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绿叶从头顶飞落。
它大抵不会想到,从生到死,不过是从枝头离开的瞬间。
就如人生,有时死亡是顷刻之间的事。
胜负已分,关凛的脸灰败死寂。
“你杀了我吧!”他哑声道。
沈约摇头:“你还没有说为什么要杀我?”
关凛眼神里有着倔强难辨的意味:“我不会说的,你可以动手了。”
沈约看着眼前的这个年轻人,是的,年轻人。
虽然他大不了关凛几岁,可是在已经历经沧桑生离死别的沈约眼里,关凛还是个没有长大成熟的孩子。
大人对于孩子总是宽容些的。
所以,他收回了软剑:“我们无冤无仇,我不杀你,你走吧!”
关凛怪异地看着他,像是在看一个傻子,提醒道:“我刚才要杀你。”
沈约眼里有着宽容:“你没有成功,我还没死。”
所以,他愿意放他一马。
人能活着真的是一种幸运,生命是如此的宝贵,有些人求而不得,有些人却漠视轻忽,根本不加以珍惜。
年轻人一时意气,往往不知道一个念头之下,死亡代表着什么
是彻底化为乌有,身体意识都消失于天地之地,仿若从来没有来过。
你的愤怒不甘,你的爱恨情仇,因你在而在,而当你死去的那一刻,就什么也不是了。
大概是因为痛过失去过,沈约才更加尊重每一条生命的存在,出手更谨慎。
如果遇上真正的恶人,他不会再执着于‘不杀’,那是萧袖月留给他的惨痛教训。
但是只要不是犯下不可饶恕的恶行,他总还是愿意给人机会的。
虽然——如果萧袖月还活着,一定不赞同 ,说不定还会跳脚指着自己骂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想起萧袖月,他就心痛得难以呼吸——她那么努力地求生,最后还是死了。
要是她能被气活过来最好了,他愿意被拧着耳朵骂。
然而她办不到,那就不要怪他将人放了,做了她眼中的蠢事。
关凛没有错过沈约脸上的苦涩隐痛,顿时若有所思。
“看来我错了,不该来的。”他叹了一声。
能让沈约这样的男人露出如此神色,整日以酒浇愁的,必然是让他情根深种的女人。
不管这个女人是谁,如今身在何方,沈约既然如此动情,又岂会轻易被别的女人吸引?
或许,他可以不用太担心了。
关凛飞身后跃,扬声道:“此次是关某欠你一个人情,将来必有所报,告辞了。”
他来得突然,去得匆匆。
沈约幽幽一叹,手下意识地又想去摸酒壶了:“他还是没说为什么要出手。”
秦苑雨大步走过来,白了他一眼,又做烂好人。
他哼了哼道:“他不说是没脸说,但我可以告诉你。”
沈约压下喉咙的痒意,诧异地看他:“你知道?”
秦苑雨一手叉腰,仰天长叹:“你只顾着借酒浇愁自怜自艾的,不知外界风云变幻,兄弟,我告诉你,你摊上大事了!”
大事?
沈约在草地上摊膝坐下,曲膝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我一个已经归隐江湖的人,能摊上什么大事。”
秦苑雨深沉地道:“因为一个人,一个女人。”
沈约意兴阑珊:“不管那个女人是谁,与我何干?”
秦苑雨语重心长地道:“可她不是一个普通的女人。”
而如今那个女人看上沈约了,放言非君不嫁。
所以她那些裙下之臣疯了一样似地要杀了沈约这个眼中钉。
这样,就没人跟他们抢了。
红颜祸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