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出现的女子,和姑娘们想象中不大一样,却又觉得正该如此。
来人站在二楼楼梯尽头,一身青衫,身板瘦削,明明不高大也不壮实,却莫名让人觉得挺拔英气,她五官清秀,没有绾青丝,而是由一只形制朴素的银冠束发。
她望向众人,神态沉静,没被衣领遮挡的脖颈露出一道长长伤疤。
永安郡主是第一次见陈文若,她不大吃惊对方气态,但吃惊于对方脖子上那道疤。
要是再深一些,是不是命就没了……她脑袋里闪过这个问题,来不及多想,眉眼中透出几分庄严的敬意,主动上前,“陈将军。”
陈文若颔首上前,“郡主,”显然是知道眼前的贵女是谁了。
不论元将离还是陈文若,话都不多,但并不是难相处的性子,这帮能走出闺房的姑娘们也没有很腼腆的,寒暄几句,气氛倒很融洽。
柳淑慎并未主动开口,但永安郡主见她沉默,把她拉过来道:“表姐最近教著作郎家的几个女孩诗书女红,教得很好,我最近向她请教了好些东西呢。”
元将离讶异,“这样吗?”她看向柳淑慎。
柳淑慎抿了抿唇,不大自在地笑了笑,“我也报考了夫子,只是不知能不能过。”
元将离并不知柳淑慎诗书水平如何,但她的确和半年前的样子大相径庭,而且,她觉得是在向好的方面转变,于是笑着夸道:“能不能过,都没关系,等太平女学建成了,往后东启的女学只会越来越多的,到时候,说不准夫子还不够用呢。”
柳淑慎也是这么想的,总归,如今靠自己也能过得舒坦。
永安郡主刚要接话,忽地眼神一抬,“袁榴,你怎么才来!”
楼梯上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元将离一转头,就看到提着裙摆小跑上来的熟悉姑娘,她脸颊泛红,跑得气喘吁吁,“哎呀,马车路上卡到坑里了,迟了一点。”
永安郡主眼神在她身后扫了一遍,狐疑道:“你表哥呢?他今日没跟着你?”
“他又不是丫鬟,总跟着我做什么……”袁榴脸更红了,葡萄眼圆碌碌转着一圈,连忙转移话题,朝元将离高高兴兴扑了过来,“将离!我就知道你会来的!”
元将离被她挽住胳膊,见到她,有些惊讶,“你也报夫子了?”
“唔,”袁榴眨巴着眼,掩嘴咳了两声。
永安郡主笑着戳穿她,“她才没有呢,每日写话本子,哪顾得上看书?”
袁榴是凭着话本子闯进这个夫子圈子的。
或者说,这其中有几个姑娘,本就是被她最开始写的那几册话本子吸引来的,后来永安郡主结交他人,创建夫子社,自然没忘记这位“先驱。”
而且,袁榴靠着自己卖话本子得的银两,还赞助了其中两位囊中羞涩的女子呢。
袁榴不以为耻,仰着脑袋,笑眯眯从袖中抽出三册话本来。
她得意洋洋道:“这可是我新出的话本子,《女状元》!卖得可好了,不过今天我就带过来一套,先送给陈将军送一套看,”虽和陈文若不熟,但她灵慧,注意没有冷待对方。
陈文若刚要婉拒,那三本书已塞到了手里。
有个姑娘偷笑着帮腔,“陈将军,你就收着吧,这是阿榴亲手写的呢。”
陈文若只好收下,道谢:“多谢阿榴姑娘。”
袁榴一来,便跟花蝴蝶似的在人群里打转,跟谁关系也好,跟谁都能说上几句,等说完一圈,捏着颗橘子溜到了元将离身边,拿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那些姑娘虽好奇元将离,但莫名不是很好意思接近,她此时身边就没有人。
袁榴剥开橘皮,一掰两半,递给元将离一半,“喏。”
元将离捏一瓣儿尝了尝,甜的,又把剩下的几瓣儿塞进嘴里,“阿榴近来如何?”
“很好啊,”袁榴笑得眯起黑瞳,享受着甜橘子,悠悠然道:“从来没感觉这么好过。”
不用元将离问,袁榴自己就把这半年自己做的事说了。
她一直在写话本,还都是在男子眼中颇为激进的那些,哪怕朝官们抗议女学最厉害得那段日子,也没停下,中途被她爹不小心发现,发现她就是那个坊间颇为有名的无名客——写《脂粉英雄》的那个,气得差点晕过去,直接把她禁了足,还让丫鬟盯着。
但哪怕不能出去,袁榴也写,半夜点着烛火偷偷地写。
后来元将离杀了南濮主将,保住绿带城,朝堂和坊间的怒骂淡下去许多,袁榴和袁中大夫大吵了一架,被罚跪了两天,袁榴再出来时,袁父就不管她了。
袁榴没说那些具体的事,但元将离听着,觉得应当是一段很难的抗争。
袁榴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她皱了皱鼻子,忽地笑出声来,半是抱怨半是嗔怪地说:“我爹嫌我不服管教,要把我嫁出去,等下个月,我就要嫁人了。”
元将离:“?”
见她神色震惊,袁榴有点不好意思似的扯了扯袖摆,“就那个,我表哥,你见过的。”
袁表哥?
元将离想起来,自己在书铺外的确见过一回,是个高挑俊逸的青年,年纪似乎不过弱冠,看着倒是个还不错的人,于是刚被吓了一跳的心又好好地放回了肚子里。
“你是愿意的?”她问了一句。
“嗯,”袁榴扭捏地低头,但语气倒是干脆,“表哥还挺好的。”
她自己愿意,那就还不错。
元将离笑笑,“那等你婚宴的时候,我去参加。”
“好啊!那我肯定好有面子,四品大将军呢,”袁榴一下子兴奋起来,说起这个,她又想起一桩事来,凑近元将离,小声但热切地问:“当官儿的感觉怎么样啊?高兴吗?”
元将离还以为她要说什么悄悄话,没想到是这个,顿时失笑。
但她想了想,还是摇头,也小声说:“也没多高兴。”
刚接到圣旨当上将军的时候很高兴,但等真开始干活了,她发现也不过那样。
在雍都的武将手里没有兵权,不打仗,但也不是没事可做,她每天要去皇城的军营里练兵,上午还有早朝,忙忙碌碌大半天便过去了,等回府时已是黄昏。
元将离不在意辛不辛苦,而是这当武官的日子,着实乏味。
练兵还有点事可做,但上朝,大半时间便是听着那帮朝官唇枪舌战,要么便是说些车轱辘废话,一个多时辰的功夫,能有一半是真正商讨要事的就不错了。
元将离现在一上早朝便头痛,真不知道温郁离是怎么忍着日日这么过的。
元将离没跟袁榴细说,但袁榴一看她的脸色,也觉得不是假的。
她忍俊不禁,“没有别的事可做吗?”
“与职责不符,有逾职、僭越之嫌,”元将离这么解释道,说罢,她无奈叹了一声,若是她真干点和自己振威将军官位不符的事情,那帮文官可不是好招惹的。
不过,她又道:“上朝再怎么没意思,比困在家里还是强得多的。”
袁榴也是这么想的,她憧憬地抬起头来,握住拳头,“等我成亲了,我要写出更多的话本子!说不准有一天,连西北、西南那些地方都会有我的话本子呢。”
说完,她又咯咯笑了起来,“我上回就把话本子卖给去西胡的商队了呢!”
元将离朝她竖起一个大拇指,“有志气!”
……
元将离升任振威将军的第一个月,女学正式开始授课。
女学第一年只收了两百个学生,不算多,其中大多数都是有些家底的女学生,但高门贵女和贫苦人家的都很少——贵女们的父亲有许多不赞同女学一事,但不敢公然抵抗圣意,只敢在这种地方暗戳戳表示自己的不满,而后者则是家境贫寒,更为艰难。
在这种情况下,永安郡主等人来当夫子,实在让人大跌眼镜。
别说温郡公和温郁离这两位父兄,连元将离这个嫂子都被人拦下几回,明里暗里说永安郡主的行为不合时宜、有碍名声,她都随口敷衍过去了,并不理会。
她非但赞成永安郡主去,圣上说要朝官给女学生们上课的时候,元将离第一个站出来。
“臣可以去教他们——武功,下棋也行,”元将离的话在喉咙口打了个旋儿。
女学有骑射的课,但真刀实枪的武功没有,但元将离不在乎,她期盼地等着宋渔回答,希望他把自己派出去,省得自己明天又在早朝上数羊。
宋渔有意让女子参与进科举,这才想找一些朝官,偶尔为女学上几堂经世致用之课。
元将离主动要去,他自然点头,“好,那武将这边,那便振威将军去。”
“至于文官——”宋渔扫了一眼,注意到龙椅下一人忽地抬起头来,他心中失笑,视线却绕过了他,“中大夫,你才学甚笃,这回便你去吧。”
底下袁榴的爹,袁中大夫脸都绿了。
但圣上点名,没有拒绝的权利,袁中大夫憋着气低头,“臣遵旨。”
等早朝结束,宋渔道:“御史大夫,你同朕来。”
宋渔没带温郁离去御书房,两人在御花园中散散步,他自打登基以来,昼夜奔忙,许久未在放松过,宋渔望着不远处盛放的粉白芍药,忽地扭头,“抱节心情不佳?”
“没有,”温郁离摇头,神色自然。
“朕看你却心情不佳,”宋渔笑出声来,伸出手如以前那般点了点他,笑话道:“就因为没和你夫人一道去女学授课?温抱节啊温抱节,你什么时候就这点出息了。”
“……”,温郁离咳了一声,“陛下原来看见了。”
“你的心思难得写在脸上,如何看不出来?”宋渔哼笑一声,也不逗他了,正色道:“玄州出了桩案子,朕两月前派了一位中州刺史前去,结果前日传来消息,刺史被山匪劫杀,但前些日子,刺史才给朕传来密信,玄州贪污极重,官官相护,民不聊生。
温郁离也肃了脸色,“陛下怀疑山匪不是意外?”
宋渔颔首,“故而朕要派你前往玄州,明为监察,实为调查此事。”
温郁离当即应下。
说完正事,宋渔觑他一眼,看他神色如常,含笑打趣道:“玄州位于东启北部偏东,路途遥远,此事盘根错节,可不是一时能调查清楚的。若是一去三四月,可想念夫人?”
皇帝往常不是这么促狭的人,温郁离望了一眼他,神情有些古怪。
宋渔轻笑一声,背手往花丛中走去,“索性雍都现在无事,振威将军平白待在这里,大材小用,此次御史大夫赴玄州怕有人暗中谋害,正好,可让将军陪同。你看如何?”
御史大夫·温郁离先是一愣,而后惊喜,“臣遵旨!”
元将离晚间从军营回来,见温郁离脸色甚好,不由得有些奇怪。
“今日有什么好事?这么高兴,”这段日子两人都是早晚才能见面,早朝时大家各站各的位置,几乎没法交流,故而温郁离已经苦大仇深了许久,跟天天吃黄连似的。
温郁离并不打算提前告诉她,避而不答,“明日你去女学教什么?”
“下棋吧,”元将离想起这个,也高兴几分,“明日去女学授课是上午,正好,那便不用上朝了,”而且还能去正式开办后的女学看看,这都半个月了,她还没去过呢。
倒是永安、柳淑慎她们,都选上了夫子,如今日日去女学待上半天。
温郁离含笑颔首,拿了本书,坐到她身边看。
元将离立即站了起来,“我先去沐浴,”她跟军营那帮人待了好几个时辰呢,现在回来每日都要沐浴,不然觉得自己都要被臭男人的味儿熏透了。
刚刚坐下的温郁离,陷入沉默。
每日就晚饭后这点时候,夫妻俩才有时间相处,偏偏元将离在军营累了一天,睡得还早,他也不忍心让她劳累——这么想着,温郁离放下书,朝浴房慢慢踱步了过去。
“夫人,我伺候你沐浴吧?”
“不必!”
“我保证什么都不做,夫人不信?”
“……”
……
元将离第二日一早,仍是和往常一个时候起来的。
虽睡得晚,但在军营中已习惯了这时起床,她盯着头顶的水青色纱帐发会儿愣,不是寻常夫妻屋里常用的榴开百子、莲生贵子之流,而是“岁岁平安”——用麦穗、鹌鹑两个意象,一为“岁”,一为“安”,绣在纱帐上栩栩如生。
她看了片刻,扭头看向身边的人。
这人神色安宁,睡姿规整得不得了,平躺,两手覆在腹部,看得元将离想要磨牙——她想起刚成亲时温郁离的睡姿,每每跟八爪鱼一般揽着她,分明都是装的!
她暗暗哼了一声,翻过他下床,拣起床脚杂乱的衣裳,揉作一团扔到椅上。
今日去女学,但这是朝廷任务,还是穿官服。
深绯色圆领襕袍合体量裁,腰佩玉带钩,衬得人英姿勃发,元将离整好腰带,又低头往上面挂了两样东西,一样是御赐的紫金鱼袋,一样是洁白的平安玉扣,后者是前不久温郁离送给她的,雕工简朴,但打磨得圆滑光润,她很喜欢。
至于观音像,一直好好地戴在她的脖颈上,原本褪色的红绳换了条新的。
元将离洗脸洁齿,又吃过饭,便慢慢悠悠去找永安郡主。
知道自己今日也要去女学,永安郡主昨夜特意来人说了,想和她一起去,等两人一并到了太平女学,元将离才知道,永安郡主为什么非要和自己一起。
一进书院,永安郡主便和以往不一样了。
她不苟言笑,神情庄重,路上有女学生朝她问好,她便颔颔首,一副老练沉稳的样子,别说刚当夫子了,哪怕说永安当了好几年夫子,元将离也是信的。
等周围没人了,永安郡主才期待地扭过头来,激动道:“如何如何?”
元将离拉长了语气“嗯”了一声,看永安郡主急了,才笑道:很有夫子的派头。”
永安郡主满意地笑了起来,骄傲得挺直了腰杆。
两人没在一起说太久,永安郡主有自己的诗书课,而元将离要去教棋艺,于是,这日的女学生们发现,原先的夫子没来,来授课的换成了个穿着官服的陌生女子。
朝服、紫金鱼袋,这么醒目的打扮自然有人认得出来。
“是元将军!”不知道谁惊呼一声,不大的课堂上顿时起了嘈杂声。
一双双圆溜溜的眼睛激动又好奇地望向元将离,还有人捂着嘴,怕叫出来声音一样。
元将离心里好笑,和颜悦色,“你们好,我是元将离。”
太平书院的这回招的女学生们分有几批年纪,最小的才七八岁,最大的也不过十二三岁,眼前这间房里的便是十来岁的,面容稚嫩,还是孩子模样。
元将离并不像她们以为的严肃,态度很好,甚至称得上温柔耐心。
等一堂课上完,女学生们晕乎乎、眼巴巴地瞧着她的背影离去,捂着心口还没回过神来。
“刚才,元将军讲的,你们听懂了吗?”
“下棋好难……”
“我听不懂,但感觉好厉害哦。”
元将离并不知道自己的教学评价如此,她刚结束了一门课,心情颇佳,经过其他人的课堂外时看了一眼,休憩的鼓声已经响起,但有些夫子仍在课堂中,还未出来。
永安郡主、柳淑慎……好几个人都被学生们簇拥着,为她们解惑。
元将离想起刚才授课前,看到有些学生拿出的书,那是太平女学每位学生都有的书,皇帝下令着手,经由数位名臣、文臣共同编纂、审核,历时数月才编出的一本《太平训》。
很好。
真好。
元将离沐浴着七月的温热日光回到郡公府,女学离这儿不算很远,她本来无事,想着走回来便是,谁知一上街便被人凭着官服认了出来,她不欲惹眼,只好上了马车。
本以为温郁离此时该在上早朝,谁知,一回房发现,他居然还在。
房门口摆了两个木箱,云溪、红叶、**都在那里忙活,像是收拾东西。
元将离往里看,温郁离对着个木箱,正把一件件裙衫往里摆放,他先对着衣柜挑选一番,拿出来展开看一眼,满意了的才放进木箱,神情十分认真。
元将离摸不着头脑,走进去问:“你在做什么?”
“收拾行李,”温郁离道,又把一件觉得不错的天青色裙衫放进箱中。
“你要出远门?”元将离百思不得其解,“那收拾我的衣裳做什么?”
“的确是你的行李,”温郁离停下动作,让她看房间一侧已装好的包裹,“中州刺史在玄州遇害,陛下怀疑是当地贪污官员所为,让我前去调查,夫人可也一并前去。”
元将离眼睛猛地亮起,声音变高,“陛下同意?”
“正是陛下的意思,”温郁离含笑道:“所以,明日振威将军便要‘称病告假’了。”
元将离大喜,大拍手掌,“好!”
知道自己可以去玄州转转,元将离一下子来了精神,她动作麻利,比温郁离快了不知多少,没多会儿,两人路上要穿的衣裳便都收拾好了。
按陛下的意思,他们要先隐藏身份前去玄州,暗中调查,以免有人察觉私下作阻,这段日子里,两人便要乔装打扮,伪装成一对普通夫妻,在雍都,对外则是称病。
温郁离称病,元将离托辞照顾他,于是两人纷纷告假。
第二日一早,元将离兴致勃□□来,便开始打扮。
细棉布的颜色比绸缎浅淡,但浅绿色清爽宜人,元将离穿在身上,让**梳了简单的发髻,插一支素净银簪,乍一看,除了过分明艳的面孔,和坊间大多数女子没什么区别。
但仔细看的话……她一低头,发现腰间的平安玉扣和手上的玉扳指很显眼。
玉石白的绿的,莹润欲滴,哪里是普通人家戴得起的?
元将离拿了个鹅黄色荷包,把平安玉扣和扳指都装进去,牢牢地系在腰间,至于观音像隐藏在衣襟下,看不出来,这倒没有关系。
她对着镜子照照,颇为满意,转身问:“如何?”
温郁离也换了一身浅色棉布长袍,发冠没了,只剩一根竹簪。
他也把元将离当初送的玉牌贴身收了起来,除了手上那个似玉似金石的暗器扳指,身上半点饰物也无,光论打扮的话,像是雍都常见的那种穷书生。
但看看他的脸和气度,又让人觉得哪怕是穷书生,也是祖上富过家道中落的。
两人对视着彼此的打扮,笑了起来。
他们从郡公府不起眼的小门出去,上了青布马车,等车帘外的絮絮人语逐渐变成了风鸟虫声,元将离掀开车帘探出头去,看到了城外连绵青翠的小山。
“听说去玄州得花一个多月,途径西北,你说不准能见到边州!”
“葡萄酒,骆驼肉,这回都可以尝尝。”
“没错!不过,我们既然都隐藏身份了,是不是要化名?”
“夫人要叫什么?”
“唔,这里没人知道我的小字,那我便叫女宜吧。”
“若要省事……不如我叫温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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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最后二十章还没修文,这几天应该会修一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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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章 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