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沈陈氏没事儿,沈虞这才将视线望向屋内的沈老太太,却见沈老太太已经闭目养神,只是田嬷嬷还望着自己。
翠云已经进屋,沈虞便朝着屋子做了个礼,随后拉着沈陈氏离去。
走到门口,才被告知要去书院的东西已经沈老太太给安排好了,比沈陈氏准备的还要多。
沈陈氏拉了拉沈虞,带着笑意道:“辞哥儿,我突然觉得你祖母不像传闻中那般不好相处。”
沈虞不自觉的打了一个激灵,她真不知道沈陈氏和沈老太太在屋内究竟谈了些什么,才几句话,沈陈氏就对沈老太太改观了。
这是什么魔力吗?
“母亲,你若是被要挟,就眨眨眼睛。”
沈陈氏轻轻地拍了沈虞的脑袋:“傻孩子,胡说些什么?别要耽搁时间,不是要回书院吗?赶紧上马车。”
沈虞看了看马车,又看了看沈陈氏:“那母亲呢?”
“你祖母安排了另外的马车送我回去,以后你安心读书就是,不必担心我,你祖母刚才已经把翠云安排给我了调遣,以后我每隔十日都会来沈宅给她请安,总之,你放心就是。”
事情转变的太突然,这让沈虞更加无法放心了,心里猜测沈老太太是不是那什么事情要挟沈陈氏了。
“母亲,究竟发生了何事,你若不说清楚,我今日不会走。”
沈陈氏无奈叹气,已经知道女儿聪明,但是没想到还这般执着。
另一边,田嬷嬷给沈老太太捶着肩膀,四下无人,沈老太太的模样有憔悴下来,完全没有刚才那般的精气神儿了。
“老太太安心,以奴婢看,辞少爷是个有孝心的,刚才离去之前,还对着你行礼呢。”
沈老太太眼睛都没睁开,只是轻笑了一下。
“大的不让老身省心,小的也是如此。那新远总认为老身偏心新知,一直为难辞哥儿他们,以为老身不喜陈慧娘,拿回新知的家产,就能让老身开心,不在偏心新知,真是个傻孩子。”
田嬷嬷身为沈老夫人身边儿的老人,自然是知晓很多事情的。
“二爷也是一时糊涂而已。老太太就别气了。”
说起来,二爷沈新远始终觉得沈老太太偏心哥哥沈新知,在沈新知去世以后,去夺财产也是因为知道沈老太太不喜沈陈氏,觉得自己拿回哥哥的家产,母亲定然会很开心的。
但他忽略了沈新知也是沈老太太的儿子,再是因为沈新知年轻时候的事情,对他有埋怨,也不可能真的怨恨他,不可能怨恨他的子嗣。
沈新知作为沈老太太的长子,自然很是宝贝一下,沈新远才出生,作为幺子,也是备受宠爱的,但是直到三爷沈新弘出生,三爷变成幺子,受宠爱的人就又变了。
虽说手心手背都是肉,心中再想一碗水端平,可是水终究会晃荡,哪里能彻底的平呢?
是以二爷沈新远觉得受了冷落,想要引起母亲沈老太太的注意,却用错了方式。
随着沈新知离去,沈新远觉得机会来了,但心思已经歪了,做些事情总是不着调,也把沈老太太气得不轻。
要说沈老太太心中觉得最亏欠的,定然是二爷沈新远。
是以很是宠爱沈新远的长子沈毅。
但是想不到沈毅从小接收沈新远的耳濡目染,也对沈辞恨之入骨。
认为大伯是个没有孝心之人,沈辞也是这样的人,更加上在书院,二人经常被作为对比,更是伤了沈毅的自尊心,于是也学歪了。
“老身怎能不气,新远这般老身已经教不过来了,但他纵容毅哥儿针对辞哥儿,难道不知道,他们是血亲,应该一致对外,而不是自相残杀。也是老身现在还有一口气,若是哪日去了,只怕陈慧娘那个没用的护不住辞哥儿,被吃的骨头都不剩。”
“想来大少奶奶也是聪明的,肯定能明白您的苦心。”
沈老太太叹了口气,缓缓道:“但愿如此吧。毅哥儿现在已经在老身养着了,若是真的把辞哥儿也接过来,只怕毅哥儿会觉得有人分了他的宠爱,新远也会觉得老身偏袒完了他大哥,开始偏袒大哥的孩子。真是累啊。”
田嬷嬷带着笑意道:“这都是您的儿孙福,只是少爷们还小,不懂事儿,要您费心,您可还得看着少爷们考秀才,中举人,当状元,到时候太太您还要当诰命呢,可不能觉得累。”
说罢,主仆二人又笑了起来。
沈虞听沈陈氏讲了个大概,心中算是明白了。
沈老太太对沈陈氏确实是不喜的,但是真的赶走了沈陈氏,那就可怜了沈虞,沈老太太还是疼爱这个“孙儿”的,她不想失去了大儿子,又让大儿子的“儿子”孤苦伶仃,那没有了沈陈氏,这个“孙儿”必定要住进沈宅。
沈老太太疼爱孙儿,但是也不想看着兄弟自相残杀,在没有调解开孙辈的矛盾之前,也不可能真的让沈虞和沈毅每日相处。
虽说相处的近,可能调解误会的几率大一些,但是就会很费精力,搞不好还弄巧成拙。
尤其是马上面临童生试,更是不能分心的,于是想一想,还是分开些,减少矛盾比较好。
而二人在书院,沈毅现在受了夫子点名,也是不会主动来招惹沈虞的。
沈虞却不像沈陈氏那般,立刻就转变了想法。
这算是个什么?合着是在试探?打个巴掌给个枣,说句我是为你好?
沈虞不能理解。
但是看着沈陈氏已经释然,一副我能理解婆婆的苦心,沈虞就没开口了。
毕竟这样,沈虞也能安心在书院读书。
“你祖母听说你在书院成绩下滑的事情,特意去找了一些书给你,听说有一些,还是你父亲考童生试的时候用过的,你拿去看看,或许对你有帮助。”
沈虞欣然接下沈陈氏递过来的包裹,点点头。
随即沈陈氏又摸了摸沈虞的头,带着些许感慨说道:“像你说的,我们不能对你父亲留下的家产坐吃山空,但万一......我是说万一,你没有考上秀才,那咱们还是要继续生活的,做生意什么的我是不会,所以我想买些地和店铺,到时候租出去,咱们也是有收入的。这一切,翠云姑姑会替我们打点。我也要学着看账本。”
见母亲有这么大的转变,而不是继续整日哭哭啼啼,沈虞觉得还不错。
于是晃了晃手中的书,认真说道:“那孩儿努力读书,母亲也是,我们一起努力。”
沈陈氏再次拍了拍沈虞的头,道:“好,咱们一起努力!”
时间已经差不多了,沈虞做上马车,对着沈陈氏挥了挥手,随后车夫载着沈虞朝着书院方向而去。
沈辞当初来书院,被分到一个单独的房间,但因为后面的一些事情,一直都没有住进去。
所以里面根本没有沈辞的东西。
车夫帮忙把东西搬上了山,来到房间,就见冯瑞从屋子跳出来。
“知道你要住进来,同学们都来帮你收拾,现在正好,都收拾的差不多了。”
沈虞见此,很是感激。
朝着冯瑞和旁边站着的几位同窗纷纷感谢:“多谢诸位同学帮忙,如果让我现在来收拾,等收拾好,只怕天都要黑了。”
“哪里哪里。”
众人都是尴尬的摇摇头,有人趁机说着:“那个......沈辞啊,以前都是我们不了解你,才误会了你,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啊。”
沈虞还没开口,冯瑞率先拍了拍说话那位同窗的肩膀:“君子记恩不记仇,沈辞又不是小人,怎么会介意呢?是吧沈辞。”
沈辞点点头:“那是自然,沈辞只记得,诸位今日的好意。”
“那就好,那我们就不打扰你收拾东西了,先回去温书。”
随后围在沈虞房间外的几人纷纷散去,只留下冯瑞还在。
“要不我帮你一起整理好了。”
沈虞却拦住了,因为在拉之前,沈陈氏拉着沈虞到一边儿,简单的跟沈虞说了一下自己悄悄准备的东西。
沈虞现在身体还没怎么发育,但是因为临近童生试,很有可能月假和季假都会被取消,下一次见面,可能就是过年去了。
这么久见不到孩子,沈陈氏很担心随着时间的推移,万一女儿的身体开始发育该如何时候。
是以除了准备了裹胸布,还有月事带,就怕出现万一。
这个身体十二岁了,虽然还没有来月事,但这种事情的确不可不防,是以这一件事情沈陈氏说的极为仔细。
虽然藏在衣服的最下面,但还是自己来收拾比较好。
“多些冯兄,不过你也帮了我太多,继续麻烦你,我真的过意不去,我还是自己收拾吧。”
冯瑞见此便也不做强求,挠挠头道:“那行,我也先回去温书,我就住在你对门儿的屋子,若是有什么事儿,你找我就行。”
沈虞谢过冯瑞,这才关上门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除了基本的换洗衣服,还有沈陈氏给沈虞制作的调理身体的药丸,毕竟现在也不好给她做药膳。
整理好书籍,放好沈陈氏给的治疗左手伤口的药,收好私人物品,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这晋州府的冬日本就寒冷,加上书院建在山上,更是冷了好几分。估摸了再过些时日,山上就要下雪了吧。
沈陈氏怕沈虞着凉,给她备一大一小两个汤婆子。
大的放床上暖脚,小的拿手里,上课的时候带着也不会那么冷了。
这是沈虞住在书院的第一天,没有什么兴奋的情绪,也没有认床,很早就睡下了。
第二日,院子里想起了晨钟的声音。这是书院提醒学生该起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