吧。”这时候，白珂还有心思跟他聊天，“这里最多能撑一分钟。”

一分钟，陈辞兮根本跑不下去。

两个孩子离他还有几米远，他们脚下沾着血，一步一个脚印。

木板被他们踩得作响，惹人心烦。

屋顶的房梁彻底断裂，砸了下来。

陈辞兮向后看了一眼，深吸了一口气。

“你要不……”白珂话还没说完，陈辞兮从窗户那里一跃而下。

“陈辞兮！”

跳出来的一瞬间，那些让他头疼的叫声喊声通通消失不见，耳边只有他掉落的风声。

骗子。

陈辞兮感觉到身体飞快下坠，一瞬间，脑子是空白的。

电视剧里那些唯美的慢镜头，果然都他妈是骗人的。

带着这个想法，陈辞兮闭上眼睛，大不了就说再见呗，天堂欢迎他。

轰隆一声。

庙堂倒塌了。

身体落地，陈辞兮恍惚间听到了一声几不可闻的闷哼。

可预料中的疼痛也没有向他袭来。

不过他已经停下了啊。

陈辞兮睁开眼，蓝天白云，太阳高高挂，他还活着啊。

他似乎被人从身后抱住了，陈辞兮躺在那里，想起身，却被人紧紧地锢住，动弹不得。

“白珂！”

陈辞兮挣了几下，身后那个冰凉的身体忽然消失不见，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白珂？”

他没听到回答，又叫了一声，“白珂！”

“别叫了！烦死了！”熟悉的声音在脑中响起，除了有些凶不起来，听起来没什么事。

陈辞兮松了一口气，“你这是干什么？”

原本以为自己会就此结束，结果被自己的外挂给救了一命。

可陈辞兮不开心，甚至，他还有些气恼，“你管我干什么！”他站起身来，看着那已经看不出原样的庙堂，“你不是不喜欢我吗？”

相处了不短的时间，陈辞兮也知道，白珂对自己没多少好感，可偏偏……

“我不想回去。”白珂的声音有些小，不想之前对着陈辞兮吼的时候那种气势磅礴，“你要是在这里交代了，我他妈也要跟着倒霉。”

毕竟没有人能再把他救出来了。

他原本以为，自己只能在那个转盘里等死，没想到，这个刚成年的小屁孩把他给转出来了，还不停地烦自己，简直是找死。

“不准有下次。”陈辞兮语气严厉，“听见没有？”

白珂笑了一声，他活了这么些年了，还没人用这种命令的语气跟他说过话。

“知道了。”他不耐烦地说。

陈辞兮听他声音跟平常差不多了，这才稍微放心了一点，不远处，李箐他们朝自己快步走过来。

“没事吧？”李箐问。

陈辞兮摇摇头，“现在几点了？”

闻言，周宛抬头看了看天空，回答，“大约下午三点。”

“谢谢。”陈辞兮说完，又弯了弯腰，看着冉冉，“冉冉害怕了吗？”

冉冉摇摇头，“我没有！我是男子汉，要保护哥哥和姐姐。”

陈辞兮笑了一下，摸了摸他的脑袋，“那小男子汉，现在要不要去跟我玩抓娃娃啊？”

冉冉眨了眨眼睛，不明所以。

陈辞兮没有再逗他，而是朝着那片废墟走去。

“你想去把那两个小孩弄出来？”白珂问。

“他们俩没吃了那些东西，眉心是鲜红的，”陈辞兮扒拉着那片废墟，说，“我想试试要是直接把朱砂擦掉，会怎么样。”

白珂闻言一愣，他没想到，陈辞兮能想到这个地步。

不一会儿，凭着白珂这个外挂的定位系统，陈辞兮从废墟中把那两个小孩扒拉了出来。

他们脸朝下，被房梁砸了个正着，只不过生命力十分顽强，陈辞兮把他们翻过来看了看，两个孩子的脸依旧白嫩嫩的，眉心的朱砂依旧鲜红，只不过没有心跳，也没有鼻息。

“还活着。”白珂说，“他们受人供奉，早就不属于人了。”

陈辞兮刚想说什么，就觉得身后一凉，他转身，看到了李箐和周宛。

“冉冉呢？”他问。

“冉冉？”‘李箐’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他被我们吃了啊！”

陈辞兮反应飞快，一个闪身，避开了‘李箐’向他袭来的手。

“幻觉？”他正想怎么应对，口袋里被他无限压榨的皮肉扭动了起来。

“把它还给我。”‘周宛’说。

陈辞兮看到了，这个‘周宛’的大腿处缺了一块肉，鲜血从那里流了出来。

“你说还我就还？”陈辞兮再次避开两人的攻击，把那块正在扭动的肉拎了出来，“那你起码跟我说说，他叫什么名，家住哪里，什么血型吧！”

‘周宛’看到那块肉，叫了一声，朝陈辞兮扑过来。

陈辞兮在地上打了个滚，“我艹！冒领被拆穿你就急了啊！”他趁着空挡站起来，“作为一个女生，这样不好。”

他说着，拎着肉顺着两个人攻击的破绽往那两个刚刚被他翻了个身就没动的小孩那里去。

“你还给我！”‘周宛’暴怒了，把旁边的‘李箐’拉过来，长大了嘴巴一口要掉了他的脑袋，接着是胳膊，身子，腿。

“又一个不吐骨头的。”陈辞兮拿起一块木板，朝‘周宛’扔了过去，“噎着了可没有保险报销啊！”

哐啷——

‘周宛’把那块木板砸了个粉碎。

手里的肉还在扭动，陈辞兮一边往周宛身上扔木头，一边问，“白珂，你卖飞行卡吗？”

白珂没回答，不过几秒钟，陈辞兮手里多了一张飞行卡，时效是十分钟。

够了。

他一下子把卡片贴到那块肉上，卡片消失了，肉……肉长了一对透明的翅膀，在他手里扑棱。

这哪来的大肉蛾子……

陈辞兮手上放了蛾子自由，但嘴上没放，“往前飞！”

那大肉蛾子飞到了‘周宛’身边。

“你要是让她抓住，你就别想再在天空中自由地遨游。”陈辞兮威胁道。

大肉蛾子连忙刹车，避开了周宛危险大爪子，往别处飞了。

‘周宛’先是愣了一下，接着撒开腿跟肉蛾子赛跑，可没翅膀的哪里能抓住有翅膀的。

于是，在‘周宛’的嘶吼声中，大肉蛾子死命狂飞，鲜血淋了一地，但它还是没有停下，生怕失去在天空中遨游的机会。

“这就叫万物皆有灵啊。”陈辞兮老神在在地感叹。

目睹了全过程的白珂:“……”

你这是赤果果的逼迫啊。

趁着‘周宛’还在跟大肉蛾子赛跑，陈辞兮赶紧动手，把一个孩子眉心中间的朱砂一抹，朱砂不见了，那个孩子看起来没什么问题。

陈辞兮一不做二不休，把另一个小孩的朱砂也给他抹掉了。

‘周宛’跑累了，陈辞兮算着时间，十分钟差不多了，他朝还在躲避剥夺它自由的大爪子的大肉蛾子喊，“回来！”

大肉蛾子立马回头，往陈辞兮这里飞。

它飞过来，被他先一步抹掉朱砂的小孩也醒了过来，那双一黑一白的眼睛已经恢复正常，正愣愣地看着陈辞兮。

陈辞兮又问白珂要了一张飞行卡，熟练地丢到大肉蛾子身上，“再去飞一圈。”

大肉蛾子飞快地去自由翱翔了，‘周宛’跟在它身后，死命狂奔。

另一个小孩也醒了，陈辞兮把他们抱起来，两个孩子搂住他的脖子，小声说，“哥哥，对不起，我们不是故意的……”

他们还有之前的记忆？

陈辞兮一愣，用脑袋分别碰了一下他们的额头，“没事。”

说完，他招呼了一声飞得更高的大肉蛾子，准备逃跑。

以之前的经验，‘周宛’应该是出不去的。

果然，当陈辞兮带着两个孩子外加一块会飞的肉跑了十几米远，看到真正的李箐等人时，那个‘周宛’也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