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出了门,苏瑜便迫不及待的说道:“我刚想到一个主意,你们来到这里的消息,既然已经泄露。那我们也可以将计就计,等会……”
听她说完,顾怀瑾略一沉思,随后说道:“确实可行。”
得到顾怀瑾的认同,苏瑜更是喜笑颜开:“行,那一会儿还是让我来说。”
看着她欢快离去的背影,顾怀瑾亦是扬了扬嘴角。
二人回到屋内,苏瑜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递给侍卫。
侍卫接过瓷瓶,倒出里面的药丸,走到李四身前,掐着他的下巴给喂了下去。
李四干呕了两声,也没将药丸呕出,他惊慌失措道:“你、你们,你们这是给我吃了什么?”
“这药丸是我独家秘药,含有剧毒。之后第一天就会开始便血,要是没有解药,七天之后就会肠穿肚烂,必死无疑。”苏瑜露出一份高深的神情。
“什、什么?”李四大惊失色。
“不过你要是乖乖,听话配合我们,我每天都会给你送上一颗解药,吃上七天之后,你这毒也就自然解了。”
“听,都听你们的,只要你们留我一条生路,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苏瑜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稍后我们就放你回家,在家中晾上上那个花床单,等到明天你见到接头的人就这么说……”
翌日。
城南水茶坊。
李四坐在茶坊内抖动着一条腿,四处张望。在看到门口的青衣大汉后,用手压了压腿,恢复到平常的神色。
待大汉走近,他起身相迎,脸上笑呵呵的出口唤道:“大彪哥。”
大汉随意的摆摆手,坐到他身旁说道:“可是打听到了有用的消息?”
“打听到了。”李四侧过脸,凑到大汉身旁,压低了声音说道:“说是一共有五百来人,前几天刚来了二十几个,扮作商队来的,现在就在来福客栈。”
“剩下的一百多人也已经在路上了,这次是女帝下了死命令,必须把咱们剿了才能行。”
“来势汹汹啊。”李四感慨着说道。
他皱着眉毛、拧着嘴,十分担忧的模样。
大汉闻言,一拍桌子,骂道:“他娘的,这是不给我们活路啊!”
茶坊的人纷纷侧目,李四赶忙上前,摁住大汉的肩膀,安抚他坐下。
“大彪哥,大彪哥消消气,此处人多眼杂。”李四拿起茶壶给他倒了一杯茶水。
王大彪看了一眼周围探头探脑的人,也只能压下火气坐下。
茶坊内的优伶抱着琵琶十指灵动,宛转悠扬的调子在指尖溢出。
王大彪的火气也消散了不少,李四看了他一眼:“大彪哥,你看今天这小姑娘曲儿弹得不错,要不咱叫上点酒菜,多坐上一会?”
王大彪横了他一眼,说道:“你小子,想蹭吃蹭到我头上了是吧。”
“我这不是快俩月没开张了,手头紧。”李四嘿嘿一笑。
王大彪懒得跟他计较,他心里正烦着,也想喝点酒。
李四乐呵呵的又唤来小二,上了两个小菜和一壶酒。
二人吃了有一会,那酒也喝了一大半。李四又凑到王大彪身旁,小心地问道:“过几日就是方家嫁女的日子,点我都已经踩好了,路线也都打听到了,咱这票还干吗?”
王大彪听到这话,眼睛也是一亮,旋即又收了神情,侧目睨了他李四一眼。
李四讪讪一笑,给他倒了杯酒,殷勤地说道:“我这忙前忙后,搞了两个多月,你们要是不动,我这不是瞎忙活了。”他瞥了一眼王大彪的舒缓的脸色,露出一排黄牙,咧了咧嘴,“我这不是想多攒点钱,讨个婆娘。这被窝里缺个人,怎么睡都不暖和。”
王大彪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你小子这脸色蜡黄,最近那事也没少干吧,看着也不像是缺人的样子。”
李四听他这么说,眼角忍不住抽抽。他昨天晚上跑了十几趟茅厕,拉的都快虚了。还次次都带血,吓都吓掉了半条命。幸亏今天早上苏瑜给他送了一颗药,吃了后才感觉好点了,要不然今天连门都出不了,脸色能好到哪里去。
可实话他可不敢跟王大彪说,只能咧了咧嘴道:“我这不是觉得这事不是个头,整的这点钱都送楼子里去了,才想着自个讨一个。”
这话听着倒也算合理,王大彪放下戒心,拿起酒杯连喝了三杯,才开口说道:“你以为就你着急,老子也急。可大哥就听徐老二那个狗屁书生的话,说什么谨慎行事,再她娘的谨慎下去,都得讨饭去。”
“那可咋整,林家这个是个肥鸭子!”李四也有些着急,他使劲挠了挠大腿,“这到嘴的鸭子哪能让它飞了,我这、我这俩月可就光忙活了这一个事……”
看他这火烧眉毛的样子,王大彪眼珠子转了转,压了声音又问道:“现在那帮人就在来福客栈?”
李四闻言一愣,忙说道:“对、对、对,就在那来福客栈,一共二十几个人,扮的是京都来的布商,为首的是个黑脸的男人,他就是头。”
两天后。
天义寨正堂内,坐着三个人。正上首坐在虎皮座椅上的就是寨主林天霸,下首左右侧各坐一人,分别是二当家徐光耀,三当家王大彪。
林天霸转着手里的玉珠子,一言不发,面色凝重。
“反正我都打探好了,他娘的,他们现在一共就来了二十个人,”王大彪猛地一拍案几,站了起来,“你们要是不愿意,我就自己带人去。”
“到时候得了钱,谁他娘的都别想分一个铜板。”说着他就要起身往外走。
“老三!”林天霸大喝一声,将他叫住,“你这狗脾气,都说了再商量商量,你急什么急!”
王大彪转过身,撇瞥了一眼徐光耀,才对林天霸说道:“商量来商量去,都商量了两个月了。以前做活的时候,就这毛病,那毛病,搞的东西本身就少,这两个月不开张,马上就要开始吃老底儿了。”
“再晚两天,等他们人到齐了,真的只能去喝西北风了。”
林天霸拧眉不语,又转脸看了看徐光耀。
二当家徐光耀是他们这些人中唯一读过书的人,寨子里每一次出去做活,都是先由他出谋划策一番再行动。
他们这一拨人原本是江东道济西县逃荒过来的农民。三年前来了江北道临广县马家村,原也是想着安家落户,却因为外乡人的身份总被马家村村民刁难。
一次争吵中,林天霸失手打残了村里的一个无赖,他们这些外乡人就被赶出了马家村,被迫无奈才领着自己这些同乡上了山,落草为寇。早些年林天霸当过兵,做过武教头,知道些训练的法门。也许是真的走投无路,这帮子人也是下了狠心,不到一年都练了些身手。
上一次清源县连同广宁州的衙役一起剿匪,虽然早就得了消息,但寨子里还是死伤了几个兄弟。林天霸本就有一些忌惮,也生出了想要金盆洗手的心思,现在又听说京都特意派了人来剿匪,心里更是萌生惧意。
可手下的这些人却有点不想收手了,做惯了这来钱快的营生,谁也不愿意再回去脸朝黄土背朝天得种地。
打劫方家送亲队伍这事儿,早在两个月前就定下。本来就因为听说剿匪的消息给耽搁了,这会一听说人还没来全,各个都是跃跃欲试。若是做成这票生意,他们躲到山里不出来,等个一年半载,耗走了京都那帮人,还可以再出山。
“行不行就一句话,这事我都派人打听过了,跟李四说的一样。”王大彪看着依旧不说话的两人,面上满是不耐,“怎么就这么他娘的墨迹,不行我……”
“这事也不是不能办,不过还是要再派人去再打探一次,确保万无一失。”一直没说话的徐光耀开了口,跟王大彪与林天霸完全不同的是,他面色毫无半点焦急之色,说话的语速也是极慢。
“要是消息属实,我们就这么办……”
半个时辰后,徐光耀依旧面色淡定,林天霸与王大彪二人倒是都露出了喜色。
悦来客栈。
侍卫回报的消息,李四确实如苏瑜所教的那样跟王大彪对接。二人分离后,也有人跟着王大彪上了三聖山,只不过山路复杂多变,去的人并未跟到山寨就跟丢了,但也算知道了大致的方位。
“没想到这李四还真能这么听话。”司云澹摇着玉骨扇,他有些好奇问道,“我说苏姑娘,你这后面给李四吃的是什么药?该不会真是毒药吧。”
“我哪有那东西,那药就是普通的泻药。”苏瑜摆摆手说道。
“那有血是怎么回事?也没听说吃猪血会这样啊?”司云澹有些不解。
“那是你吃的不够多,再说了他那也不是吃猪血,那是两大海碗生的血,那玩意本身就不干净,再吃点泻药,他吸收不了可不就是有血。”
“后面那解药又是怎么回事?”
“那就是为了把毒药搞得逼真点,后面那药就是调理脾胃的,他一吃自然就好了,昨天猪血排的差不多,今天真好也没症状了。”苏瑜想了想又说道,“保险起见,明天还得给他吃点泻药,让他一直半好不好的才逼真。”
司云澹听完后啧啧称奇,小姑娘鬼点子不少啊。
苏瑜听完如临大敌,赶忙保证道:“我这都是斗恶人才用这恶招,平日里可都是守法的良民。”
说完还用余光瞥了一眼顾怀瑾,只见她正坐在案几旁看书,好似没在听二人说话,她才微微舒了一口气。
只是苏瑜不知的是,顾怀瑾手中的书已经有半刻钟不曾翻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