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陆斯泽脸上的笑容跟深了,眼角都弯了起来,笑得梁蓁莫名其妙。
他拿起果汁也喝了一口,温声道:“好。”
拉客户之前要先寒暄,何况梁蓁确实欠了陆斯泽一个大人情,道谢很必要。
于是梁蓁背脊挺直,坐正了些,真诚开口:“陆先生,之前风华疗养院的事情,多谢你!”
陆斯泽:“不必客气。我也没帮什么忙。”
梁蓁摇摇头:“不,没有你的帮忙,那些帖子早就被删了,新闻的热度也不会那么高。这案子能这么顺利地解决,多亏有你!”
陆斯泽:“举手之劳。”
梁蓁认真看着他:“对于一个在疗养院里的患者的请求也能不吝帮助,这很难得。”
女孩睁着一双清莹如水的眸子,认真注视着人的时候格外真诚,这连番的夸奖和道谢让陆斯泽难得地老脸一红,不知再说些什么,不自在地偏转视线。
“那好,你的谢意我收到了,不用这么客气。”
梁蓁看着他,眨眨眼,又眨眨眼。
以她的观察力,早发现了这一世的小陆总和上一世的陆将军确实存在差别。气质仍是一样的温雅清贵,但有些细节却是真的不太一样。
最明显的就是眼神和小动作吧。上一世陆将军沉稳如山,八风不动,全联盟军杵在那儿盯着他都不会让他的眼神飘一下,现在的小陆总却好像有点容易受惊似的,自己不过多看他两眼,他就明显有点不自在了。
还挺好玩。
陆斯泽把茶几上的一大叠资料拿过来,递到梁蓁手里:“梁小姐,要不要先看看这个?”
“蛤?”梁蓁一愣,自己这个乙方都没准备什么资料,陆斯泽这个客户怎么像是有备而来?
她低头翻了翻那叠资料,发现是联盟排名靠前的各个大学的介绍:“这……”
这下换成陆斯泽坐正了些,漆黑双眸认真看着梁蓁:“梁小姐,你还年轻,轻易放弃学业未免太可惜。选一间喜欢的高校,去念书吧。”
梁蓁嘴角抽了抽,这下终于明白为毛陆将军这么乐意且积极地跟她见面了,敢情是把她当成误入歧途的失学儿童,搁这儿劝学来了。
可以,这很陆斯泽。
陆将军一贯善良宽和,对于有需要的人总是不吝于帮助的。
上辈子,梁蓁刚从小队长升为中队长时,手下的队员数量从十来个增到三十个,她也终于被分配到一台属于自己的专用战斗机甲。
那台机甲的上一任主人在战斗中刚刚牺牲,机甲也损毁大半,兵工团战友们费了好大一番力气才修理好。
只是这台小破机甲虽然是可以用了,但各方面性能已经大打折扣,凑合能用,但许多精细操作需要反复磨合。
不过梁蓁还是挺高兴的,没事的时候在机甲训练场玩命练习。哪怕是台老破小机甲,也被她操纵得越来越丝滑。
那天梁蓁又在训练场练习。
流动障碍点是练习难度最高的一个项目,梁蓁的小机甲却在她的操作下辗转腾挪、灵活闪避,方寸之地也能穿梭自如。
谁知就在她躲避一个从斜上方闪现的障碍物时,小机甲的操作系统忽然出现卡壳,一下子变得不听使唤。
梁蓁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小机甲跟脱缰野马似的完全失控,接连撞上一个又一个障碍点,最后直接跟训练场墙壁来了个脸贴脸,轰隆一声坠了地。
幸好训练场里新手居多,发生事故是日常,因此训练场的安全防护绝对过关,墙面和地面都做过特殊处理,即使撞墙坠地驾驶员也不会受伤,小机甲也不至于损毁。
只是——梁蓁挣扎着从撞得不成样子的小机甲里爬出来,心头滴血——送修倒是没什么,只是这机甲的操作系统明显存在硬伤,也不知道还能不能修好了。
正郁闷着,身后传来温和低沉的男声:“梁队,你还好吗?”
梁蓁回头,看到陆斯泽。
男人穿着机甲训练服,深邃眉目间带着关切的暖意。
彼时距离她护送陆斯泽回联盟的任务已经过了好几个月,这段时间梁蓁没见过他,却也听说了不少他的光辉事迹。
比如将“畅意”与高级战斗机甲的适配度进一步提升,大幅度降低了断链风险;
比如以一己之力全面抗衡住了希尔斯对联盟信息网络的各种攻击;
比如三个月就从上校升成大校,正师级,且眼看着就要被提成少将了;
比如参与指挥的一次中型团战以少胜多全歼敌军。
……
种种传说让陆斯泽这个名字听起来越来越高大,且遥远。
如今再次见到,梁蓁却还是觉得他似乎没变,仍是之前星舰上那个往自己怀里塞元气水的温和男人。
“陆师长。”梁蓁拍拍裤子上的灰,有点尴尬地朝他笑:“一不小心撞墙了……”
“有没有受伤?”陆斯泽问。
梁蓁不甚在意地摆摆手:“我没事。只是这机甲有点惨。”
听说她人没事,陆斯泽像是放了心,又道:“我之前一直在看你训练。”
“啊?”梁蓁惊讶地睁大了眼,随即一阵窘迫。
他一直在看,那不就意味着对方目睹了自己撞墙坠机的全过程?
梁蓁脚趾抠地,只想立刻逃离。
却听陆斯泽说:“你很厉害!你对战斗机甲很有天赋,很多细节处理得非常好。”
“是……是吗?”听到夸奖,梁蓁瞬间又可以了,窘迫变成了害羞,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了低头。
“坠机之前的操作是怎么回事?是身体不舒服还是机甲出了问题?完全不是你的水准。”陆斯泽显然一眼看出问题所在。
梁蓁把问题简单讲了下,陆斯泽拧起了眉:“操作系统出问题是大事,战场上容不得一点失误。”
梁蓁苦笑了下,她又何尝不知道。
可分到的机甲就是这个,她也没得选。
“我帮你看看!”陆斯泽没等梁蓁客气,就直接钻进她的破烂机甲,查看起它的操作系统。
于是梁蓁看着这位正师级领导用抵挡千军的手帮她修理机甲,总觉得这实在是委屈了他。
然而陆斯泽却不以为意,一脸认真地查看着,仿佛在研究的不是什么老破小机甲,而是重要研究成果似的。
不久后,陆斯泽抬起头:“操作系统暂时修好了,外壳受损部分你让兵工团那边修理一下就行。”
“谢谢!”梁蓁十分高兴。
陆斯泽的神色却依旧有些紧绷:“不过这个机甲的操作系统实在有些老旧了,目前修好不代表未来可以稳定运行。”
梁蓁无奈,她又何尝不知道呢。
不过有总比没有强。目前是战时,所有军备都是紧缺状态,有些跟她同级别的战友还没分配到机甲呢,她能分到一台已经不错了。
“凑合着能用就行。”梁蓁对此看得很开。
陆斯泽盯着她亮晶晶的眸子看了一会儿,垂头在自己的个人终端噼里啪啦敲了几句话。
没多久,一名军官匆匆赶来:“老陆。”
梁蓁转头,认出那是陆斯泽的亲卫队队长洛岩。
见到还有外人在场,洛岩有点不好意思,重新喊了声“陆师长”,又有些好奇地看向梁蓁:“这位是?”
洛岩目前是中校军衔,级别也比梁蓁高。
梁蓁立正敬礼:“报告洛中校,我是暗影独立团三中队中队长梁蓁!”
陆斯泽白了洛岩一眼。
洛岩立刻态度友好地朝梁蓁回了个半礼:“梁队不用这么客气。都是朋友,以后碰上我不用敬礼。”
梁蓁点了点头,继而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碰上陆斯泽时居然没有敬礼。
为什么会忘呢?梁蓁自我反省了下,觉得大概陆师长过于温和,自己也是点飘了。
陆斯泽懒得跟洛岩废话:“东西呢?”
洛岩笑嘻嘻地从个人终端调出一份电子文件,示意梁蓁抬手。
梁蓁好奇地抬了抬手,然后就见洛岩用手臂上的个人终端与她碰了碰,叮的一声,梁蓁的终端收到一份文件。
梁蓁打开一看,是一份战斗机甲的产权转让合同,机甲所有人是陆斯泽,被转让人一栏分明写着她的名字。
“这是?”梁蓁讶异看向陆斯泽。
陆斯泽解释:“你这台机甲存在安全隐患,你不能开着它上战场。”
洛岩补充:“陆氏军工的新品,幻影系列小型战斗机甲,等级中高级,很适合你。机甲已经在运输过来的路上了,明天下午应该就能到。”
“喔。”梁蓁心情激荡,可这份礼太贵重,她不太敢收:“可是……”
像是看出她的犹疑,陆斯泽道:“暂时借给你用。等战争结束你再还我!”
梁蓁没忍住笑了。
等战争结束这句话怎么看都有点像在立flag,只有天知道她还能不能活到战争结束那一天。
但陆斯泽的善意非常明显,梁蓁也不是矫情的人,她是联盟的战士,替国家出征,如果手里能有更趁手的兵器,她不会拒绝。
梁蓁小心地在那份转让合同上按下指纹印记,抬头朝陆斯泽真诚道谢:“谢谢陆师长。”
陆斯泽很轻地笑了下:“不用。”
陆斯泽好像就是这样,或许他天生什么都不缺,所以行事格外大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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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030.馈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