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UA易碎神明拯救世界 第50章 莫尔卡村（3）

伊尔丝从藏书室出来，看见神殿的主殿里有光亮，她忍不住放轻脚步走过去看看，却发现俢利安跪在神像之前。

他那把从不离身的重剑放在身边的地上，就这样低头安静地跪着，伊尔丝站在不远处，知道他是被与玛利亚之卧类似的幻境给影响到了。

训练有素的圣骑士当然发现了她的存在，但他并没有理会伊尔丝，只是静静地跪着，待月亮爬到半空，月光从彩窗之中洒了进来，他才起身。

“你看见了什么？”

伊尔丝坐在大殿中其中一张长桌上，双腿垂下无所事事地晃着，这个动作稍微有些不敬神，俢利安明显听到了她的声音，却没有理会她的打算，径直走过。

“和信仰·霭与爱之神微微丝有关，对吗？”她又说，女孩的声音很柔和，但不难从中听出一些锋芒。

她看见了「神的血泪」上刻着的字——微微丝，正是石碑上写的名字，那这件藏品一定就是与这位神明有关的故事了，俢利安也一定看到了她的故事，只是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他没有说。

但是这位神明的故事显然对她们而言非常重要，所以她必须搞明白俢利安在「神的血泪」上看见了什么。如果俢利安不说，她就要回到收藏家之墓寻找那个可以查看物品过去的石板了。

不过，她还是打算在这个骑士身上试试。

果然，听到她提到这个神名，俢利安停了下来。他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讲出那个可怜神明的故事，或许是为了自己没能回答上来的问题而感到难堪，或许是微微丝的信仰之名也影响了这个在幻境之外的他，或许是自责于自己不应当的动摇。

总之他很难否认，自己的大脑如同一团杂乱的线一般，混沌但又不找不到那个线头。

“她是个怎样的人？”伊尔丝见他停下，自顾自地问了起来，她从他眼里看见了清晰的挣扎，或许是因为周围很黑，他没有掩饰，但对伊尔丝的眼睛来说，这点黑根本不算什么。

良久，骑士没有动弹，但他紧紧握着的拳头已经昭示了他摇摇欲坠的思绪。

“她害死了很多人。”或许是为自己产生的同情而感到羞耻，他挤出了一话告发她的罪，仿佛这样就可以掩饰窘迫，把自己摘干净。

一时的沉默弥漫在空气中，就连身后的月光都有些吵闹了。这微弱的光像审判的剑，照得他无所遁形。

“那不是她的本意，是吗？”伊尔丝看出了他的窘迫，接话道。

与他的回答如出一辙，他想到了那个裹着头巾的老妪，塌了一半的房子，在十一岁时干枯而死的孩子。他痛苦地低下头，虽然不愿意承认，但那幻境中的惨像着实在他心里留下了痕迹。

他们的死，就是他们愿意的吗？

“对那些被她害死的人来说，更是无妄之灾。”

伊尔丝沉默了一瞬，“那她有为此付出代价吗？”

“或许吧。”

“一定有的，所以她才消失地无影无踪了。阁下，你不用为同情她而羞赧，这正是说明了您是一位有良知的骑士，这是难能可贵的。”伊尔丝一字一句道，讲的极为缓慢，凭着这几句话她似乎摸到了让俢利安困扰的东西，她希望能帮他开解一些。

“为什么？骑士应当为自己的信仰付出一切，思考这么多只能徒增烦恼。”俢利安没有动，但语速加快了些。

“艾俄洛斯应该并不希望自己忠实的信徒只是执行任务的工具，阁下，祂是一位宽和有灵气的神明，会很乐意看到您在看过许多苦难之后依旧保持着善良。”

俢利安苦笑了一下，他并不是一个善于言辞的人，对于没有经历过幻境的伊尔丝而言，他内心的挣扎根本不能完全地用言语表达出来，但他听完她的话之后，他确实好受了一些。

看到那些在百千年前就死去的人，他的第一反应确实是麻木的，但在听完那个假微微丝激烈地指责之后，他为自己因为看惯悲剧后产生的麻木而感到羞愧。但或许伊尔丝可以理解这一切，他的想法发生了些微的改变。

“可以告诉我她的故事吗？”见到他的松动，伊尔丝问，也如预想般看到他的点头。

——

卡洛希与凯恩斯一同与德鲁纳聚集在一个小客厅中，他们在向德鲁纳学习神术阵，这两个孩子从出生起就没有系统地学过这些。

于是伊尔丝就把他俩推来补课，卡洛希与伊尔丝离的并不远，他能感受到自己的神力在女孩身体里平静地流动着，这种感觉让他难得感到安稳。

凯恩斯虽然平时有些不着调，但对神术的学习与练习却从未落下，到这种时候有机会学习反而比卡洛希更认真。

神术阵并非有固定的阵型，虽然初学者可能还是只画一些书本上常用的阵法，但高级的阵术师主要还是依靠不同需要的元素组合起来现场创造需要的阵法。

就比如代表防御的元素有很多，坚硬的岩石、圆形、盾牌，这些元素都可以用来做防御阵的基础形态，但到底画什么样的就需要依靠现场情况来考察。若是在岩地之中，周围的岩石都可以作为阵法的导体来稳固阵型，那么使用岩石的元素为基底就是最坚固的，这种时候就可以使用岩粉、或者多种岩石来布置阵法。

而之前德鲁纳在山谷之中绘制的防御甄别阵，就是盾类的，使用的就是金属铜粉，金属有一定被人类加工过的灵性，作为甄别结界的基底更不容易出错，同时兼备了防御与甄别两种元素，在不知道目的地情况的时候使用铜粉是最合适的。

神术阵一旦复杂起来，不仅耗时耗力，许多素材也很费钱，高阶的阵术师也是非常稀缺的人才，但好在一旦一个稳定的神术阵绘制完成，就可以不断地重复使用，甚至可以集合许多神术师的神力，完成一人根本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因此绘制神术阵的人不一定要能够使用神力，反而要有足够的钻研精神去分析成千上万种阵法与素材，甚至除了制作阵法，还要会解阵，因为许多复杂的神术阵都具有防入侵功能，一旦少了一个部分或者被强行破坏就很有可能自爆来消灭入侵者，因此如何在不触发警报的情况下解阵也是一个烧脑的工作。

而德鲁纳就是一位非常厉害的阵术师，当年在神学院带他的教授就是一位高阶阵术师，因此他也学到了许多独门绝活。只不过自从毕业以后就很少再接触神术阵了，但就因为收藏家之墓一事，他决定把阵法重新捡起来学，为圣子冕下分忧。

学习了许久，就连德鲁纳都有些昏昏欲睡之时，伊尔丝敲响了他们的房门，卡洛希起身去打开了门，伊尔丝一手提着灯，探头进来，伊文与俢利安也站在她身后，三人是一起来的。

见到卡洛希，俢利安低头行礼，卡洛希微笑点头，却有些奇怪他的视线为何一直避开自己，虽从前也不直视，但现在明显有躲闪。

“打扰到你们了吗？”伊尔丝眨眨眼，卡洛希的思绪被拉回，摇头让开一身的距离，让三人进房间。

伊尔丝看见凯恩斯在桌案边严肃的脸。

从收藏家之墓出来以后，凯恩斯有说自己遇到了安的幻影，弗雷克也在与他交手时故意说麦温之家的名字来刺激他。但显然凯恩斯强行压住了怒火，也没有在其他人面前表现出来，只不过一定心里还是很担心大家的吧。

“没有，伊尔丝小姐。”卡洛希已经起身，德鲁纳也赶忙站了起来，为伊尔丝与伊文搬来了椅子。

“抱歉，圣子冕下。”俢利安异常正式地跪在卡洛希身前，“我为一些愚蠢的私心而有所隐瞒，请您治我的罪吧。”

卡洛希并不惊讶，对上伊尔丝的视线的一瞬间，他就知道这也是伊尔丝的手笔，于是对他异常的疑惑得到了解答般点了点头：“先讲讲你隐瞒的事吧。”

俢利安低头应是，将自己客观见到的东西一五一十地全部讲了出来，那个出生便带着罪恶权柄的少女神明——微微丝。

他的疑虑并未完全解答，但与伊尔丝交流的过程中，他发现自己完全是被那个假的微微丝带偏了思路，仅仅是用了一些悲惨的片段，就让他忘记了，其实真正的信仰之神的故事，他只看了一半。

当微微丝拿到那个浇水壶以后，又发生了什么呢？是否人们的生活就好起来了？是否她离成为一位称职的神明只差洛神的这一点点帮助呢？

其实他对结局一无所知，却自然而然地以为她的一生都是罪恶的。

于是伊尔丝邀请他与她们一同前往下一个目的地，寻找信仰之神故事的后半段真相，再那之前，他不应该妄下结论。

他羞愧于自己先前的愚蠢，虽然伊尔丝认为当局者迷，他看不清自己被迷惑的真相也实属正常，但他必须主动请罪，为自己的隐瞒付出代价。

但善良的圣子听完整个故事以后，他的眉宇之间透露出了深深地悲伤，以至于伊尔丝安抚性地握住了他的手后才回过神来。

“你说的很及时。”卡洛希说着，脸上是一贯地温和，手指却在伊尔丝的手中因为用力而有些发白，“所以我们去下一个目的地就由你随行，来将功补过吧。”他与伊尔丝想到一块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