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越突然冷不丁的一句话,把云然刚才准备说的措辞都给压了回去。
对面李凯手里还拽着两张电影票,刚准备掏出来,表情僵了一下讪笑道:“云然,这位先生是?”
女孩看了眼旁边懒散站着的男人,正似笑非笑的盯着她,像是也想听听云然怎么介绍自己。
云然觉得两人关系复杂,带着怀疑的语气说:“我,房东?”
.........江越表情滞了一下,行,敢情现在连朋友都不算了。
他舌尖抵着脸颊,目光幽深:“嗯,房东。”
男人停顿了一秒,又懒散道:“兼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你说是吗?”
江越侧过头,低眸看着女孩问道,明明嘴角噙着笑,她总感觉有一股凉意。
“对”,云然点了点头。
两人之间气氛微妙,仿佛有一层无形的屏障把周围人都隔开来,李凯站在对面自然看得清楚,他眼神黯淡下来说:“好吧,那我先走了。”
男人走之前似是又想到什么,回头冲云然笑了笑:“那明天见。”
江越冷眼看着,只想把身边女孩的脸给遮起来,他现在最多,也只能摊上个青梅竹马的身份了。
目送男人离开,云然这才想起来江越公司地址也在科技园里面,能碰到他也不奇怪了。
她轻声说道:“那你现在要一起回家吗?”
不知是说了什么,江越原本冷淡的眉眼又染上了愉悦,他顺手提过云然的背包,“走吧。”
不远处的的叶远明站咖啡厅点单台看的目瞪口呆,刚才他和江越两人下了班顺路来这里拿杯喝的,这哥们不知道看到什么淡淡的留下一句:"我过去一下"。
他跟个傻逼一样站在原地捧着两杯咖啡等,眼睁睁看着江越后面仿佛长了跟狗尾巴一样摇个不停,过了一会跟着人家姑娘径直走出去了,看都没看他一眼。
噢,也不是一眼没看,出门之前江老板稍微回头瞥了他一眼,似是通知他不用等了的意思,转身离开,没有回头。
叶远明暗暗翻了个白眼,两杯咖啡各自来了两口:“江越你大爷,之前过的跟要出家了一样,原来是没碰到对眼的啊。”
面上不爽,心里也为友人开心了点。
毕竟两人大学室友一直到现在合伙开公司,最开始几年江越跟不要命一样整天窝在他们租的地下室里,每天从早到晚不停的做创新敲代码,看着好像除了这些没有任何东西或人能引起他的注意了。
更像是,不知道为了什么活,难得现在看着有点人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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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越开着车一路行驶到一家专做私人定制的蛋糕店门口,男人侧头打着方向盘,慢慢倒车。
本以为是直接回家,看到目的地云然眼底愣了愣, “你要买蛋糕吗?”
她回忆了一下,今天不是江越的的生日,农历阴历都在后两个月来着,想着更是不解。
男人停好车,单手解开安全带,不轻不重的说:“自己生日都能忘?”
她生日?
云然这才想起来,自从重生之后,她的年龄出生年月都是按着系统给的身份证来看,今天是云然以前的生日日期。
女孩连忙跟着江越下车,二人一前一后走进店内。
说是蛋糕店,走进去更像是商场里的展柜,几个长长的玻璃柜子各在一边,里面都是精致的蛋糕模型,店里面的人并不少,有专门的人员在柜子后面介绍。
两人站在一起气质出众,加上江越的身高实在显眼,一进门就有负责人上前来询问:“你好,请问是有提前预定的吗?”
江越报了自己的名字和电话号码,没过多久负责人就提着一个大大的长方形黑色礼盒走了出来,盒子一面是透明的,可以看到里面的双层蛋糕,顶部有一个天鹅翻糖。
看到蛋糕的样子,云然不禁想到过去她在福利院每年过生日的时候,当年的生日蛋糕普遍都是老式的奶油蛋糕。
她一次上课在杂志上面看到了制作精致的冰淇凌蛋糕,嘴馋得不行,江越坐在她旁边听她念了一个下午,之后那年生日他姗姗来迟,手里还真提着一个跟杂志上面一模一样的蛋糕。
当年云然的零花钱都是云父给的,每个月三十,更别说江越了,男生基本除了吃饭之外不怎么花钱,也不知道是攒了多久的钱,才买来这样一个蛋糕。
云然本来就泪点低,重活一次难免感性,见还有人记得自己的生日,甚至连她自己都没想起来,女孩眼眶红了红,
她低头看着蛋糕说:“谢谢你啊,江越。”
身旁的男人察觉到她声音里的带着轻微的鼻音,拧了拧眉,抬起空着的那只手在女孩头顶揉搓了一番:“谢什么,从前哪次漏过你生日了。”
云然头发被揉搓的翘起来几根,她抬手顺了顺碎发,轻声笑了几声。
回到车里,江越从身侧里拿出来一个方形的红色丝绒扁盒子递给云然:“生日礼物,”
见云然没抬手接,男人眸光暗下来,抓着盒子的指尖微微晃动,是他太急切了。
云然是还没反应过来,下意识愣住了,大概过了两三秒她接过:“谢谢。”
“不打开看看?”
女孩闻言轻轻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条通体银色的项链,带着一个圆形吊坠中间还悬挂着一个小月亮。
很符合云然一个心理年龄十八的少女心思,以前她就喜欢在各种杂志上面把好看的饰品或者衣服的图片剪下来,贴在自己的本子上面当作收藏。
她眼睛亮了亮说:“江老板财大气粗,眼光真好。”
.......语言朴实又真诚,江越嘴角勾了勾,转过头专心开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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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不断拉长,云然本来盯着窗外发呆,不知不觉就歪着头睡了过去,等她醒过来发现车已经停在了福利院门口。
时过境迁,当年福利院砖瓦堆砌起来的外墙被重新刷上了一层白漆,院子两边也加建了两栋平层作为孩子们的住宿,门口种着一排木棉花树。
云然呆住,背对着江越怔怔的盯着窗外的景象:“这是,我家吗?”
“嗯,我已经跟云叔打过招呼了,他们不会被你吓到的。”
其实云然对福利院并不陌生,对她来说自己并没有离开很久,就好像只过了一小段时间,她印象里的那个院子完全换了个模样。
女孩跟在江越后面,步伐小而缓慢,近乡情怯,她不知道以什么表情去面对云父云母。
两人进了院门,几个小女孩在旁边玩踢毽子,见到江越也不陌生,甜甜的笑着说:“江越哥哥好!”
听到她们的声音,几个男孩也从另一边跑了过来,一个小胖墩哼哧哼哧跑的脸蛋红红的,扯着江越的裤腿语气老成:"江哥,这是你女朋友吗?"
......江越拍了下男孩的脑袋,淡淡道:“张小龙,会不会叫人,真把自己当大人了是吧。”
被唤作张小龙的男生撇了撇嘴,又不甘心地叫了一声:“知道了,江越哥哥。”
小孩子向来不怕生,江越从前都是独自一个人过来这边,第一次带着一个漂亮姐姐,自然都很好奇。
几个女生围在云然身边,冲她招了招手,示意云然弯腰。
她无奈笑了笑,蹲下身子倾身去听,小女孩用手捂住嘴巴凑到她耳边说:“姐姐,你们俩是在处对象吗?”
处对象?
现在的小孩用词都这么生动的吗,她拉过女孩正经的回答:“不是噢。”
小女孩看着有点失望,江越低头往这边瞥了一眼,她没再八卦,回到一边踢毽子去了。
云然看得出这里的小朋友都跟江越很熟悉,轻声问道:"你以前经常过来这边吗?"
江越:"有空就回来一趟。"
男人单手还提着蛋糕,回答的语气平淡,似乎这只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女孩心里松了松,起码自己不在的这几年,爸妈还有江越时不时过来唠唠嗑。
"然然?"
一道颤抖着的女声在不远处响起,云然一听就知道是云母,她鼻尖一酸,努力维持住表情抬眸,
“妈,是我。”
在她记忆里永远温柔细语,也不会老的妈妈现在眼角已经有了不少皱纹,鬓角也有了许多白发。
女人身边还站着一个衣着斯文的男人,看着富有书生气,是云然的父亲,也是福利院的院长—云卿山。
云卿山早年间毕业于国内顶尖大学,和沈离也就是云然的妈妈是大学同学,二人毕业后就马上结了婚,夫妻二人在一家外企工作了多年,攒下一笔资金创办了这所福利院。
早期这家福利院不属于公办,资金来源全靠夫妻二人的小金库,在云然和江越小时候条件并不算好。
后面随着网络发达,还上了当地的报纸封面,逐渐有了许多民间爱心人士的资助,这才越来越好了。
云然小跑过去,轻轻抱住沈离,埋头靠在母亲的肩膀上面,母女二人小声抽泣了起来。
云卿山站在台阶上,和江越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两人无声打了个招呼。
又拍了拍云然的背说:“回来就好,回来了就行,别的都不说了。”
云卿山八年前痛失爱女,一度无法走出来,前几天接到江越的电话说云然回来了,开始自然是不相信和震惊的。
他是看着江越在福利院长大的,知道这个孩子秉性如何,不是已经确定的事情,他绝不会胡乱说出口,见到女儿的第一眼,他就已经在心里确信了。
男人看着女儿和从前八分相似的相貌,纵然心里有疑问,但也不想去深入了,只要云然好好的站在他们面前就行。
又来回在江越、云然两人之间扫了几眼,他作为长辈对于孩子的心思看得很清楚。
过去江越对自己女儿的无限纵容心思不言而喻,也就云然性格慢热懵懵懂懂的,还没有区分出来二人之间的感情到底是亲情还是别的。
当时听江越说完后以为二人已经在一起了,也松了口气,毕竟知根知底也放心。
又想到他们已经同居一段时间了,现在年纪也不小,云卿山沉默了半晌,
语出惊人道:“你们,准备什么时候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