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强烈的求生**让柔软的菌丝就像一团细腻的雾气,充斥了整个巢穴。
宁清风接收到了,少年的信号——他想活。
“谁不想活呢……”少年绝望道。
凭什么这个恶魔说得好像他想活是一件多么羞愧的事情一样。
以丑陋的模样冷冰冰地陈列在腐朽的棺材里,爬满蛆虫的尸体不停吐出恶臭的浊气,就算对世间再怎么留恋,都只能含恨而无力地舍弃。
少年压抑得快要窒息:“你放过我,你想要什么都可以给你。”
墨发怪物居高临下地看着无害纯真的猎物,嘴角微微扬起:“不行啊,我只想要你。”
她语气平淡,唯有微微颤抖的指尖和额间的冷汗隐隐暴露了她肉|体上的痛苦。
粗糙的手指轻轻抚上了少年脆弱的脖颈,她闭眼享受着血液流动下猎物的僵硬与恐惧:低下头凑在他的耳边,一字一句道:“准备好了吗?”
“你做梦!”墨发少年眼尾发红,发了狠地用尖尖的虎牙咬住对方的耳朵,腥红的液体顺着他艳丽的嘴唇缓缓流下,铁锈般令人作呕的味道布满了整个口腔。
少年用了全力撕咬,齿间都是血肉,他以为对方会歇斯底里,会捂着耳朵大声咒骂,这样他就能趁着间隙穿过她,打开那扇生锈的铁门,远离这个恶魔。
但是他错了。
眼前面容丑陋的流氓不仅没有痛呼,她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漆黑的眼眸宛如最深处的幽海,毫无波澜。
盯着他的目光没有一丝温度,好似一只冷血的爬虫,又似一个残忍的恶魔。
疯狂地撕扯着对方,他拳打脚踹,宛如一只陷入绝境的猎物,试图用最后的力量撼动对方,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越靠越近,最终牢牢地抓住了他不安分的双手,压在了他的头顶。
身体往下一俯,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他的身上,沉重、窒息,他就像一条搁浅的小鱼,被对方撂在干涸的裂土上无情地翻弄。
路生白奋力甩动桎梏的鱼尾,透明的鳃不停地收缩,试图汲取救命的氧气,缓解无处可逃的极致痛苦。
“你不可以这么对我……”
“姐姐……救我……”
“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被不停攫取的小少爷完全干涸了。
黝黑的眼眸完完全全失去了高光,他不再憎恨地盯着在身上不停起伏的恶魔,而是目光涣散而空洞地看着肮脏污秽的天花板,苍白的嘴唇只是来回车轱辘地喊着“杀了你”。
这是这场无力的噩梦中,他唯一能做的抵抗。
昏暗的煤油灯下逐不停晃动,直至熄灭。
*
四面封闭、连通风口都没有的地下室气味很难散去。
沉闷昏暗的房间中,有煤油燃烧后奇怪松香味,有饱含憎恨绝望的眼泪味道,还有来自酣畅淋漓后久久无法散去的特殊气味……
墨发怪物缓缓睁开了眼眸,缠绕在少年身上的头发缓缓蠕动,留恋地在那温热斑驳的肌肤上摩挲了几个来回后,才依依不舍地失去了气息,化作了普通的黑发。
跛脚怪物半坐了起来。
最后的煤油早已燃尽,但这丝毫不妨碍她的视线穿透黑暗看清缩成一团的小蘑菇。
真可怜啊。
肿成核桃的眼眸、青紫可怖的脖颈,还有睡梦中都在不安颤动的呼吸。
任何人看到矜贵的小少爷落到这个场景,都会不由自主地产生怜惜心疼之情。
但宁清风是怪物。
心冷得如石头。
此刻她充满占有欲的心脏中只有——
好可爱。
被她完全占有的小蘑菇,更加可爱。
碎裂成渣渣的精神体在饱餐一顿后,涣散的趋势稍缓,大脑依旧疼得炸裂,身体在崩裂与凝聚间不停反复撕扯,但暂时还可以忍受。
——吃了他!
——将他生吞活剥!
宁清风缓缓睁开了冰冷的眼眸,面无表情地看着剧烈蠕动的墙。
巢穴,蠢蠢欲动,想要将彻底将小蘑菇融入骨血中。
她缓缓伸出手,捏住了带着恶意靠近的蠕动肢体,指尖用力收拢。
“啪”的一声,不安分的触手被她瞬间捏爆了,碎末溅满了整个地下室。
“小蘑菇是我的。”她语气平淡道。
就算是“她自己”,也不可以碰。
触手们闻言颤抖了一瞬,随后疯狂剧烈地涌动着,表示无尽的愤怒,却始终保持着一段距离,没有靠近半分。
墨发怪物不为所动,淡淡地瞥了一眼。
粗壮的触手们肢体一僵,最终不甘不愿地退了下去,化作了普通的墙。
睡梦中的路生白紧皱着眉头。
他好似走在一条长长的、永远都没有尽头的走廊,一直走一直走,始终没有见到光明,脚步却越发地粘腻沉重,不停往下陷,直到他被彻底淹没。
“啊——”
他尖叫了一下,猛然睁开了眼眸,胸膛剧烈地起伏。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有回到现实的真实感。
全身刺刺麻麻的疼痛提醒着他所遭遇的一切,滚烫酸涩的眼泪,从肿成一条缝隙的眼尾流下来。
“哭什么?”墨发怪物不解道。
他选择了活,她救了他,很公平不是么。
“……放了我……”路生白沙哑着嗓子哀求道。
喉咙也肿得快要说不出话来,但是逃离恶魔的渴望还是让路生白忍着刀割一般的疼痛开口了。
委身于一个流氓这件事实,不是这一刻才明悟。
早在他被肮脏的恶魔压在身下一次又一次欺辱索取的时候。
他就在来来回回的折磨中,一次次被迫睁眼接受这个残忍的事情。
每一次恶魔的凶狠,都将这个血淋淋的事情剖开,一点一点,如同耻辱印记,刻在他的骨血上,烙印在精神中,不停地提醒他——
他正在被这个肮脏的混球占有着。
她就像一座大山压在他上面,无论他怎么挣扎逃脱,都被牢牢笼罩阴影下。
少年身上最珍贵的东西,已经被夺走了。
她已经得到了想要的一切。
宁清风歪了歪头注视着他,墨发的头发随着动作掉落了下来,漆黑的眼眸没有一丝人类应有的温度。
她低下头,指尖轻轻摩挲着他发红的眼尾,拭去他的泪珠,声音如同恶魔的低语:“不行啊。”
“你和我做了交易。从此你的心跳、你的血肉、你的灵魂,都将完完全全属于我——直至永远。”
神明的垂青向是吝啬的,只有完整的信徒,才有资格引来祂的注视,而一旦应许,就再无反悔的余地。
“我给过你机会,是你选择了活。”
想要离开,就只有——死。
“强盗,无耻!”
跛脚少女竟然就这么冠冕堂皇地将她的强迫包装成了施舍与恩赐,还想让他感激涕零。
做梦!去死!
混球!
扶他起来,他还能再狠狠咬掉恶魔另一只耳朵!
如果此刻手中有刀,他必定给她狠狠来个千百回。
“咕噜噜——”
一道响亮且存在感十足的声音打破了僵硬的寂静。
小少爷身体一僵硬,艰难地伸出如葱白般的手压了压不听话的肚子——肚子,给我忍着,我不露怯,你也不能。
宁清风眉头轻蹙,“怎么了?”
【小蘑菇,唧唧叫,小嘴叭叭喊饿饿】
小蘑菇,饿了。
墨发怪物一脸难以理解,看着小蘑菇道:“你需要吃东西?”
它在虚空中游荡了无尽的时空,从来不需要摄入任何东西,就算吞噬,也不用如此落后原始的方式。
“不需要。”小少爷矜贵地挺起小身板,冷冷道,“放我走。”
【小蘑菇拒绝了你喂养的请求,并且要求离家出走。】
“闭嘴,这句话我听得懂。”宁清风在脑海中面无表情地回道。
她的视线在这个破旧的地下室搜寻了下,很快就瞥到了只用残破纸壳隔出的厨房,里面有一把生锈的菜刀——昨天她砍取香诡用的那把。
她走过去拿了起来,回到了床边,居高临下地望着他。
看着她动作的路生白瞳孔一缩,身体下意识地往旁边挪去——他为了活受尽屈辱,他不想死。
墨发怪物扬起菜刀,重重地砍了下去,随着令人头皮发麻的切肉声,温热的血液喷溅,洒满了少年的精致的脸庞。
他被吓得表情一片空白,许久之后才找回了神智,瞳孔迟滞地转动,木木地看着递在眼前的淌着血的肉块。
“吃吧。”恶魔道。
吃什么……
冲击过大的路生白好似无法理解这句话。
直到唇间传来了温热的触感,铁锈味无孔不入地从抵在唇间的肉块涌入鼻间,他才反应过来,竟然——是要他吃人肉。
呕。
他身体疼痛得完全动不了,却依旧无法抑制地剧烈颤抖,不停干呕,生理性盐水从眼尾不停沁出。
好可怕,她竟然强迫他吃人肉!
“小蘑菇好像不是很饿。”
墨发怪物观察着小蘑菇,下结论道。
她作为一只触手,饿了扯几根触手吃吃是家常便饭的事情,好吃又营养。
【有没有可能,只是他不爱吃呢?】
“那他爱吃什么?”
沉默,没有回答。
宁清风眉头轻蹙,将那块从小臂上割下来的血肉扔掉,打开了手环。
【名字:宁清风
性别:女
年龄:18
学历:无
公民身份:亚特兰帝国下城四区临时居民(于57天后签证过期)
财产:0下城币
犯罪史:18次强|奸未遂,126次当街抢劫,369次偷盗财产,2645次寻衅滋事……
……
】
都是一些有用但又没用的信息,压根没说小蘑菇喜欢吃什么。
但也有一些算是基础信息。
比如这个国家叫做亚特兰帝国,原身所在的地方位于帝国北部、常年阴雾霾霾,气候恶劣,寸草难生,是臭名昭著的四号下城区,名为塔尔塔洛斯,是帝国有名的垃圾场,也被称为——“遗弃之地”。
而原主一副社会毒瘤的老鼠模样,竟然才十八,属实有点畜乎意料了。
不愧是贫民窟的,就是早熟。
接着她的目光投向了财产一栏,在上面的0字上盯了好几秒。
没有产生幻觉,0前面确实没有数字——看来她真的是个身无分文的穷光蛋。
“打劫可以吗?”她问道。
打劫,居家旅行、白手起家的必背良选,多快好省,还是零成本买卖,妥妥致富宝典。
【你可以试试。】
好的,那就是可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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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