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球与网球的接点 第66章 第六十五章

放学归家的路上，水原不期然地看见先他一步离校的不二，大的那个，在他常光顾的7-11附近等着他。

“呀啊。”不二率先向他打了招呼。

水原默许似地看了他一眼，而后便同不二一起走向便利店。他也懒得去问不二究竟是自己发现的，还是从乾那里翘出来的，他每周三放学会去这家便利店逛一下。他走进便利店，熟门熟路地来到贩卖杂志的书架，拿起书架上的jump，翻阅起来。

“今天中午你后来去哪里了，不在教室了么，都找不到你。”水原边看着这周更新的某知名三大台柱，边问着在他身后挑选着零食的不二。但他这话说的，不仅口吻很不客气，而且听来还觉得这人莫名自大，很来气。

不二拿起一包草莓味的膨化零食，略微一顿，又将零食放回货架。他偏过头，“暗房。”他一时失了戏谑水原这口吻是不是在审讯犯人的兴致。

哦，怪不得哪儿都看不见。水原不动声色地收回观察不二身影的视线，飞速看完三台柱的大致内容后又翻看起其他漫画的最新话来，“那个，带给裕太应该没关系吧。”看不太出什么异常，部活也是，藏得太好了，那就再试探试探。

“不…”

水原没有打断不二那声带着点为难又有点无奈的、长长的叹息。他听着从身后飘来的、轻浅的喟叹，心中有了断定。他扫了眼页码后把杂志合上放回货架，转过身把手向前伸出，掌心向上，就好像在向不二讨要着什么。

“嗯？”不二可能是拿不准水原想要做什么，也可能是太清楚水原的想法，只发出轻微且含糊的哼声。那道模模糊糊的轻哼又将他的眉头结在一块儿。

水原眉一扬，眼神指向那包被不二放回去的零食，手又向前探了探，“中午那会儿，裕太告诉我，他觉得很抱歉。”他的语气同称述别无二致，若非说话的对象是谈话内容中的提及的人的血亲，绝不会感受到半分歉意。

“他……”不二欲言又止，复又摇摇头，万般言语化作一道苦涩的笑容，“我知道。”如同叹息般，他的尾音被拖得长长的、轻轻的，就好像绑上重物的细线，一扯就断。

见不二没有回应他的动作，水原缄默地打量起不二，他想知道不二都藏了什么话。他能从他的脸上窥见细小的疲态——他的嘴唇有一点起皮，他的发质较之平时也显得毛糙。这些于不二来说都是几乎不可能见到的状况，也是他没说出口的话。而不二则是微微偏过头。他期盼着能逃过水原骤然落下的、如同在审讯犯人的视线，却又矛盾地想要得到来自他人的看法，是以他就是这般自欺欺人着。

而后水原径自探手，把货架上那包被不二拿起又被他放回去的零食拿在手中。

水原的目光又变了，嬉闹中夹着点揶揄，“你这幅丢了魂的样子…啧啧！倒是会让平常围在球场边的女生们想入非非。”

……等等，他们不是在说有关裕太的事吗？为什么会突然说起女生？不二暗暗做了次深呼吸，以调整自己的情绪。就是这空档，水原已经拔步走向收银台了。那包零食，今天是注定被他们买下了，尽管非他所愿。

在店员“谢谢惠顾”的招呼声与自动门开合的提示音下，两人走出便利店。

所以……买是买了，不二盯着水原手里捏着的这袋粉色零食，又瞧向水原，是打算怎么处理它？

总不可能是硬把这包零食塞给他，然后命令似地让他把它交给裕太吧？虽然心里是这么想的，但这想法一在不二的脑袋里出现，他那颗天才的大脑就立刻给他脑补出了其余的画面，害他脸上的微笑差点没端住——这么生动，好像也不是完全没可能……

正当不二沉浸在自己思绪时，只听得一声“嗞拉”。他忙侧头，水原居然把那包零食拆开了了！

水原瞥向不二，玩昧地笑笑，这张扑克脸居然这时候变脸了！他这虚晃一枪还真有意外收获。他侧头看了眼玻璃橱窗里的店员，又环顾四周，“你介意边走边吃吗？”

“不介意…可…？”

“……你不会以为是买给裕太的吧？”

啊？什么？原来不是吗？

“我们吃一点也没关系。”

所以……是要给裕太这包已经拆开来的零食？不二觉得他额角的青筋在一跳一跳的，就是被面前这个人给拨撩的！

“反正那个笨……咳，裕太啊！裕太！”就算是水原还是在不二眼底明晃晃的“信不信我明天能让你倒大霉”的威胁下改了口，“在你面前有“自己何德何能？”之类的自卑情结，随便一点无所谓的。”

随便过头了！还有，说话太难听了！像刺猬这点不可爱吗？！

“说笑的。”盯着气呼呼的不二，水原眼里沁出丝丝笑意，这家伙一碰上他弟弟的事就没那么难搞了，弟控的悲哀~

“我买给我自己吃的。”水原晃了晃包装袋，“草莓蜜桃，新口味。不过……”他话锋一转，“起码我是这么认为的，你碰上你弟弟的事就有点失控，绷太紧、想太多了，对你俩影响都不好。”

话是这么说，但水原也不指望自己随口的话不二会听进去。这兄弟俩是一个比一个倔，虽然他也没什么资格说别人就是了。在他的设想中，他就随性说说、张口就来；不二呢，也是随便听听，能把心态调整过来就已经是上上签了。毕竟，这种有点实际作用的建议，他认为可比那些空谈要更能安慰人。

“呵呵，这种甜蜜的烦恼，只觊觎别人弟弟的人是不会懂的。”

水原不由驻足，侧头哑然地看向不二，一时没顾上把这话给驳回去：“不二你……”却见说出这话的本人也愣神似地脚步一顿。

而不二是未曾想自己会对除了家人外的人说出此等任性蛮横之语。尽管在他面前的，是一等一的孩子王。这话脱口而出时他就愣住了。半刻，他方才半是自暴自弃半是寻衅滋事地朝身边的人努努嘴，“我这算是近墨者黑？”

水原捏了一把甜甜圈状的零食，丢进嘴里。咔嚓咔嚓的咀嚼声不绝于耳，他想着，虽然没想到不二会这么说，不过已经有心情开起玩笑了么，是破罐子破摔了，还是……嘴里的东西下肚后他才有空搭理不二，“那你不妨再学学。”倒是很干脆利索地认下了不二口中的“墨”是他。

“学什么？”不二接茬是很上道的，面对水原“老师”的循循善诱，也是不耻下问。

“嗯……有话直说？”水原装模作样地思索一阵，给出了个自吹自擂的答案，然后掏出一把零食，递给不二一点，自己把剩余的直接倒进嘴里。

不二从水原手里捏了三枚迷你甜甜圈出来，一粒一粒地数着吃。他瞧着水原鼓起的一侧腮帮子，摇摇头，煞是痛惜地说：“那这样一些能逃掉的罚跑我们大家就都逃不掉了。”

“伸头一刀缩头一刀，少不了这一次。”这么说的本人今天却是靠不二打圆场顺路从某网球场的风纪委员下逃脱制裁。

不二先是若有所思地复述了一遍水原的话，他真是这样想的啊……过了一会儿，他看向水原，眼里带出的笑意就净是戏谑的意味，“那下次是不需要我帮忙咯？”说什么有话直说，这厮分明是话里藏话！

“哎，别！”水原顿时是为三斗米折起了腰。而后他便听得似乎是从不二鼻子里冒出来的一声轻哼。他瞅了瞅不二，见其一只手熟练地拐到他这边来，意在让他再分点零食给他。水原是不在意零食被瓜分，随手又掏出一把来，但嘴就是闲不住地要刺上一句，“你几时也爱吃这种甜甜油油的东西了？”

“我一直都喜欢吃蛋糕曲奇这种点心。”不二又拣走三枚，“不像有话直说的某人，就连一句宽慰也夹枪带棒、弯弯绕绕的。”同样是带刺的话，不二向来善使四两拨千斤之技。

水原又抓了一把零食丢进嘴里，他眯了眯眼，“宽慰”啊…看吧，这人果然是不会把他人的话听进去的。不过他水原岂是坐着挨打的人？他是一贯爱揪人话里毛病的，“膨化零食和蛋糕曲奇也不是一个赛道的吧？”自动忽略后面直击他痛点的话。

“嗯~往甜的零食这么分类的话就是啊。”不二点着头，面不改色地接着胡诌下去。

水原嗤笑一声，没再计较下去。

“今天你出奇得好说话啊，这都不往下追究了。”但不二却不依不饶。

水原两手直了直袋子，里面东西不剩多少了。他瞥了不二一眼，恰巧看见他嘴唇翕张，看嘴型，应该是在感慨吃得真快。他在仰头将袋子里的碎屑残渣一扫而空前回了不二一句：“看在马上就要独守闺房的可怜弟控的面子上。”

“……收回前言。”

“呵，不作就不会死为什么不明白？”

被揉成一团的粉色空袋子在少年们的笑谈中滚进了垃圾桶，伴随者渐行渐远的对话声，在桶内舒展开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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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第六十五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