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我想要公司股份。”
廖意远在酒局上接到廖娇的电话,刚开始打了几个他没听到,看到几个未接来电心想又要挨批了,已经做好了迎接怒火的准备,结果对方来了句这个。
廖意远笑道:“怎么了,有人欺负我们廖大小姐了?”
廖娇大方承认:“对,有人欺负我,她说我的钱不是我的钱,气死我了。”
“廖少爷,业务这么繁忙啊,就算母老虎催了还没喝够可不能走哦。”酒桌上的人见他迟迟不归,插科打诨道,引起众人一顿哄笑。
廖意远一心二用回头观察说的热火朝天的酒局,简单安抚廖娇几句,连说好几声好,匆匆挂掉电话赶到酒桌,赔笑道:
“家里妹妹顽劣,耽误了一点时间,没事,严总,我爸珍藏多年的好酒不多喝点?”
严总挺着大肚子,端着油腻腻的笑脸:“还是你小子会来事,我找你爸要了多少回都要不出来,果然兄弟不如亲儿哈哈哈哈。”
笑声四起,廖意远埋进酒局,把廖娇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廖娇举着被挂断的手机,上面返回桌面页面,气得直跺脚。
她坐在床上独自生着闷气,越想越觉得不对味,翻来覆去怎么躺都不舒服,她恶狠狠锤床,尖叫几声。
窗外栖息的鸟被她吓得扑腾翅膀飞走,她烦地双手举到头顶,结果碰到什么东西,啪嗒一声,床前的水杯被她推倒碎了一地。
“连你也欺负我!”她指着玻璃碎片埋怨。
钱妈听到声音连忙赶上来,一看廖娇泪流满面,连残渣都顾及不得收拾跑过来给她擦眼泪。
廖娇梨花带雨:“钱妈,我哥不要我了。”
钱妈拍她的肩安抚:“怎么可能,他真这么说了?”
廖娇一边打嗝一边道:“他的饭局比...我重要,那些人说话比我有用多了,他根本...就不在意我呜呜。”
钱妈:“不会的,你哥哥只是有点忙,等闲下来,肯定会第一时间回你。”
廖娇推开她,吼道:“又是这句话,你每次都这么说,她们有任何一个人闲下来过吗,这屋子一千多平,都是我一个人在住,空的跟棺材一样,她们根本就没回来过!”
钱妈想劝她,但她抢去话头紧接着道:“总共就四个人,三个人各有各的事,只有我,什么都不让我干,现在我受欺负了不管我,以后嫁到灼哥家里,他们一家三口就高兴了。”
钱妈过去拉她:“可别这么想,为了维持现在的生活,肯定要付出不少努力。”
廖娇两眼通红瞪着她,咬牙切齿:“所以就可以名正言顺不管我是吗?”
她今天一天没出门,但依旧化了个很精致的妆,此时因为眼泪全部晕花,红的黑的混在一起好不滑稽。
廖娇:“就好比你,你难道会因为工作丢下自己的孩子吗?”
钱妈沉默了。
廖娇见她不理她,才发现自己说错了话,她以前有个孩子,但被她前夫失手摔断了脖子,她很喜欢小孩,廖娇是她从小带到大,不是亲生胜似亲生。
这个家里,廖娇可以指责任何人对她的忽视和偏心,唯独钱妈不可以。
“对不起。”她看到钱妈暗淡的表情止住了哭泣,“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我只是……”
她语无伦次,顶着花脸小心安慰钱妈,把下巴放在她肩上,不小心把糊掉的妆蹭在她脸颊上。
钱妈给她擦眼泪,摇摇头表示没事,轻声细语道:“你哥哥在家做不了大主,去找你妈妈和爸爸。”
廖娇一听说起父母,顿时有些退缩,“她们不会听的。”
钱妈:“其实我一直觉得孟清浅的那位妹妹活的通透。”
廖娇皱眉,她不想听到她的名字。
钱妈:“你的东西都是你妈妈爸爸给你的,如果有一天......说句不好听的,他们离开了,你哥哥也有了自己的家庭,到时候什么都没有的你,该怎么生活?”
“他敢!”廖娇叫道,“我是他的亲妹妹!”
钱妈让她稍安勿躁:“可你不是还让孟清浅的妹妹去害她姐姐吗?”
廖娇狡辩:“我没有!再说,她能和我们家一样吗,钱妈~”
她语调拉长,开始撒娇:“你怎么你也给她们说话,你也不喜欢我了吗?”
钱妈帮她把头发捋好:“不会的,我只是想说……”
她谈了口气,欲言又止,最终没说什么。
走出去把打扫工具拿进来把开始收拾玻璃渣。
玻璃碰撞到一起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声,扫完之后拿吸尘器把边边角角遗留下来的残渣收拾干净。
廖娇等了半天,好奇心被勾起却等不到下文,急忙问道:“你想说什么快说呀。”
钱妈推拉吸尘器的手顿了顿,过了好一会,肩膀耸高又塌下,像是终于下定决心。
她觉得已经打扫地差不多,把吸尘器放在门外,走到她身边道:“我说多你可别嫌我烦,也别说我说的,不然你爸爸要是知道,会辞退我。”
廖娇被她的郑重感染,小心点头,竖起耳朵听她讲。
钱妈:“我是觉得你妈妈爸爸有点偏心意远。”
廖娇下意识否定:“不可能!”
但又很快闭上嘴,因为连她自己都觉得站不住脚。
钱妈:“孟清浅的妹妹说的没错,你的妈妈爸爸只培养你哥哥疏忽了你,明明你也是她们的孩子,却不能得到和你哥哥一样的待遇。”
“等以后他们退休了,整个公司将会是你哥哥领导,从妈妈爸爸手里要钱变成了从意远手里要。”
“不要觉得工作累没时间玩乐,如果真这么不好,为什么大家宁愿晚上牺牲掉自己的空闲时间也要工作。”
廖娇不懂:“挣钱吗,可是我们家已经有很多钱了。”
钱妈摇摇头:“吃喝穿住行哪一步不要钱,以现在的花钱的趋势,早晚会花完了,你父母给你哥哥的不止有钱,还有权力。”
廖娇懵懂的歪了歪头:“我不太明白。”
钱妈耐心道:“就好比,廖家给我支付工资,我给你们工作,在一定范围内,廖家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再比如,你拿钱让孟清浅的妹妹给你做事。”
“因为你有钱,所以你有权力,可以让别人服从你。”
“但现在的问题是,你并不会赚钱,等于说你想要权力,得低声下气的去求人,求人说句不好听的就是跪在地上。”
“而意远会钱生钱,权力永远在自己手里,如果有一天,你的父母离开了,没办法给你钱,假如意远因为自己的家庭而疏忽了你这个妹妹,你是不是就什么都没有了。”
“孟清浅的妹妹总是说你手里的钱不是你的钱,不敢拿你给她的酬劳,就是因为钱虽然在你手里,但真正的掌控权却不是你,权力是赠与钱时附带给你的,且不稳固,随时有被收回去的风险,如果意远较真起来,那么你没有说话的余地,更别谈权力。”
廖娇呆愣着,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可搜寻整个脑海,找不到任何能说的话语。
她以前一直想不通,为什么孟凝深这么不知好歹,非要问钱的来处,从她手里出去的难道还不够明确吗,为什么还要证明是谁的。
就算证明了又有什么用,说到底就是一张红纸而已,她不靠吹灰之力就得到她们可望而不可即的数字,肯定是嫉妒,故意耍她。
可是现在听钱妈一说,好像不是这么回事。
她的妈妈爸爸有钱生钱的能力,把这项技能传给他们的儿子,等于说把不求人的权力给了他,对于女儿却敷衍了事,要什么给什么,也就剥夺了她自主生存的能力。
对于别人来说,她确实是家里受宠的孩子,不用操心,每天只需要吃喝玩乐就够了。
可是,这就让她以后需要什么,只能去请求别人的同意,就像刚刚她找哥哥要东西一样,他不同意,那么她只能在这边尖叫哭泣,什么也做不了。
她想到了余姨,她和其他富太太一样又不太一样,她对公司的事也一概不管,自己的儿子被丈夫重点培养,权力从父亲手里传递给儿子。
她虽然是妻子是母亲,但却仅此而已,她有陆盛的股份都是这样,要是以后她嫁过去,岂不是家庭最底层,谁都可以压着她。
她的泪水再次涌上来,这次不是委屈,而是愤怒和痛苦,她这才发现,她本以为妈妈爸爸已经很偏心了,没找到是根本不在乎她。
廖娇声音嘶哑:“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钱妈小心给她擦眼泪,把她脸上晕花的妆面擦掉:“以前我也没想这么多,上次听到孟清浅妹妹说的那番话,心里总觉得不舒服,我就去问唐医生,和她谈了一宿,才明白这些道理。”
廖娇瘪着嘴,指责道:“你们都知道,都不告诉我,要不是我刚才追着你问,你是不是要骗我一辈子!”
钱妈惭愧道:“是我错了,对不起。”
廖娇愤恨:“你没有错,是孟凝深不会讲话,明明几句话就能总结的事,偏偏几次都说不清楚。”
钱妈怕她乱怪人,帮忙解释:“她不了解情况,身体又不好,比较谨慎而已,别生气。”
廖娇不服气哼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钱妈深知廖娇的脾性,孟凝深到底是个没认识几天的外人,就算说再多她也不会听。
也就是她这个和她一起生活了几十年的老人在她心里有点位置,能听得进去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