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邺一早早的乘着马车稳稳的进了宫门,霍邺此时已是个八岁的少男了,如今被选为伴读入宫,皇子伴读通常都是从风评极好的手握重权之家挑选而出,如今霍邺进宫已有半年之载。
霍邺轻轻靠在马车上拿着一卷书低眸轻颤着,来到宫门前轻轻走下车,抬眸就看见对面满脸不屑之色的彭远轻笑道:“也不知道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还有脸来,我要是他,直接就窝在家里都不出门,我嫌丢脸。”
霍邺表情淡漠的看了他一眼,转瞬带着圆圭缓缓朝尚书房的方向走。
彭远嘴角的笑意瞬间凝固,面色发黑的看着霍邺,身子气的直发颤,旁边的小侍谄媚道:“少爷,您干啥和那般人这般计较,不过一个上不得台面的人罢了,王爷的心不还是您的,王爷那般清雅脱俗的人物,也不想想能看上他那种货色。”
彭远提及纪子恒嘴角洋溢着笑容,那日他不仅退婚了,还和自己倾慕已久的纪子恒喜结良缘。
想到这里,彭远的心情不知觉好了许多,正打算往前走一步之时,脚下不只是踩中了什么东西,一时间不稳,瞧着这地上破碎不堪的琉璃珠,眼神一狠,作势就要踩碎,贺匡此时面色发白,洗白的衣服有些像是缩水了一般紧紧贴在身上,身子颤抖的哆嗦,怯生生道:“你能把珠子还我吗?”
彭远看着贺匡轻蔑的笑笑:“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我们的废柴皇子贺匡啊。”
贺匡眼神落在琉璃珠上,嘴角溢出一抹痛苦,手指隐隐泛白:“我不是废柴,把珠子还我。”
彭远本就是那种及其在意旁人面容之辈,最是善妒,他嫉妒贺匡妖冶惑人的面庞,尤其在课业上贺匡也是强压他一头,眼神调笑的把玩着手里的琉璃珠,不屑一顾:“不是废柴又如何,你个灾星,若不是废柴,贺国为何独独把你送至我国,不过,本公子现在心情好,不和你一般计较了,只要你现在给本公子跪下来磕几个响头,本公子就还你可好。”
贺匡眼神一暗,双唇紧紧抿住,双腿抖动着似要跪下,声音微颤:“若我跪下,可否将父亲的遗物还与我。”
彭远轻蔑的看着贺匡,脸色骄傲放纵:“那是自然,本公子一向说到做到。”
待及贺匡的腿缓缓弯曲跪下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声奶声奶气的话:“你为何要跪。”
纪皖水灵灵的大眼睛被青檀抱着小脸很是懵懂的样子看着贺匡,纪皖带着帽子盖住还未发起来的黄毛,纪皖好歹有身为女性的自觉,下意识的很在意自己未长成的头发,轻轻扯住青檀的衣襟缓缓道:“青檀叔叔,母皇时常教导我拿了别人的东西理当相还,可是这个哥哥怎么和母皇说的完全不同。”
青檀愣着看纪皖童趣的声音,闪过一丝异色:“小主如此聪慧,陛下不过偶时提及几下,小主便能应用于人,当真是纪朝之福音。”
纪皖示意青檀把她放下,纪皖当啷着小腿在地上稳稳的走了几步,声音软软:“人生而为善,这位哥哥不过是想要拿回父亲的遗物,你为何如此折辱与人,身为同窗,不应以和睦为上的吗?难道哥哥读书这么多年这般道理都还没看破吗?”
彭远面色煞白的狰狞一笑:“殿下说笑了,我只不过和皇子开个玩笑罢了。”
“既是玩笑,便将此物还与人家道歉赔罪。”纪皖看着表情很天真的样子说出来的话确是丝毫不容人质疑。
彭远面色一改,僵硬着身子把手里的琉璃珠蛮横的塞给贺匡,随口道歉赔罪,转头就走,彭远脸色发红,不是羞怯,而是侮辱,想他从小到大,身边多的是奉承之辈,如今被纪皖一说,心下难忍。
纪皖看着彭远消失的方向无奈,这简直就是被宠坏的熊孩子啊,纪皖哒哒的走到贺匡面前,把他的手心微微一合,有些心疼这样的贺匡,这在前世还是一个还在上小学的孩子,如今一人独在异乡,无依无靠想来日子过的有多难,纪皖小手轻轻抽出一点小帕子轻轻拭去琉璃珠上的淤泥,轻轻放在贺匡的手里笑:“收好了。”
贺匡眼睛微红,缓缓抬起头看着纪皖清澈的眸子,贺匡身子一震,纪皖的眼睛似是能看破贺匡心里的黑暗一般,贺匡下意识的躲开视线,纪皖闪过一抹惊艳,贺匡眼角下的泪痣很是漂亮,纪皖下意识的抬手摸摸,猛地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小脸陀红:“我是看你的泪痣很好看,没那么旁的意思。”
贺匡心神一阵,他还是第一次听别人说自己脸上的灾祸标志很好看,抬手摸摸轻轻道:“你不害怕吗?”
纪皖清澈的眸子很是懵懂的点点头,如今早晨正是湿气重的时候,青檀担心纪皖受凉,轻然道:“殿下,如今这早晨湿气重,我们不妨先回去。”
纪皖露出白白胖胖的小爪子冲贺匡摆摆手:“哥哥,再见了。”
贺匡眼角微红,眼眸微暗,嘴角轻扬,随手把手里的琉璃珠转瞬就扔到了杂草丛生的废堆里,阴寒的笑笑,缓缓起身消失在原地。
等到贺匡抬脚走进书房的时候,就看见霍邺像他示意的点点头,彭远阴阳怪气的道:“哎呀,早上被东西污了眼,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什么样的货色就是什么样的货色。”
霍邺轻轻看了一眼彭远面色淡漠低头看着手机的书卷,不去理会彭远,贺匡眼神阴冷的看着彭远,嘴角轻扬起一抹意味深明的笑意。
先生来时纪俞踏着钟声朝着先生一礼拜了拜:“先生。”
先生的表情淡淡的点点头,纪俞戳戳霍邺的背轻声道:“唉,阿邺,你课业完成没,我昨天可是被先生罚抄,都还没背会呢!”
纪俞搞小动作的时候,先生面色一正:“狠狠盯着,殿下,臣瞧殿下来的早,想必是通读了不少,不妨试试。”
纪俞嘴角一僵,挠挠头:“回先生,没背会。”
先生气的身子直打颤,无奈的让纪俞坐下,看着腰板挺直的贺匡摆摆手:“不知皇子可否通读了。”
贺匡缓缓起身,声音朗朗悦耳,先生很是满意的拍拍手:“坐下,做的很好,接下来我们便讲清规律第二卷。”
直至晌午,先生回来缓声道:“今日,新开一位教席,聂先生。”
“聂先生是鲁王大人向陛下引荐的,交与诸位礼仪之道,学识之渊博我等可万万比不上。”
聂长风表情淡淡的拱手轻笑:“大人秒缪赞了,我们皆是同僚,便以平辈相交可好。”
聂长风表情微缓的看着坐下的霍邺轻然道:“见过霍小公子和皇子殿下。”继而忽视掉彭远,疑惑道:“此人又是谁?”
彭远面色发黑的蜷住手心,努力控制住面部表情咬牙切齿道:“不妨事。”
霍邺听见鲁王二字,瞳孔闪过一道冷光,不禁紧紧攥住手机的毛笔,努力平复着心下的坳动。
还未等及钟声响起片刻,纪俞猛地站起来就往屋外冲,霍邺也作势准备走,聂长风表情很是柔和的喊住霍邺:“霍小公子,别走的那么快,这殿下的课业他一时有的急不知霍小公子能否带去。”
霍邺身子一僵,眼神落在聂长风的脸上,似要察觉到什么一样,表情淡淡一笑:“霍小公子还是有何事要过问?”
霍邺声音带着自己的清冷:“无事。”
转身拿着课业缓缓走出,聂长风脸上的笑意更深了,轻轻走到贺匡的身边笑:“皇子的学问看起来很是牢固,不知可否帮在下一个忙。”
彭远瞧着他未来妻主家的人对他如此无礼,轻蔑的看着贺匡笑:“先生可不会不知道,这贺匡就是个灾星,一个废弃皇子罢了,也就课业上出点彩,先生可还是找对人再说。”
聂长风眼中闪过一丝弑杀之意,轻笑着声音微微发寒:“这在下可就不知了,在下作为教席先生,担得便是教书育人之道,若是小郡主不要在此胡搅蛮缠,把弄是非。”
彭远勾唇轻笑,面色很是娇纵:“既然知道我是何身份,就不要理会主子办事,不过一小小的教席先生有何贵干。”
“哦,我知道了,先生怕是看上这灾星的脸蛋了吧,也是一个废物罢了,也只有那张脸够看了,也是这废物旁的不说,勾人的本事可是一等一的好,也不知是给帝姬灌了什么药,年幼的帝姬也对他高看几分,先生玩玩是可以,你说是吧,先生。”彭远轻轻走到前面,手指摸着华贵的衣袍轻笑。
聂长风眼睛微微眯住,手指微蜷,作势准备杀了彭远,贺匡向前微微走了一步盖住手势,表情淡淡:“我听闻不少小群主的风流趣事,前些时候小郡主私会鲁小王爷喜结良缘的事情可是传的沸沸扬扬,倒也是一桩美谈,这可真的称的上是通晓礼仪之人,在下甘拜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