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UA易碎神明拯救世界 第34章 文石（10）

守护国的神权与王权有一部分的分离，以至于国王并不能直接管理世代侍奉神明的布洛维诺家族，同样的，即便是历代神使的家族，在全世界都声名显赫，也不能直接插手世俗的国事。

神强大的力量与人类的信仰使得神明的权力远大于王权，但由于比若园的禁锢存在，神明不可干涉太多人类国王的选择，只能使用神谕这种迂回的方式来传达信息，神力也会在被神选中的人身上流动。国王若是要继续谋求守护神的保护，就必须听从神谕。

因为守护神的力量参透人间的四处，艾俄洛斯神像手中的罗盘就是他给予人类福祉的象征。

艾俄洛斯守护国一面临海，有一条长长的海岸线，在这个使用帆船出行的世代，海洋的风向不仅仅是航员们生命安全的保障，也更加效率地使珠宝香料等价值不菲的商品从海外流入国内，从而保证了守护国境内富足的国力。

而拥有预知之眼的艾俄洛斯，或许也是祂本人性格使然，他给予的神谕总是更多，神职们解读神谕后总是能获得比其他国家更多的信息，于是艾俄洛斯守护国逐渐成为世界上数一数二的强国。

但艾俄洛斯的权柄本就不在最强大的神明之列，现在被夺去一半神名的祂更需要顾虑许多。

回到麦温之家已经是半夜了，小镇也安静了下来，孩子们一同回到大厅里开心地围坐着，看着莎莎数今天的收入，银币和铜币在泥地上堆成一座小小的山，这是孩子们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钱，他们惊奇地跟着数了一遍又一遍，眼睛闪闪发光地盯着。

伊文坐在院子里，手里拿着那把竖琴，孩子们不会安静地坐着听曲，也就交给莎莎和凯恩斯把没玩够的他们一起赶去睡觉。

待终于把孩子们安顿好，天空中的星河都沉下了一些，卡洛希裹着斗篷轻轻敲响了木门，伊尔丝打开门看见这位偷溜出来的圣子。

看见那把竖琴，他在一边坐下，嘴角挂着温和的笑：“伊文也会弹琴？”

伊文点头：“小时候学过一些。”眼光留在琴弦上，似乎陷入了回忆。

好像也是这么一个夜晚，在精心修整过的花园里，他坐在兄长身边，兄长弹着一架比他人还高的竖琴，另一边是他的长姐，长姐当时已经怀有身孕。其实他已经想不起来兄长与长姐的面容，只记得兄长对乐器十分喜爱，那天笑着说要给长姐肚子里的孩子弹上一曲，说笑中盼望着新生的孩子生来还记得音律。

他还是个太小的孩子，困倦地听着兄长一首一首地弹，最后只记得模糊的星星和耳边连绵不断的琴音。

伊文伸手摸上琴弦，指尖的感觉陌生又熟悉，他拨弄出了几个音节，弹起了那个记忆深处的曲子，这是他学的第一首谱，他并没有什么音乐天赋，只不过靠着努力的练习还算拿手。

凯恩斯与莎莎坐在他的两边，伊尔丝坐在他的对面托着下巴看着他，他其实并不多悲伤，记忆中曾经的片段太过模糊，现在身边的人又让他感受到了真切的温暖。

伊尔丝看见他微微地笑了起来，下意识摸了摸放在腰侧的那把匕首上的刻字。

怀竖琴安静地音乐使人昏昏欲睡，凯恩斯已经在旁边倒头睡了过去，莎莎嫌弃地把他推醒，又想把他拽回房子里去睡。而伊尔丝的意识却越发清晰，她知道身边的卡洛希也一样清醒。

伊文浅栗色的发丝在冷白色的月光下泛着银，他没有询问为何凯恩斯身份的情况，也没有问他们去皇城发生的事情，只是安静地享受着这难得的安宁。

一曲毕，他的视线从卡洛希和伊尔丝两人脸上扫过，嘴边还噙着笑意，“是有什么关于我的心事吗？”

他早就看出了伊尔丝的不对劲，却等到现在才问。伊尔丝垂下眼睛，知道伊文一定能猜到是与他的家世有关，但是她只摇了摇头。

“伊文，洛神节后我们一起去收藏家之墓吧。我们四个。”她邀请道，指的当然是还有卡洛希和凯恩斯。

伊文只是顿了一下，就点头：“当然，之前不就说好一起去吗？”

“现在别想那些事了。”身边的卡洛希忽然起身，手用力揉了揉伊尔丝的头发，好像要把正事从她脑子里赶出去，“既然不想睡觉，出去走走吧。”

伊尔丝的头发被他揉的有些乱，她撇嘴重新理了理头发。

“好吧，那我先去休息了，明天还要早起。”伊文收起琴，起身和两人告别。

伊尔丝和卡洛希就这样漫无目的地离开了麦温之家，没有人说话，就这样来到了一条小河边。

与其说是小河，不如说现在只像小溪一般水流量又小又清，河道却宽出许多。

那天被人为造成的洪水已经完全消失，连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这水是从山上流下来的，先会汇入文河，最后会流到西罗西海。”卡洛希看伊尔丝打量着这条小河的眼神，解释道。

“听起来很远。”伊尔丝感叹。

“确实很远，跨了整个艾俄洛斯守护国。”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已经到了冬天，伊尔丝从皇城穿来的衣服好像有屏蔽寒冷的能力，她虽呼出的气体都变成了白色，却没感觉有多冷，只觉得在山林之中有些微凉的空气让她一直有些郁闷的心情都好了许多。

沿着河岸走了许久，往远处视野已经能看见那个全是断壁残垣的聚集地，伊尔丝随意找了块路边的大石头，坐下开始休息。因为与卡洛希靠的够近，她的心情也被卡洛希愉快的心情影响，放松下来了。

这是她第一次感觉到卡洛希的心情是愉快的，从他眼里的笑意也能察觉到这一点。

“没想到艾俄洛斯与神像的样子几乎一模一样。”她仰头看了看天，星星被云遮掉一点，又干脆直接仰躺了在了那块大石头上，映入眼底地全是星星，她快乐地眯了眯眼。

卡洛希在她身边坐下，低头看着女孩眼底的星星，点头，“是对着祂的模样雕刻的神像，当然与祂一样。”

“感觉和人也没什么区别。”她想着艾俄洛斯讲话时充满生气的样子，觉得和凯恩斯有点像，有些好笑。

“是啊，不过并非所有神明都这样。”卡洛希也笑，“这个话你可不能在别人面前说，小心被以对神明不敬的罪名告发了。”

伊尔丝闻言侧头对上了那双金色的眼睛，眼里全是笑意，这让她想起了自己的眼睛。

“这是艾俄洛斯的眼睛……”她挪开视线，不自觉地伸手在自己眼前晃了晃。

“不知道我自己的眼睛是什么样的呢？是不是也有这么漂亮呢？”她闭上眼睛，又睁开，眼前的星空没有变化，“记得第一次见到你与伊文，你们都说——我的眼睛颜色很漂亮。”

初次见面让人注意到的地方却不属于自己，她又笑了起来，有种荒谬的可笑感。

“是你很漂亮。”卡洛希的声音很温和，“只是看见你的时候，先看见了你的眼睛。”

漂亮的是在那个绝望的祭台之上，她明亮的眼神。

“艾俄洛斯说，这双眼睛是他的一半神名，那我现在算不算获得了一个神名？”

“嗯，应该算吧。”卡洛希也思考起了这个问题，“不过守护神失去一半神名的事应该不能被别人知道，所以总有一天会需要你把眼睛还回去。”

“那到时候我就知道自己的眼睛是什么样了。”伊尔丝欢快地摇了摇腿。

“卡洛希，作为圣子以后你打算做什么呢？”

“我不是真正的圣子，神明应该不会回应我吧。”他思考了一下，才回答道，“但是我会用我的力量去实现大家的愿望，这样大家就都会幸福了。”

实现愿望就会幸福吗？伊尔丝晃了晃脑袋。

“那以后你就要履行圣子的职责，去周游大陆了。”

卡洛希点头，“不过要先等帮凯恩斯回去，还有帮伊文的家族平反以后……应该还需要一些时间。”

卡洛希作为圣子亲自倾听人的愿望，那不就是洛神披着圣子的皮在造福世界吗？伊尔丝在心里暗中吐槽。

“那你会去福波斯守护国吗？”

和伊尔丝预想的不一样，他没有犹豫就点了头。

“当然，有人需要我，我就会去。这是我的职责，也是……我的价值。”

他当然知道先前的伪神都是来自福波斯守护国的人整出来的，虽然他并不知道这些人都是冲着他来，但即便知道他的答案应该也不会改变吧。

伊尔丝轻轻地叹了口气。

洛神的权能分散四处，将它们全部找齐以后还给卡洛希，他就可以重回神座。但她心中一直有一些不安。

不知为何，艾俄洛斯的话一直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

“不过……也要祂自己还想成神才行。”

洛神作为主神，神力何其强大，真的能够单单被陷害就变成人类吗？如果是……他自己不想再当神了呢？

想到这里，伊尔丝觉得脑仁阵痛，但看着卡洛希关心的眼神，她并不想想这么多。因为至少现在的他，一定是想要拥有改变世界的力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