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阎王 第88章 姬季历死商危矣

白兔先生，胭脂觉察他神色些许熟悉，多年故友重逢般，自那年与齐小白宗庙会盟起，并未想起高傒到底是谁？

“高傒？白兔先生？是神界的？”下次见到高傒再说，她已懒怠去猜，她从砚台里看床榻上的文姜，已是昨日黄花的老妇，文姜睡梦不宁，呼吸沉重

刚过寅时，文姜再也难以入睡，坐立起问，“上次齐小白击败了鲁国，这次无论如何鲁国不可输，昨日曹刿与同儿论战，这曹刿有些智谋，他说鲁君肉食者鄙，这鲁国朝堂上上下下的确如此！任人唯亲，庸昧无知。”

曹刿的兵法是高人授教，这高人必和支持鲁国的阎罗王卞城王毕孝邕脱不了干系。至于谁赢？是师父泰山王董白术支持的齐国赢？

“听说管仲反对，齐侯小白执意攻鲁，骄兵必败！管仲于公于私都该反对，当时小君和鲁侯都有意饶他一命！”

文姜闷咳两声，“文姜我老了，在我临死之前，缓解齐鲁二国的关系，给鲁国安稳几年，同儿也喘口气，将齐国侵占的汶阳之田讨要回来，我文姜才有脸面去见鲁桓公姬允。”

年春，齐鲁两军在长勺相遇，鲁军采取曹刿的建议按兵不动，齐军三次击鼓发动进攻，均未奏效，士气低落。鲁军一鼓作气，打败齐军。后乘胜追击，直逼齐国国都，获得了长勺之战的胜利。

鲁庄公姬同带着捷报跪到母亲文姜的床榻前，“母亲，是孩儿和君父没保护好你，使你受辱，使鲁国受辱！”

文姜接过呈上来的捷报欣慰道：“恭贺鲁君长勺之战大捷，我的同儿长大了！听说齐侯意与鲁国在柯地会盟，同儿打算如何？”

“齐鲁二国恢复正常关系，一时齐国不会再发兵鲁国！”长勺之战大捷，姬同认为鲁国消了齐大国攻无不克的气焰

“同儿，战争大捷是有战利品的，此次在柯地会盟，我们鲁国也要和你舅舅齐侯讨要些彩头，为了与齐修好，忍气吞声可不好。”文姜决绝的盯着儿子看

“母亲是说汶阳之田？”姬同犹豫道，文姜颔首拍拍姬同的手背，“是！向齐侯小白讨要汶阳之田，它本该是鲁国的土地，由不得齐国白占！”

姬同犹疑不定问，“长勺之战是鲁国攻其不备胜了齐国，齐国会盟是谋有重兵，鲁国正面交锋岂是齐国的敌手？”

“不！不！你小舅舅齐侯小白，母亲了解他，他将来是要称霸诸侯的，匡扶天下的人都有一个弱点，信誉，在诸侯前的信誉比一城一池更重要。你前去，令曹刿挟持你舅舅，在天下面前逼他交出汶阳之田。”文姜镇定自若道

“齐国会交出汶阳之田吗？”姬同认为此举冒险，未置可否

“放心，你舅舅齐侯舍不得，管仲是个聪明人，他绝不容许齐侯小白因小失大，为一块汶阳之田，在天下诸侯面前杀外甥，他与齐襄公不同！”听母亲一言，姬同决定非夺回汶阳之田，即刻去和曹刿商议一番

不出文姜所料，胭脂将会盟的经过复述给文姜听，“当时齐侯想背约，管仲谏言说不给汶阳之田，只是逞一时之快。失信于诸侯，天下人将不帮他们齐国了！”

文姜安心躺下养病，矛盾道：“有了管仲，齐国是无忧患了，我身为齐国公主当然巴望母国强，胭脂，文姜我左右为难，文姜不能眼睁睁看着同儿受齐国欺辱！”

胭脂看文姜的身子一日好，三日躺着，她担心文姜阳寿所剩无几了，劝慰文姜，“你安心歇着，齐鲁二国休战了，你病倒了，鲁侯又得担忧你！”

“阳寿至少还得给我三五年，文姜我还要出使齐国，会见我这个齐侯小白弟弟。鲁周边还要如莒国，莒国在齐国家门口，与莒国交好，鲁国与莒国左右牵制强齐侵鲁。临终解了同儿的后顾之忧，文姜好安心！”

拖着的病体只消好了三五日，文姜已整装待发入齐，与鲁庄公姬同告别，“同儿，明年你将和齐侯在幽地会盟，母亲替你到齐国探探路。齐侯这才和陈蔡二国伐宋，周天子派了大夫单伯去，齐侯有了天子之师的名义，已被推举成诸侯国盟主，已是霸主，鲁国得与虎谋皮，开罪不起！”

隔着马车看向齐宫，文姜恍惚间又回到了桃花灼灼的傍晚，她与宣姜姐姐在齐商市上，在齐宫内，豆蔻年华倏忽间美人迟暮。

“文姜回家了！”在君父齐僖宫掌上明珠的日子，文姜没齿难忘，她眼花了，下马车还未看见齐侯小白正立在宫门恭候姐姐

“文姜姐姐！你回家了！”齐侯小白搀扶姐姐下马车

她热泪道：“小白，文姜姐姐没看错，你是齐国公子最聪敏的，如今弟弟小白已是众诸侯推举的盟主，不是君父的小霸，是真正的霸主！你外甥同儿也很钦佩你这个小舅舅！”

“没有文姜姐姐，小白岂会输给曹刿，长勺之战鲁国胜了齐国，没有文姜姐姐背后在鲁国励精图治发展，齐国岂会输，是小白输给了姐姐，齐国最聪敏的公子是文姜姐姐这位女公子，奈何文姜姐姐不是男儿身！”两姐弟相视大笑，瞩目着巍巍齐宫

文姜与弟弟齐侯小白击掌，“鲁国在幽地与齐会盟，必会再推齐国为盟主，称齐侯您为霸（伯）主！”

“姐姐为何不提齐鲁联姻呢，鲁侯同儿未必信他这个小白舅舅！”

“小白，齐鲁会因世代联姻而杜绝战争吗？”文姜问的齐侯小白哑口无言，诸侯国都向扩张，他齐国以大国自居，也灭了几个小国，纪，郕二国都曾是鲁国的附庸，对齐国构成威胁，如今都附庸齐国，对鲁国也是威胁

次年，文姜又马不停蹄的如莒国，胭脂规劝她，“鲁国那么多外事大臣，何必有劳你亲身如莒国呢？”

“文姜没多少时日了，胭脂！”文姜回眸笑道

莒国国君见到文姜不冷不热说：“当时齐侯出逃莒国，莒国以礼相待，齐侯甚至向天下诸侯昭告勿忘在莒，鲁小君来莒国，将莒国置于齐鲁的夹缝之中，莒国是自找苦吃吗？”

文姜波澜不惊道：“天下诸侯哪个不是在其他诸侯国的夹缝里呢，莒国会对齐国强大置之不顾吗？齐国先灭了纪，向东扩张，莒首当其冲，鲁国也岌岌可危。”这虽是危言耸听，但不无道理，莒君以国宴接待文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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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庄公二十一年夏，文姜的身子日渐消瘦，精气神不好了。胭脂扶起睡意全无的文姜，她虚弱说：“别喊醒那些侍女，文姜与你说说话！”

“天明了，你姐姐宣姜的车驾快到了，她还带了小女儿来看你！”话刚落，一位未及笈的少女步履轻盈而入，扑倒在文姜床前，呜咽道，“姨母！”

宣姜风韵犹存，庄穆的神情，抽泣喊：“文姜妹妹！”

见两位外女，文姜欣喜打量，宠爱的握着两位少女的玉手，虚弱问，“可是卫昭伯的小公主？可怜见的，文姜姨母没女儿。”

宣姜介绍道：“长女已嫁入宋国为夫人，这是小女儿还未及笈！”

“将来必是一国夫人，长得貌美多姿，听闻才华绝世。”文姜摸骨，少女手柔弱无骨，“姨母没什么可送你的，妆奁台上有一块胭脂石，是块神石，送给你了！”

少女磕头沉鱼出听道：“谢姨母！”侍女领她出殿，宣姜独自扶起文姜，哭泣道，“妹妹成全了姐姐下半辈子的幸福，文姜妹妹比姐姐苦，倒把姐姐留在人间，还不到一个甲子的岁数。”

“宣姜姐姐，能再见姐姐一面，文姜圆满了，卫国也多事，你的孙儿赤，顽劣的爱养鹤，成何样子！”

“妹妹，你爱操心，宣姜姐姐我管不了他们，由他们去！”

宣姜带着女儿陪了半个月归卫国，再到秋日，文姜身子骨撑不住了。鲁君姬同和姬季友守着母亲文姜最后一口气。

文姜低低喊着姬同的名讳，“同儿！同儿！”姬同抓住母亲的手，“同儿……小君文姜要去见你君父了，同儿，你娶不娶哀姜，齐鲁关系终将不死不休！”

又将季友唤到跟前，“友儿，好好辅助你的兄长，与你兄长守护好你君父的江山！”

时值午夜，文姜顺着气，胭脂从砚台出来唤声，“文姜！文姜！”她隐隐睁着眼，“胭脂，将你送走，也算给你找了个归宿，没人照看你这小妖，文姜不放心！”

“我去地府为你延续些阳寿！”

“不……不……文姜急着去见允，见能不能碰见文姜的芰荷公子，就不带你去了！”她虚弱的还对胭脂开玩笑

次日，鲁宫哀乐震天，文姜薨了，胭脂亲送文姜的芳魂，“文姜，你不留些证物？”

文姜从肉身里羽化问，“留何证物？”

“世人都误解你，你不反驳吗？胭脂不想文姜的身誉受那些流言伤害！”

文姜出尘脱俗道：“由他们说去，真有人非往文姜身上泼污水，必是鲁国人著书立传，替鲁国男子遮掩，鲁弱怪我姜齐文姜！”

黑白无常的仪仗来接，胭脂与文姜道别，“文姜！胭脂不远送了！”文姜的体内飘出二月桃之夭夭香，清秋的枯林桃花灼灼

胭脂伸手去折桃花，她诧异，“我可摘人间的桃花了，我和人间不是隔绝的了？”她飞回鲁宫，为文姜送葬

外人还是看不到她，胭脂在宗庙里替文姜守灵，不知公子小白七日怎么不眠不休才来到的，他穿着常服，仅带高傒一个随从。

“齐侯！你休息一下，跑死了宝马不知几匹！”高傒规劝

“不必鲁侯来见，我是公子小白，瞒着诸侯来鲁拜祭文姜姐姐。”公子小白推开文姜的棺椁，崩溃大哭，“文姜姐姐！文姜姐姐！”

高傒守在宫门口，胭脂问他，“我们认识吗？白兔先生！”

“我是天上姮娥玉兔的魂魄投生来人间的，所以号白兔先生！”

“雪兔，你还记得无忧吗？我是胭脂，我是无忧的一魄！”

“我记得这一件前尘往事！”高傒迷惘盯着胭脂

“你喝了无忧水后投得胎？无忧已经死了，谁还会配无忧水？”胭脂怀疑的问他，他说不出个所以然，他见胭脂也觉亲近，胭脂猜姮娥派他下人间，必有大事关于无忧，广寒宫的姮娥不会无端介入去支持诸侯国

宣姜又带着小女儿秘密前来拜祭文姜，“母亲，在姨母棺椁前痛哭流涕的哥哥是谁？”见衣着缟素的男子身姿挺拔，天子之气傍身，哭的声嘶力竭

“那是你小舅舅齐侯小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