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仙司劫 第34章 后继无力

“什么意思？你见到你想找的那个人了？”林鸿问。

小扶疏白眼一翻：“要真见到了我还用得着对灼春低声下气？只是我确认了，‘她’，肯定在这里！”

“……小扶疏啊，你应该知道轮回镜里的世界和我们所在的世界不一样吧？”林鸿好言提醒。

“是也非也！”小扶疏固执道，“都说轮回镜里的世界是假的，我看不尽然。空穴不来风，要凭空造出一个世界多难！轮回镜再怎么样都只是一件器物，哪有那么强的意识！所以啊，它肯定是从我们所在的现实世界提取了真实信息才造出历劫的世界的！”

“啊……所以你的意思是，你觉得那个人有原型，你要找的是那个原型？”林鸿隐约明白他的想法了。

得到小扶疏赞许的眼神，林鸿无言以对。

她知道这孩子成长环境不大好，思维有些偏激——可她以为过了这么些年早就后天改好了，结果还是一根筋？

林鸿深呼吸：“好，我们捋捋……就算你的推断正确，轮回镜的设置真借用了现实世界的相关信息，而你要找的那个人真有原型，并且让你接触到了那人——请问有何意义？人家根本不认识你，没有那段记忆，就不是你要找的那个有共同经历的人！”

小扶疏不以为然地冷哼：“那又如何？我权当她因故失忆了。只要她还是她，那她就是她！”

“……既然你都这么认为了，大可自去寻人，找灼春何干？她最多知道知道镜中的故事，对你寻人完全……”林鸿一怔，蹩起眉头，“小扶疏，你该不是想从灼春那了解所有你不知道的经历后，篡改那人的记忆吧？私自篡改他人记忆是违反相睦会规定的，你要真敢这么做，我立马通知慎刑殿捉你归案！”

小扶疏哼声：“我还不至于那么蠢。放心，我只是问灼春后来发生了什么，等我找到‘她’，就把这个故事原原本本告诉‘她’，仅此而已。”

听了他的解释，林鸿并未放下心，道：“有天道约束，灼春不会泄露任何信息的，你也别有打搅她的心思，否则我……直接通知扶疏。”

没犯事的情况下她不能对小扶疏有具体约束行为——但她管不了他，还不能找个能管他的人吗？

小扶疏愤愤地盯着林鸿，骂她幼稚，堂堂掌舵，一大把年纪了还告黑状，不知羞。

林鸿全不在意，大局为重，为此使点手段又如何？

最终两人和平达成共识，小扶疏不去骚扰灼春，林鸿不许妨碍他找人。

林鸿：“当然，前提是你不许违法乱纪！”

“废话。”

林鸿点点头。

这样算是控制住了事态。

是不是有这样一个人仍为猜测，而能不能找到这样一个人更是希望渺茫。再者说，有天道架在中间，她不信小扶疏能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惹出祸来——顶多就是精力分散，工作上怠慢。以小扶疏的急性子，最多找个……一个月？反正不出一年，没发现蛛丝马迹，他就会失去信心直接放弃的，到时候又能收心工作了。

“……嘁，不找灼春就不找灼春，无非就是相认时麻烦点，要去藏宝殿拿个能制造幻境的法器，让她从头到尾再经历一遍……”

小扶疏泡着药浴小声嘟囔，心里有事的林鸿没能听见。

小扶疏在妙回堂治了一天，离开的时候精神抖擞斗志昂扬，仿佛要干什么大事。

林鸿隐隐觉得不安，思虑再三，还是与慎刑殿的夏掌刑打了声招呼，让对方关注一点小扶疏。

此事告一段落，林鸿想起会中关于“轮回镜渡劫”的议论，脑门青筋突突跳。

虽说她劝灼春宽待历劫者，可她心里并不完全是这个立场。在这一点上，她与灼春的想法一致。

说起来，现在的仙者是该修修心了，外强中干，万一出现个攻心的灾怪，妥妥的一网打尽。大家成为仙者的时间长了，安逸久了，连意志都开始动摇了。

林鸿觉得，她作为相睦会的领导者，必须帮助大家提高心理承受能力！

具体举措就是，开一个仙者们的“勿忘初心分享会”，主题就是回忆当初如何通过天道第三轮“静问心”关卡成为仙者的，帮助大家明心见性、贯彻始终。

灼春听说这件事的时候，分享会已经结束了，据说参加的仙者九成九都是红着眼眶离开的，之后工作效率大幅提升——尽管打鸡血的状态只持续了短短一两天。

灼春以为自己忙于给凤脊司劫，忘了参加分享会，于是惊慌地去找林鸿，却听见对方说压根没通知到她。

灼春恼了。

什么意思？因为她工作太认真，司劫任务完成得太好，所以她被开除仙者籍了？要辞退她明着说，用不着暗戳戳阴阳她！

“你别多想。”

林鸿连忙向她解释开分享会的目的。

“……这次会议本就是为了提醒仙者同僚们注意心智稳固的，你没有这方面问题，不必参加。而且现在不少仙者见你就崩溃，要是叫上你，分享会如何能进行下去？更别说你现在工作繁忙，抽不出时间过来。几番思量，这才没有通知你。”

解释合理，灼春立刻点头表示理解。

她最近刚找到凤脊的突破口，夜以继日地盯着，好几夜没合眼了，这时候喊她参加什么分享会，估计她还是会翘掉。

灼春：“还好你没叫我，不然我还真腾不出时间……为了凤脊那家伙，我熬了好几天做新的灵盘呢！”所以现在才能稍微松口气。

话音刚落，她眼前一黑，脚一软，半坐在地上手脚微颤。林鸿扶她的时候下意识搭上了脉，当下皱眉。

林鸿：“仙者不会死，不代表你可以这么折腾自己啊！你瞧瞧你这身子，换做普通人够死三次了！”

“嘿嘿……还好我以前够努力，所以如今可以自由飞翔。”灼春坐在地上缓了一会儿，笑嘻嘻地站起来。

“……”林鸿无奈，“你不会死，难道还不会痛吗？我先说好，仙者的自愈速度没那么快，以你现在这个作法，最多两个月，你就得在家躺尸，等几年后自愈重生了才能活动。”

“啊？不至于吧？”灼春有点害怕。

躺尸几年？那她工作怎么办？司劫这先不提，情理所那边小麻小程还不能独当一面，她怎么敢安心躺尸啊？

灼春哆嗦着拉起林鸿的手求对方救救自己：“老大！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我左有一会所的仙者等我司劫，右有两个咿呀学语的小执司等我教导呐！虽然我没钱看病——哎不对？我现在有钱呢！”

突然想起自己刚赚了一票大的，灼春一转态度，麻溜地坐到案前，翘起二郎腿嘚瑟道：“姑奶奶有的是银子，区区诊金，不在话下！大夫看病吧！”

林鸿无语，但还是给她看了诊，开了药。

林鸿写医案的同时与她说话，嘱托她如何用药如何调理。

“……本来呢，千年人参效果更好，但它的价格太贵，我就给你挑了个温和的，用量补效。”

灼春一看药方，当即推了回去，豪气道：“区区千年人参，开！还有什么珍贵但有效的药，尽管开！姑奶奶有的是钱，再不是以前那个穷得看兽医的穷光蛋了！”

林鸿：……嚯，小人得志。

反正花的不是自己钱，自己还能赚钱回来，林鸿便顺着灼春的要求往好了开方子。结果灼春看到账单时差点没惊得掉凳。

灼春抖落两下账单，瞪圆了眼：“老大你学坏了！怎么跟吉吾似的坑人银子！账单还能瞎写的啊！这这这……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个数量的钱！”

“药价单白纸黑字写在墙上呢，不信你自己算。”

灼春不死心地拿着药方去对一墙的药价单，最终绝望地发现，林鸿不仅没坑她，还颇为善良地抹了零。

“……”

灼春垂下头，识时务地求林鸿重开一张符合自己经济状况的药方。

林鸿：“不嘚瑟了？”

灼春点点头。

“知错了？”

又点点头。

“嗯，那说说你的心理价位吧。”

灼春忖度了下，觉得要对自己好一点，于是报了一个数字，这是她自己的全副身家。

林鸿听了后，也不难为她，当真按着这个价思忖着开了相应的单子，并配好了药包。

灼春回到家，喝着昂贵又难喝的药汁，感受着空空的钱袋，有一种自己被扒光了的凉飕飕的感觉。

明明富起来也就那么几天，现在不过是回到常态，怎么这么不习惯呢？

药苦心更苦。

灼春连灌自己三竹筒的水才把嘴里的苦味压下去，可心里的苦怎么压？

唉……

找吉吾拿钱吧！

金钱殿的仓库里，吉吾正在指挥大家把一堆堆的包裹搬出去。找到吉吾，灼春当即小跑着过去要钱。

“什么钱？”吉吾愣神。

灼春：“《镜中纪事二》的钱啊！”

“那钱不是早给你了吗？”

“那是版权费，还有后续盈利的分红啊！”灼春激动地苍蝇搓手，“我听鸣桐说了，《镜中纪事》的分红她隔三差五就能拿，那我这《镜中纪事二》收入肯定也不会差吧？”

吉吾：“……”

见对方一言不发，灼春升起不安。

“姐姐，做人要厚道，商人做重要的是诚信，你该不是想昧我的钱吧！？你要真这么干我们以后合作的路就断了嗷！”

吉吾叹气：“我想昧你的钱，前提也是你要有钱啊……这么说吧，‘二’卖不出去，没有分红。”

“怎么可能！”灼春惊呼，“之前不还卖得可好了吗？怎么可能卖不出去！怎么可能没有分红！？”

搬运包裹的人一个没注意撞到吉吾，吉吾趔趄两步，皱了眉，但也没为难人，摆摆手让人走。

“分红没有，负债很多，债你分不分啊？”

见灼春意料之中地坚定摇头，吉吾撇嘴。

她环视一圈道：“你看这仓库里这么多东西，其实都是我给《镜中纪事二》准备的物料周边，现在卖不出去砸手里了，库里还堆不下，只好送去藏宝殿那儿了。跟你说实话吧，一开始的大卖只是借了上一部的光形成的假象，很快市场就跟不上了。”

灼春仍不敢相信：“可是怎么会这样？一开始不是还挺好的？咱们的配置和上次一样，甚至更加精进了呀！”

“少了百捷的反馈。”吉吾淡淡道。

“少了……”

灼春诧异：“这算什么？反馈有这么重要？还不是一样发文？”

“因为要，讨、好、市场啊——”吉吾疲惫地拖长调子。

灼春：“……”

她不懂市场，只想拿钱。

不过既然吉吾说百捷重要，那么百捷一定不会无关紧要。

灼春给她出主意：“既然需要百捷，那你给她发信息啊！我们把文章传给她看，让她提建议！”

吉吾面露嫌弃：“噫，说得轻巧，百捷在边城，相距十万八千里，传一本书又不是传一个字，本来距离远传信就很耗法力了，还传那么多内容，把我灵台掏空也传不到，想累死我吗？”

“……不要说那么像凤脊的话！”灼春心梗，“你是吉吾啊！爱财如命的吉吾啊！跟金钱比起来，掏空灵台算什么！钱重要还是法力重要！”

“……法力诚可贵，金钱价更高。”

灼春点头，这才像她嘛！

吉吾：“若为生命故，二者皆可抛。”

“嗯……嗯！？这是你该说的话？不符合你的性格啊姐！”灼春怔住。

“一顿饱和顿顿饱我还是分得清的。”吉吾眼神游移，“你要是着急，不如自己给百捷传信呗。”

灼春：“……”

灼春：“那什么……我给人司劫很耗法力的，地主家也没有余粮了啊，何况我等小贫民……”

吉吾耸肩：“那就只能等她回来再说咯。”

“可是百捷什么时候回来啊？”

吉吾沉吟片刻：“小乔他们今天刚回来，据她说边城的事处理差不多了，战神几个人留下在善后……应该快了吧？最多两个月？”

“两个月！？”灼春惊呼，“什么办事效率啊！！怪不得老大要派小乔执司救场呢！干什么吃的，效率太差！”

“嗐，别这么说。灾怪又小又灵活，还有各自擅长的能力，战神他们没法一网打尽也情有可原。”吉吾为战神他们辩解。

灼春想，两个月的钱包空空太难熬，两相斟酌，还是决定给百捷传信。

然而，当她施法传信，灵台里的法力耗费大半，进度到百分之九十九的时候突然卡断，不光消息没传到，法力也白费了。

吉吾就在她身后亲眼看着法术被截断，恍然道：“看来边城那里吞吃传信的灾怪还没被捉啊……偶仙，算了吧，如果是那种类型的灾怪，我们没法传信给百捷的。”

灾怪截断传讯法术，并吞吃了其中的法力。

灼春作为当事人，没人比她更清楚自己的法术是怎么被破解的，只是……

她的法力她的钱！！

可恶！龙缨为什么不努力一点！传讯法术为什么不能高级一点！世界为什么不能和平一点！她为什么不能富有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