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Αθ??να-Μετ??ωρα-Ζ??κυνθο??[雅典-迈泰奥拉-扎金索斯]
某天,两人无意间谈到了微信地址,临时起意去到方乐誉选择的微信地区:希腊。
问起原因,方乐誉言简意赅:“它是两个字。”
“冰岛也是两个字。”
还是大众热门款。
“我小时候去冰岛,被洞穴勘探员讲的故事吓得跳水里了,领队提着我脖子救上来的,不要和我提这两个字。”
好吧。
两人穿过雅典狭长的街道,街头有围着斑斓丝巾的妇女正谈着吉他和手风琴,时不时窜出的一只流浪猫惊飞了在地上停留的灰鸽。
方乐誉停下来逗一只狸花,宁松声替他抬头寻找可以卖猫罐头的商店,已经有附近的居民慢悠悠晃着脚步来到猫面前撒下了它的食物。
这里存在世界上最大的街头艺术集群,随处可见撞色丰富的涂鸦,相比宙斯神庙那几根光秃的石柱,他对随处可见的涂鸦更感兴趣。
方乐誉的集邮兴趣是在蒙纳斯提拉奇跳蚤市场开启的。
小摊上的旧邮票被保存得很好,尽管从一些细微的折痕与泛黄的边角看得出来它年岁不小,但图案仍旧十分清晰。
秋天的卫城山顶很舒适,秋落时分从上往下俯瞰到数以万计亮起的灯火,与在落日中熠熠闪耀的帕特农神庙。
雅典与历史上的古希腊已然相差甚远,它是西方人类文明的摇篮,但留在现在的不是活化石,而是一片中断了大片历史的残垣断壁,恍若白化风干成了一尊骨架,在地缘政治里吹成了一盘沙。
也许这比即将淹没的威尼斯遗憾。
正好当值秋色,他们又去了迈泰奥拉。橡树从清浅的绿再到深色的金,石壁上泼落着崔碧的青苔,岩石之上,便是红瓦白墙的修道院。
他们来到的时候是雨天,兼刮大风,大多数游客都罩着雨衣,在稀松的雨声里低声交谈。
室内四处都是金灿灿的拜占庭风格,天花板上绽开了一道道金绿色的花,一盏灯罩散发着温润的灯光。
地中海气候让山顶的雾气停留了一整天,等不到晴日里的田园,他们就登上了港口。
刚出港口时,还在下冷丝丝的小雨,渡轮再往海面行驶一段后,海水逐渐变蓝。
头顶的阴云散去,他们上了岛后,又包了一艘船,在淡季之时独享了一整个沉船湾。
清透的牛奶蓝在白光里起伏,犹如天然的大地宝石。
往宁松声发上浇了一掌的海水,在海色蓝光的映照下,方乐誉说,你好啊,蓝精灵。
宁松声礼貌地回答,谢谢,但我是黄种人,请问你是在歧视我的肤色吗?
不远处的白人闻言立刻闻风丧胆退开了五米。
·Firenze[翡冷翠]
在乌菲兹美术馆,夏季的灿阳扑朔着绿翼末春色来到眼前,宁松声和方乐誉路过波提切利的维纳斯诞生,方乐誉提起曾经他有一张横插致敬了这个作品的构图。
他们在这里待了半个月,看这里持续的炎热夏日,别过人群,钻进小巷,在二手书店里消磨一个午后。
但丁故居附近有一位仿石塑的街头艺人,方乐誉在箱子里轻轻掷了硬币,和他执住手,看他苍老、褶皱的面孔,看他因年迈而屈着的腰脊。
又听他轻轻地念着《神曲》的语录。
我活着是什么样的人,死了还是什么样的人。
离去之前,宁松声对老人说Auguri。
圣母百花大教堂下倏地闪过一片中世纪的鸽影,模糊的桥头上,贝阿特丽采似乎犹在那一处悠然经过。
幽凉的长廊下垂着藤花,老板遗憾他们没赶上末春时月桂树的盛开。
宁松声说,没关系,下次还可以再来。
说这句话时,方乐誉有些中暑,盘坐在地上,宁松声给他喂冰淇淋。
闻言,方乐誉向前一倾,靠在了宁松声的颈窝里,迷迷糊糊地蹭。
窗外的冬青含着浓郁的夏。
他在十七岁也独身来过翡冷翠,但只愿意死在二十一岁的佛罗伦萨。
·Roma-Dolomit-Toscana[罗马-多洛米蒂-托斯卡纳]
站在真理之口前,宁松声说,小时候看《罗马假日》,被男主伸手进去的片段吓了一跳,从此那个片段成为了他的恐怖片启蒙。
方乐誉寻思着没记错的话……《罗马假日》似乎是个爱情片吧?
为了让宁松声找回一点浪漫的感觉,他们去了电影里也出现过的西班牙阶梯,但被告知坐下要被罚款250欧。
哦。
斗兽场的肤色一如它有力的生命,步入暮途,仍存野性,它是古罗马的心脏,也是被解构的权力厮杀场。
但如果有一天斗兽场在世界的什么角落复苏,他们并不会对此惊讶。
别了罗马,他们自驾着车在多洛米蒂的公路上漫无目的地往前开,随处停下,眺望远处的阿尔卑斯山脉。
漫步登上刀锋山,在邻峰看雾满。
不想出门时,就在酒店的环形阳台上边啜饮果汁边望着山顶上仲夏的雪,在沙发上睡一个无人打搅的午觉。
最后半个仲夏,他们在托斯卡纳的田园度过,奥尔恰山谷的风晃飞了宁松声头顶上的草帽,方乐誉眯眼望向它最后的踪迹,说,被丝柏树尖挂了一下。
悬在树上的吊床睡不了人,方乐誉只好牵着宁松声走上山谷看石路绵延的尽头。
迷宫的垂廊下,郁郁葱葱的枝叶从石架上探出。
宁松声正在点单,有人来与他攀谈。
正好方乐誉拎着一串冰葡萄回来,支在宁松声头上,对那人眨了下眼,你也觉得他好看吗,他是我的缪斯。
那人盯着他的脸看了片刻,笃然说:你比他更漂亮。
这下轮到方乐誉忙手忙脚地压住要起身的宁松声,给他塞了一颗葡萄转移注意力。
一入嘴,宁松声就皱了眉。
方乐誉问是酸吗?宁松声说有点冰。
冰吗?方乐誉刚想给自己也吃一颗,宁松声已然回头,把他的脖子按下来。
在旁人戏谑友好的口哨声中,两人接了一个冰凉甜甘的吻。
·Tanzania[坦桑尼亚]
宁松声的洁癖在非洲痛苦地加剧了。
每一天上越野前,方乐誉都要给他做上十分钟的心理准备,非必要时他们这辆车是不开车盖的。
但好在,他们拍到了趴在枝干上小憩的花豹,路过的羚羊,为首的大象领袖带着象群在越野之前穿过。
雄狮卧在树荫底下冲他低吼,但身体一动不动,似乎只是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像是不具备任何攻击性,如果前一小时前方乐誉没看见谷林深处几个狮子一起分食猎物的话。
火烈鸟犹如纵天直上的粉色云霞,翻腾在湖面上,正在吃树叶的长颈鹿远远望见越野从小路上驶来,一边嚼着一边腮帮子一边盯着车瞅。
广袤的原始土地上,能看见什么动物几乎都取决于司导的专业性。
这一次司导在对讲机里听到了什么动静,立刻猛踩油门。
霎时飞尘四起,方乐誉当机立断把宁松声的外套帽子兜了上去。
他们来到了马拉河前,远远望去,只见成群的角马在河边安静地站着,预备迁徙。
河岸边停着几十辆越野,安静地屏息等候着。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这份安静由第一个过河的角马打破了。
岸上所有的越野都疯了,开始往河岸飞速狂奔,打出一个个踉跄的S漂。
卧在河里的鳄鱼也疯了,它们潜伏在水中良久就是为了等这一刻,趁机抬头,撕咬着前面几只角马的腿,角马被汹涌的河水和利齿带走,再也没有冒出头。
人也疯了,对讲机冒出不同语言的惊呼,或是无意义的惊叹。
也有人在哭泣。
那道被撕开的河道仍有无数只角马在下水,开道,义无反顾地涌向对岸。
它们密密麻麻地凝聚在一起,好像此生所有的勇憾都留着赋予此刻的狂奔。
那是一个族群的生命奇迹。
离别前,司导说,我的职业生涯中很少能看见角马迁徙,而你们第一次来就见到了,你们很幸运,祝你们也能一直幸运下去。
宁松声和他握手,说,借你吉言。
……
方乐誉在白崖上打过滚,和宁松声比着里斯本的电车速度竞走,走在曲折的小径中,望不尽南法的蓝海。
他们在起伏的山坡与dog walker不期而遇,一行人在后面走,金毛、拉布拉多、陨石边牧在前面奔跑。
某一个冬天,他们在去追逐极光前,先在贝加尔湖湖畔荡了秋千。
徒步雨崩,去程高山绵延,长雾缭绕,在补给站里半分钟吃完了一碗泡面。
正午十二点的羚羊谷,光束自缝隙中探到石壁上,宁松声刚摘下墨镜,又无言地戴上。
坦帕的船底有海牛游过。
旷野的风暴猛烈地吹着发丝,席卷着数里之外的黄沙汹涌而来,宁松声一手搭在方向盘上,一手扶着方乐誉的腰,在风暴来临之前,一脚油门在麦田上扬起两道沙影。
他们在班夫的小木屋住了半个冬,共享湖外的冷杉和山脉上喷薄的日出。
在塞班海底游鱼的见证下,用面镜轻轻敲了敲对方的脸权作一个吻。
可以在第比利斯花不多的钱买到一瓶好喝的红酒。
斯图尔特岛上不听讲解就知道的鸟包含了珠颈斑鸠,其它的要靠图鉴记忆。
科托尔也是一座猫猫之城,晚上随便散步也能看见被磨得光滑的石面上蹲着一只奶牛猫。
……
每去一个城市,他们就在家里墙上那面硕大的世界拼图块涂上颜色。
一看起伏的颜色,便觉未来可期。
曾经,大一的十一月,两个人重回了一趟洱海。
方乐誉站在海鸥制造的小风暴中心圈,捏了捏宁松声的手,对当时正在面临提前选择的宁松声说,你想去做就去做好了,怎么做我都支持。
一如一年后。
方乐誉初步储备人工智能项目时焦虑发作,宁松声和他一起坐在书房的地上,把人嵌进自己的怀里说,你想做什么都可以,我永远为你兜底。
再一年后。
北半球的冬季,两人在费尔班克斯的玻璃穹顶小屋内望见冷杉之上的极光,它犹如轻轻摇曳的翡翠丝绸,又似一川不息的长河。
在蒸发的吻里,宁松声亲手换下了方乐誉手上戴了两年的订婚戒指,换上了另一枚三角切割钻面的对戒。
圆润的戒壁内刻着彼此的名字。
这是一场只有他们和极光知道的仪式。
还有一句很简单的宣誓。
——从今天开始,直到生命结束,我和你的名字会紧紧地联结在一起。
就好像我们生来一体。
这段时间聚会很多,番外只能抽空写,他们现在在场上打网球,我在旁边捧电脑改错字,争取转战营地烧烤前把这篇发出去┌(; ̄◇ ̄)┘
发完这篇,我就能边吃烧烤边改论文N稿了,我导让我大过年不好过,我也让他不好过,加班加点改好猛地吓死他(阴暗地记仇ing
最后的两个番外都不难写,放心我会尽快!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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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番3·环球日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