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
用完晚膳的顾沅正要回房间时,自己的名字却在寂静的院子里响起,顾沅回头,却发现自己身后不知何事出现了姜清,顾沅有些不敢相信地看了看自己左右,见旁边没人,顾沅指了指自己,“我、我吗?”
这时,一阵大风刮过,顾沅只感觉自己快要被那阵大风吹跑了,于是她赶紧拉着姜清进入自己的卧室,大门关上,顾沅这才感觉身体温暖了许多,随后她看着姜清,解释道:“外面蛮冷的,有什么事进来说吧。”
而姜清那漆黑的瞳仁却看向了顾沅那纤细白皙的脖颈,顾沅顺着姜清的视线,抬手摸着自己的脖子,一脸疑惑,“怎么了吗?”
“你受伤了,”说罢,姜清就打开门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顾沅闻言,立即跑到自己的梳妆台上,她撩开头发,却发现脖子处有个细长的血痕,顾沅小声嘀咕,“这是在哪弄得,”顾沅摇了摇头,随后伸出手去触碰那血痕,下一秒,去而复返的姜清开口道:“别动!”
见姜清一脸严肃,顾沅立马放下手。
卧室寂静一片,唯有瓶瓶罐罐碰撞的声音,顾沅坐在床上,抬头看着沐浴在暖黄灯光下的姜清,只觉得她那张冰冷的脸庞,好像变得柔暖了几分。
这时,姜清垂下眼对上顾沅的视线,顾沅却感觉到心虚,下意识地移开目光。
姜清抿了抿嘴:“抬头。”
顾沅听到立即乖乖照做,她抬着脑袋,看着洁白的天花板上,那装饰精致的水晶吊灯,顾沅摇了摇头,这东西放在这儿真是大材小用了,就在顾沅胡思乱想之际,自己脖颈处感觉到了一丝冰凉。
顾沅身体一僵,她视线下移,却瞧见姜清正俯下身子,伸出手动作轻柔地拂去她脖颈间的碎发,期间,那冰凉的指尖不小心碰到了顾沅脖子,让顾沅身体泛起丝丝痒意。
要说顾沅在这世界上最怕什么,一是吃不到饭,二是生病,三就是怕痒,而好巧不巧的是,姜清那纤细的手指每一次触碰到自己的皮肤时,就好像是一片轻柔地羽毛拂过自己的身体,顾沅只感觉自己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自己的脖子,连身上都不自觉的生出鸡皮疙瘩,偏偏顾沅还不能说出来。
而姜清像是没有察觉到顾沅的不自然般,十分有耐心地把顾沅的碎发撩到后面,露出修长白皙的皮肤,视线下移,看见脖子上那冒出血珠的伤口,姜清拿着被热水打湿的手帕,动作小心地擦拭顾沅的伤口,“疼的话就说,我会小心点的。”
顾沅瞪大眼睛,像是没想到姜清那冰凉的嘴唇能说出这么温柔爆棚的话,顾沅视线落到姜清脸上,这是遇到了什么好事吗?心情才会这么好,若是换成以前,自己还要软磨硬泡,姜清才会答应自己。
但顾沅脑海浮现出来上次自己晕倒时,姜清也是这么体贴入微地照顾自己,随即又否定了自己的猜测,就在顾沅胡思乱想时,姜清已经给顾沅包扎好了伤口,“好了,等过几天伤口长出新肉时,伤口会有些痒,到时,擦这个药膏能缓解一下痒意。”姜清又接着说道:“以后要小心一点,不要再受伤了。”
见姜清这么絮絮叨叨,顾沅愣愣地看着姜清,脑海之中闪过一个熟悉的人影,她的眼里不禁涌出一股热泪,“姜清,我能有你这个朋友真好!”
姜清:......
见姜清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自己,顾沅也不知为何从心底涌出来了分享欲,她坐在床上,语气十分雀跃地说道:“姜清,你知道吗,你和我认识的一个人很像,”顾沅掰着手指头,“你们一样的耀眼,一样的面冷内热,一样的医术高超,就是因为她一直安慰我,陪伴我,我才能在确诊癌症晚期后又顽强地活了三年,”说到这儿,顾沅低垂着脑袋,语气满是沮丧:“也不知道我走了后,她会不会很自责。”
但下一秒,顾沅又抹了一把脸,露出笑容,“但是距离我离开已经过去了半年,她一个大忙人估计也把我忘记了吧!也好,省的我担心。”
姜清坐在在旁边,就这么静静地听着顾沅的话。
顾沅泪眼朦胧地抬起头,看着姜清的那张脸模糊之间和记忆里的人重合,顾沅哽咽地开口,“姜清,谢谢你!”
听到顾沅的话,姜清的心脏不禁狠狠揪紧,看着顾沅眼尾泛红,泪珠打湿睫毛,从那洁白的脸颊滑落,不知为何,姜清像是被顾沅的泪水灼烫到了般,下意识地伸出手拂去了顾沅那泪水,明明自己应该感到生气,生气顾沅把自己当作另一人的替代品,可当接触到顾沅的泪水时,自己心中只有庆幸,庆幸在顾沅难过时,自己就在顾沅身边。
姜清捧着顾沅的脸,带着一层薄茧的大拇指一寸寸把顾沅脸上的泪珠给擦干,呼吸交错,姜清那双薄唇抿紧,脸上满是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紧张。
顾沅看着面前姜清那清晰的脸庞,立即冷静了下来,随即也反应过来刚才自己说了些什么,她转过头,面颊从姜清手中离开,顾沅深吸了一口气,神情十分懊恼:“对不起,我今天话太多了,你别介意!”
姜清看着空落落的手掌,她收回手,淡淡地嗯了一声,就转身出去了。
等身后传来门关上的声音,顾沅一头栽倒在床上,手掌遮挡着脸庞,从指缝间看见桌子上那药瓶,顾沅咬着嘴唇,“顾沅啊顾沅,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呢,任谁都接受不了这冒犯的话吧!你倒好,和女主的关系好不容易缓和了一点,你就开始口无遮拦起来。”
这样想着,烦躁的顾沅干脆用被子蒙着脑袋,企图用这个方法逃避现实。
而一墙之隔的姜清,坐在椅子上,身体十分僵硬,她垂着脑袋看着手掌处那几滴水痕,脸上露出了几丝少见的迷茫,脑海里重复回想着顾沅刚才说的那些话,她发现她一点都不了解顾沅。
时隔几年,原本嚣张跋扈,娇蛮任性的大小姐变成了一个处处讨好自己,古灵精怪的女子,难道出去了一趟,一个人的性格能发生这种翻天覆地的变化吗?再者,顾沅口中的癌症是怎么回事?
当顾沅说出这句话时候,姜清就敏锐的注意到了这个词,是什么疾病吗?可为何之前给顾沅把脉时,却没有任何不妥的地方。
但顾沅口中的和她相像的女子,姜清只归结于她留学时遇到的人,想到这儿,姜清那薄唇绷紧,眼底之中晦暗不明。
次日,
顾沅打开大门,探出脑袋,见外面没有姜清的身影,顾沅这才放下心来,要问她为何一副鬼鬼祟祟的,当然是因为心虚,顾沅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关上门,生怕这木门发出声音,惊扰了院子里的宁静。
但正所谓,最怕什么就来什么。
咯吱~
顾沅顿时像是被冻住般,身体维持着关门的动作,但那声音却好像没有停下的意思。
顾沅疑惑,心里嘀咕难不成是门坏了?
话落,一道斜长的影子照在了木门上,顾沅机械地转头,就瞧见姜清那双狭长的眼眸正注视着自己。
顾沅再低头,就看自己弯着腰,十分猥琐地模样,她立即挺直身子,装作若无其事地朝姜清打招呼:
“早上好啊!姜清。”
说罢,她小心翼翼地观察姜清的神色,见姜清面色无常,顾沅那个悬着的心这才缓缓落地。
“早上好。”姜清朝顾沅点了点头,就抬脚离开了。
顾沅看着姜清的背影,忍不住拍了拍胸膛,露出劫后余生的表情,“还好姜清没有因为昨天的事情生气,要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去挽救。”
“哥,哥!昨天的账薄有送过来吗?”还没进门,顾沅的声音就传到了书房里面。
见顾沅一脸着急,顾长延愣住,“沅沅,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见顾长延一脸疑惑,顾沅这才把昨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顾长延,顾长延闻言,却一掌拍在了桌上,“岂有此理,他们怎么能这样对你!”
顾沅看着顾长延大力拍在桌子上的手,忍不住龇牙,“用那么大力气,你手不疼吗?”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这些......”顾长延的话顿住,视线落到了顾沅脖子上缠绕着的纱布,他几乎是咬着牙问道:“你脖子上的伤也是他们弄得!”
顾沅下意识地伸手去摸自己的脖子,经过顾长延这么一提醒,才想起来这伤应该是王掌柜打碎花瓶时,花瓶的碎片溅起来划到了自己,见顾长延一脸怒气,顾沅企图缓和一下顾长延的情绪:“哥,该说不说你眼睛还挺尖的昂!”
顾长延却黑着脸,站起身来就要怒气冲冲地去找他们算账,顾沅这一看,哪能行让顾长延坏了自己的计划啊,连忙把顾长延拉住,“哥!你别冲动啊!”
顾长延看着拉住自己手臂的顾沅,他忍着怒气,“他们都这样伤害你了,你还让我不要冲动!”
顾沅也知道顾长延是想为自己报仇,所以她开口安抚,“哥,我知道你是想为我出气,可是如果你这么去店里的话,那我昨天遭受的伤害不就白费了吗。”
见顾长延情绪缓和了几分,顾沅又接着说道:“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弄清店里有那些毒瘤。”说着,顾沅拿出了那一堆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