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梨昏倒在天台,闻湘打电话给服务台找人来救他。
在医院醒来后,母亲拉着夏梨的手哭,父亲痛骂张三凡不像个Alpha。
夏梨说出张三凡殴打了自己,想要离婚,父母又沉默了。
母亲劝他,一个大龄Omega又没掌握什么技艺,离婚了要如何再嫁。
何况孩子不能没有父亲。
夏梨表示自己能画画,他的画刚在名士会卖出,赚得两万元钱。
可母亲还是劝他为了胎儿好,放下画笔,并表示会帮张三凡找个在外地的好工作。
这样既保住婚姻和家庭,又避免了矛盾。
夏梨沉默了。
母亲的提议看上去挺不错的。可想起昏迷后梦到和夏洛特小姐一起逃亡的自在与快乐,他不想再回到牢笼中。
可梦境毕竟是梦境,无论多么心动,他还是要面对现实。
自摄影技术风靡后,写实油画便式微了。
假设他以画油画为业,恐怕很难养活自己的宝宝,总不能一辈子靠父母。
夏梨摸着肚子犹豫着。
待母亲离开后,突然有一名陌生青年来找他:“你好,夏梨先生。不好意思,打扰您休息了。”
“你是哪位?”
“我是舞蹈演员方玫瑰,朋友送了我一幅画,画的主题是逃出塔的夏洛特小姐,我打听过后,知道是您画的。所以冒昧前来打扰你。”
“难道你要来约稿?”
“是的。我想……请你帮我画一幅,由我扮演的娜拉。”
“为什么要找我。我……好久没画画了。”
“因为我从你的画里得到了勇气。”
“勇气?”
“是的。我出身在县城,来到大城市后发现自己和这里格格不入。越是想融入便越觉得自卑。当上舞蹈演员后,我拼命地模仿于不染,想成为像他那样高贵美丽的存在。可他于生具来的从容大方是我怎么也学不会的。可是看到你的画以后,我的想法改变了。”
“改变了想法?”
“是的。我觉得自己和夏洛特小姐一样被困住了。困住她的是有形的高墙,世俗的规训。困住我的是自卑,是世人的尊卑观念。是否能成为一名优秀的舞蹈演员,看的不仅是出身,更是心灵。我要像夏洛特小姐一样直面本心,冲破世俗的偏见,勇敢地追求自我。所以我想要你的画,想要看着我自己,看着勇敢的娜拉。”
夏梨看着方玫瑰,他完全不敢相信眼前的人会有这样一番论调。
虽然他记不清方玫瑰究竟长什么样子,但网上对娜拉的热评不断。
方玫瑰在和于不染共舞后,便红了。
不少人讨论方玫瑰的出身,称他是泥地里的荆棘花,美丽带刺却又卑微平凡。
不少Alpha想打方玫瑰的主意,都被团长拒绝了。
夏梨所在的太太群对方玫瑰有两种截然不同的看法,有人认为他待价而沽,有人认为他绝美孤高
夏梨虽没看过方玫瑰的剧,却认定这种底层出身的Beta,一定逮着机会就向上爬。
可听了方玫瑰的一席话,他才知道自己错的有多么离谱。
眼前这位是真正的艺术家,追求灵魂的自由,世俗的牢笼根本困不住他的心灵。
曾几何时,他也曾像方玫瑰那样,一心追寻真正的美。
不在乎写实派油画已经式微,只在乎创作的是否被他人视作真正的美。
他也曾是夏洛特小姐,奋不顾身去追求美与自由。
可十年来却困在婚姻的牢笼中,带着沉重的枷锁扮演娇美的Omega,用越来越厚的装容掩示疲惫,最后变得泥泞不堪。
“好,我帮你画。”
方玫瑰付了定金送上演出门票后便离开。
出院后,夏梨回到娘家,名义上是养胎。实际上是避开张三凡。
方玫瑰的《娜拉回归》上演时,夏梨去看演出,他发现这家剧院的规模完全比不上于不染签约的那家。
甚至没几个名角拿得出手,当前最红的角便是跟于不染合作过的方玫瑰。
最受推崇的“磨镜舞”也只有方玫瑰对着全息影像独舞,没有卖点。
可即使这样也抵达不住粉丝们如火般热情。
粉丝们举着应援牌高喊“玫瑰!玫瑰!”声音震耳欲聋。
直到演出的前奏响起,粉丝们才安静下来。
开场便是娜拉出走的戏码。
娜拉挣脱了丈夫,独自走在繁华的街市,欢欣雀跃,舞姿像小鸟飞翔一样轻盈,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然而世俗的巨浪汹涌而来。
独居的Omega频受骚扰,夜里有钥匙插进锁孔的声音。
单位里同事嘲笑她没人要,抑制剂莫名失踪。
某些高端产品只售卖给Alpha带来的Omega。
所有的所有,催毁了娜拉独立自由的幻梦。
寒冷的天气,他手持防狼电击棒,孤伶伶地在街道上独行,步履不稳,摇摇晃晃。
恍惚中另一个娜拉出现了,是那么的美丽大方,一如他仍在家的庇护下替丈夫处理各项事务。
他追上自己,两人面对面,询问,缠绕,美丽的娜拉也换上破烂的衣衫向自由的娜拉诉说作为玩偶的苦闷。
娜拉拉着娜拉的手,一遍又一遍地唱,“我要飞出牢笼,飞出牢笼,可这看似自由的天地竟是更大的牢笼。”
台上的娜拉越舞越疯狂、绝望。
像在刀尖上翩翩起舞,每一步都渗出鲜红的血。
像在地狱中呼喊挣扎,每一步痛苦得撕裂自我。
像被拔光羽毛的鸟儿,每个毛孔都在陈诉哀愁。
无尽地痛苦和绝望几乎压倒了娜拉。
他又看到了过去的家,温馨而美丽的家。
“啊,我的家,我要回家。”娜拉像垂死挣扎一样拉着自己向前跑。
最终两个娜拉合二为一,布景变得温馨美丽,娜拉回到家,回到Alpha的怀抱。
幕布落下,掌声响起。
夏梨泪流满面。
娜拉回家了。但他知道那不是娜拉口中所说的家。
娜拉想要的家是自由的、充满爱的,认可娜拉价值的栖息之地,而不是那个华丽的牢笼。
为了让歌舞剧大卖,剧团不能违背以Alpha价值体系为中心的世俗观念,只能让Omega回归家庭。
可方玫瑰出色的表演还是把自由的渴望传达到每一个Omega的心里。
回家后,趁父母不在,夏梨来到画室,拿出事先准备好的无毒环保颜料开始作画。
一周后,闻湘如愿收到夏梨的画作,那是灯光下独舞的娜拉,仿佛挣脱鸟笼的金丝雀,用最英勇的姿态飞向渴望已久的自由。
闻湘把画挂在剧场的走廊,引得过路人驻足欣赏,打听是哪位画家创作的。
夏梨一下子接到很多订单,约稿都愿意等他生完孩子再创作。
某个天朗气清的日子,夏梨抱着半岁大的孩子来到ABO平权会法律援助中心,勇敢地向律师求助如何顺利离婚。
关在笼中的金丝雀终于挣脱束缚得到自由。
第二篇章折翼鸟从于不染觉醒异能后写起,时间线是在夏梨生子前。
9月3日(下周六)继续更新,敬请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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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笼中雀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