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凝深出来的时候汤逆赶紧跑过来,很配合她的话,装作路遇的熟人和她聊了一会儿。
钱妈没开车送她,招招手打了辆车,给她们两百块现金付车费,孟凝深不接,两人你来我往打了一番太极,最后还是汤逆把那钱抽走才作罢。
钱妈看着她们上车,车子远去才转身回咖啡馆。
汤逆甩甩纸币举在车窗前透过强光看纸币的暗纹,满意地笑了。
她朝她伸手。
孟凝深知道她这是要钱来了,“不全在你手里了么。”
汤逆啧了一声,“还在这给我装呢,你给她帮忙的钱呢。”
孟凝深笑笑:“没谈好。”
汤逆一脸不信,但要是对方真不说,她也没办法,她全程在外面,只看到她们进去的背影,中间什么也没看到。
不过来一趟也不算全然没有收获,什么也没干出来溜达两圈,反赚一百多。
车上难闻的气味和司机过快的速度让孟凝深感觉头晕:“她和男主结婚后会成为他的好臂膀,我得趁没结婚之前分裂他们。”
出租车司机没忍住看了她们一眼。
汤逆:“哟,搞半天是去演讲了,她怎么说你的?”
孟凝深打开窗透气:“听没听进去都难说,还说什么。”
汤逆:“正常,你那话没几个人能听进去。”
孟凝深满头黑线:“……那你呢?”
汤逆骄傲:“我天赋异禀。”
孟凝深被她逗笑,没再接茬,开始思索自己是不是说教味太重,又或者她说的话对她们来说太虚渺,没办法真切落实话里的感受。
看来说话还是得拐着弯说,找她们在意的重点说,一想到这她有些懊恼,当时光顾着想点醒她说了一大堆对她来说的废话,要是她直接说“你父母偏心你哥。”估计她当场就得跳起来骂人。
一旦她把猜忌的种子埋到她心里,要不了多久就会生根发芽,不用她在说什么,肯定能和她哥的关系搞崩。
说起这个...今天廖娇是怎么了,怎么感觉情绪怎么脆弱,她说有人欺负她,谁能欺负她?唯一能让她感觉到不爽的大概只有陆灼了。
可陆灼又怎么惹她?这个时间点如果不是突发情况,只有雨伞这个事情,今天周日不上班,她姐应该还不至于到没人的公司的去还伞,没还伞,那就只能是她在陆灼那碰了壁。
还是说……陆灼给了伞之后偷偷告诉廖娇?
出租车把她们送回西区,孟凝深要求在公园下车。
下车后从草丛里找到手机,除了有些杂草,其他都还好好的。
她们一点多走,现在还不到四点,应该不会引起孟曦的注意。
汤逆:“一天天跟个做间谍似的。”
孟凝深:“本来就是间谍,挑拨离间的谍。”
——
钱妈推门进来,廖娇阴鸷地看着她:“钱妈,你把她放走了,凭什么放她走。”
她现在冷静下来,回想孟凝深的话懊恼自己吃了亏,要不是她心情不好被她钻了空子,怎么可能让她好过。
她的鞋还是没穿,光着脚踩在地上,钱妈给她穿上。
钱妈:“那小姑娘身体不好,刚才咳嗽那一阵,脸一会儿白一会儿红的,手就跟从冰柜里拿出来似的冰,我怕她讹上你。”
廖娇把鞋踢开,不屑一顾:“就算要了她的命,她又能怎样,有我哥和爸妈在,我想干什么干什么。”
钱妈张了张嘴,没有出声,又过去把踢开的鞋捡回来,
廖娇不乐意:“你为什么不说了?你是不是觉得她说的有道理,也向着她,是不是?”
钱妈低声:“我没有向着她,只是觉得可惜。”
廖娇撇嘴:“你可惜什么,再同情心泛滥也不能用在这种烂人身上。”
钱妈走到窗边把持续往室内灌风的窗户关上,顺便把扯皱的窗帘整理好,窗帘脏了,得拆下来洗。
钱妈温声:“也没什么,说多你又嫌我啰嗦,就别想——”
“嘁。”廖娇打断,委屈道:“我倒想我妈对我啰嗦呢,这都快月底了,还没见到她两面,电话不打,信息也不发。”
“还有我哥,我不和他们发信息,没一个人先找我。”
钱妈解释:“廖氏太大了,需要管理。”
廖娇不领情:“陆盛比廖氏更大,为什么余阿姨这么轻松?每天不是在家看孩子就是出去逛街打牌,从没见到她有什么工作要处理。”
“我妈妈明明也可以这样,但她偏要做那苦活累活,她的时间是时间,我的时间不是时间么。”
钱妈不知道说什么,没吭声。
廖娇等了一会,没听到声音,埋怨道:“你又不说话了。”
钱妈轻叹一口气,坐在她旁边:“你手里的钱你哥哥都是有数,要是他们知道你拿去干这种事情,会说你的。”
廖娇登时恼了:“你果然向着孟凝深!”
钱妈站起来,转移话题:“没有,今天预约的美容快到时间了,我们得走了。”
经她一打岔,听到要去美容她心里好受了点,那家店体验还不错,但忽然想到她预约的美容好像也姓孟,顿时没了心情,世界上姓孟的怎么这么多......
廖娇缕好头发扎起来:“不去了,去做个美背,余阿姨说后背是女人的第二张脸,得好好保养,妻子的容貌丈夫的荣耀,我可不想以后嫁到陆家被人说三道四。”
钱妈帮她拉门:“一想到以后你不在廖家,我估计都有点寂寞。”
廖娇顿了顿,看她一眼。
——
孟清浅回到家,她的房间又满是狐臭的味道,隔壁鼾声大噪,宋国岳还在睡觉,屋子里再次变得乱七八糟。
她把卫生打扫干净,做了饭炒了菜,怕宋国岳起来后打她,把菜放凉放冰箱等他醒了自己热着吃。
当初他拿着一半遗产疯狂挥霍,没几年就花完了,在花完之前买了这套房子,这一片是老城区住的都是老人,除了房费便宜交通便利,没有任何好处。
加上背光,屋子常年潮湿,老鼠在这里安家虫子在这产卵,宋国岳跟着这群带病毒的东西睡在一块那是一点也不嫌弃,大言不惭天下为家。
孟清浅坐在小板凳上看着在角落撑开的雨伞,经过两夜之后上面的水珠还□□地挂在上面,她拿起来抖了抖,拿到院子里去晾着。
扭头回到屋里发现宋国岳站在自己房门前伸着懒腰,看到她回来,装没看见,第一步先去冰箱那啤酒,用牙齿啃开瓶盖,抓起饭碗就开始吃泛凉的菜。
吃一半见孟清浅还在门口站着,问:“吃了没?”
她当然没吃,甚至从早上醒来到下午,只喝了点水,一直在打扫卫生洗衣服,没时间吃。
而且一般他不先吃的话,她是不允许动筷的,这是姥姥还在时的规矩,但她后来发现妈妈和妹妹住在一起并不会遵循。
宋国岳脸上都是胡茬,头发像鸡窝一样乱,上面都是白点点的头皮屑,他吧唧吧唧大口吃着,咕噜噜一口喝半瓶酒,又起身其拿了一瓶继续喝。
那酒对他来说就像水似的没有任何影响。
孟清浅夹几筷子菜,就再也没有再夹,满口塞饭,她吃饱之后宋国岳也差不多吃完了,她把碗和菜盘拿到厨房洗干净。
“你今年多大了?”宋国岳对着正在用抹布擦着厨台上的水渍的孟清浅道。
孟清浅小声:“二十五了。”
宋国岳用指甲抓下巴的胡茬:“不小了。”
听他说这话,她感觉心里一慌。
宋国岳继续说:“涛子那小伙不错,你认识,老在你屋里睡的那个,长得挺精神。”
孟清浅屏住呼吸。
宋国岳:“他上次来说挺喜欢你的,正好你年纪也不小了,他家里一套房两辆车,只有个爹还快死了,你家过去不用服侍,他上面有两个姐姐,都会帮衬他,我看这条件不错,就给你答应下来了。”
孟清浅继续擦着厨台,台面上边边角角被她擦得反光,但她不停擦着,似乎手下有一块怎么也擦不掉的顽强油污。
宋国岳半天没听到回应,喊了她一声:“诶,哑巴了?”
孟清浅低着头,披散的头发遮住脸庞,“太早了,我还没......”
"还早?"宋国岳大声打断:“你现在二十七,再过两年都三十了,三十的姑娘扒光了丢大街上都没人要。”
“我看涛子这么有诚意人还不错还跟你知会一声,别跟你妈一样不知好歹。”
“天天去你妈那净学一些乱七八糟没道德的思想,涛子性子直,把从你妈那学来的东西藏好,不然别怪我这个当爹的没提醒你。”
“我已经答应他了,回头他会挑个日子找媒人上门,到时候可没有你想不想的份。”
孟清浅感觉嗓子好像有一坨棉花,软软的,吞不下吐不出,可她却不觉得着急,甚至有一丝丝的安心,每次到这种不需要她说话的时候,这位老朋友都会来。
不知什么时候,外面又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的,把院子打湿一片,屋里的潮气再次翻涌起来,身上湿湿的,宋国岳不见身影,陆灼借给他的雨伞也消失不见了。
孟清浅淡淡的想:爸会变成妹妹那样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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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她偏要做那苦活累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