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匪儿支支吾吾,“听说穆天子在西王母的瑶台厮混多日了?”
西王母将金钗往妆奁一扔,“真是胡说八道,我是宴请穆天子和他的宠姬一道儿来的瑶台,谣传我行苟且之事,杀了始母神风阴华,又想动我西王母。”
西王母喝了口曼陀罗茶仍不解气,“神界皆知我掌管灾疫和刑罚,人间只知我掌管婚育,处处削减我的神权,两任始母神被害死,女子的地位一天比一天低。欺我太甚!”
青鸟气愤说:“我们要不要现在将周穆王赶出去?”
西王母头痛半躺在卧榻说:“不可!三日后送穆天子下西昆仑山!得罪了他,西陲之地又要发生战祸。西昆仑以后禁止孤身男子进入!偃师制的偶人,必会让女国逢凶化吉!”
浮玉山上,蜂山石缝的膏浆,昆仑山上的甜雪,青鸟和白匪儿从玉树上摘来素莲、黑枣、碧藕、白桔等仙果,设宴给穆天子姬满践行。
姬满游览黄帝宫殿归来,西王母避之不过,姬满的宠姬退下,一个大王时不离女色,西王母疯喻,“周穆王回到都城,不会住不惯,把你的宫殿当成茅屋子,与女子享乐,不修道德。”
说完拂袖而去,昨日还兽皮裹身,今日宫羽霓裳,姬满只觉满眼生香,从西王母身上移不开,不过是一场镜花水月,“回去我要将这西征奇遇记下来,将她画下来!”
“西王母,穆天子未时下西昆仑,听说徐国偃王造反作乱,您要前去送一送吗?”西王母正歪在红纱帐里,青鸟拢起帐幔问
“不送!”青鸟得令起身假托西王母送周穆王下西昆仑,不好薄了人王的面子,“先别急,我还是去送一送。”
“西王母,周穆王对你有不轨之心,青鸟替你打发就是!”西王母扶好金钗笑,“我们将计就计,东皇太一传谣言,传好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神女式微,我们神在屋檐下,暂且得低头过日子。你多多种蟠桃,以后西昆仑的烟火全靠蟠桃园,以蟠桃广纳神仙会友。”
“青鸟不懂!”
“他毁谤我和周穆王痴男怨女,我照谣传满足他们的好奇心便是。”西王母移步瑶台下,周穆王已登上天子八骏
周穆王从车上下来,近身问西王母,“敢问西王母芳名?”
“这世上没几个知晓我与女娲的关系,大多数人皆知我姐姐叫风里希,知晓我名讳的更是寥寥无几!”她先是高高在上的目不旁视,接着情真意切的说,“我只告诉你一人,不可外传,我名唤风里世。”
姬满意会这“希世”二字,这两位创~世神女当然世上少有。登上天子八骏,西王母故大呼诗曰:
白云在天,丘陵自出。
道里悠远,山川间之。
将子无死,尚能复来。
周穆王回首对诗曰:
予归东土,
和治诸夏,
万民平均。
吾顾见汝,
比及三年,
将复而野。
西昆仑山下,一魄幽幽忽忽路过蟠桃林,前来西昆仑找西王母寻求庇护,一魄是从后山上来的。穿过蟠桃林时,无意替西王母数数桃树。犹记得数目不对,少了一棵树。当初还在那棵树上摘下了一颗蟠桃。都说蟠桃吃后长生不老,吃过的人并没有,仅是延年益寿。
“那棵桃树不是仙树,摘下的桃子也不是蟠桃,我被西王母骗了?”心底凄凉,一径飘飘荡荡而走,“还是不要连累西王母!她也是左右为难。”
借道女国,女国的小女王盛情邀请周穆王,“穆天子,在此歇息一宿再赶路也不迟,再往前皆是荒野地,西王母所赠偃师制的偶人,还在王庭内。”
王庭内,一个古怪的男子身后跟了个年轻男子,古怪的男子戴着高高的插着孔雀羽毛的礼帽,动作呆若木鸡,眼神摄人心魄。他指着身后的年轻男子说,“他正是我制的偶人!”
偶人穿着尖尖的鞋子,穿着广袖的长衫,外貌与常人无异,偃师指令他,“前进,后退,蹲下,前仰!”偶人一连串完成动作,和身旁的士兵的操练无一不像
周穆王咋舌,“这偶人简直以假乱真,不会是唬我,他正是真人吧?”
偃师掰动偶人的下巴,偶人唱起歌来,姬满口谕,“请王妃前来一观!”鼓掌说,“好偶人!”唱得还是西王母与他的情诗
偃师又去掰动偶人的胳膊,偶人又跳起舞来,姬满大呼,“跳一曲《羽舞》来!”偶人闻之起舞,周穆王的宠姬进来,偶人竟冲宠姬抛媚眼,宠姬低头回避,姬满大怒,“胆敢糊弄本王,将偃师拉下去斩首!这个偶人是个真人!”
偃师喊:“冤枉啊冤枉!”姬满拔刀砍向偶人,没有血,偃师爬过去将偶人拆开,皮革、木头、胶漆、黑白红蓝颜料组成的死物,周穆王趋前细看,偶人的内部器官俱有,外边则是筋骨、关节、皮毛、牙齿、头发一应俱全,但却都是假物,
将偶人的心拆走,他瘫痪在地上一动不动,再也无法说话,偃师又拆走肝,他在原地打转,眼睛看不见了,又将它的肾拆走,他的双腿只能跪着,无法走路,偃师战战兢兢道:“大王,他真是假人!”姬满这才信,赏赐了珠玉翡翠才作罢,偃师也保住了一条性命。
次日,周穆王一行浩浩荡荡从女国回西周,偶人与周穆王同乘。
“始母神?风阴华?”一魂躲在高树下,警惕的呵斥,“谁?我连魂魄都不是,仅剩一魂漂泊在外,你如何识得我?”
一个魁梧的男子,爽朗笑说:“我是来和你讨要鲛珍濂珠的,我名叫虢仲,是西虢国的虢公,周文王姬昌的弟弟,我也是一个魂魄。”
“你离我远点,我这一魄是被追杀的,小心连累你!”
虢仲手掌里珠子往左眼一敷,变成一个女子,“姐姐!我是京虢啊,在人间建立了一个虢国,这是过地府,我才有脸来见你,还有我那南海海神的外祖父。他们和我说你不在人世了,我死也不相信。我一直没投胎,在人间游逛,没想到半道遇到你。”
京虢又取出鲛珍濂珠,“姐姐,你躲到珠子里,周穆王姬满在前面,我保证你躲到那里,黑白无常也勾不到你的一魄。你没死就好!”
风阴华的一魄摇头,“我的肉~身没有了,融化黏住孽镜,那一魂关在孽镜牢狱里,也算不上活着,和死了没区别!”
京虢拍着胸脯说,“姐姐,我外祖父不廷胡余一定会救你!我外祖父……”还未讲完,风阴华的一魄钻入鲛珍濂珠
埋伏在上头,京虢举起鲛珍濂珠,“姐姐!看到了吗?坐在天子八骏上的周穆王。”
“你是让我将一魄藏在偶人的身上?”风阴华的一魄躲在鲛珍濂珠将偶人看得真切,惟妙惟肖的,是个藏身的好去处。”
风阴华的一魄穿进偶人的躯体,周穆王并无察觉,一径随从进入西周王城。京虢也不游览名山大川了,恨不得一眨眼到南海。
回到龙绡宫,京虢问蜃女,“我外祖父呢?”
蜃女跪礼答:“在鲛珠殿!”
不廷胡余端起酒壶砸门,“滚出去!”
“我玉树临风的外祖父不欢迎京虢回家?”京虢靠在不廷胡余的肩膀上撒娇,见不奏效,端起盘子举到不廷胡余面前,“鲛人的眼泪可值钱了,我们这些鲛人的眼泪只能换珍珠,外祖父的眼泪可是价值连城,外祖父你哭一哭,这泽兰眼泪我替你收着。”
不廷胡余绷着脸说,“京虢,回你的龙蜃殿,明日外祖父再去看你。”
“外祖父,你别后悔,你要好好保护你的容颜,你可比风阴华姐姐大一千多岁,别让你这三十岁的脸又老十岁。”京虢卖着关子,捂着嘴笑
“风阴华是不是还活着,你见着她了?”不廷胡余无比激动,迈过满地的酒樽,第一次见她的外孙女这般懂事
京虢收起笑说,“姐姐她没事,我见到她躲在人间的一魄,后来我将姐姐的一魄藏在了偃师做的偶人身上。”
他不悦道:“以后不许叫姐姐,无忧是你姐姐,那我成老她两辈子了。”
京虢不依不饶叫:“姐姐!姐姐!姐姐……”
“这次由你,以后在我面前,不许叫她姐姐!”不廷胡余推门而出
“外祖父,你去哪儿?”
“给你准备盛宴啊!给我的外孙女接风洗尘!”
“嘁!得了吧,是你七日未进食,饿得七窍生烟了吧!”
二个饿鬼大快朵颐,京虢问,“姐姐!”见不廷胡余瞪她,改口说,“风阴华只有一魄如何能活?”
“她是上古神,本来也该是一魂一魄,得先将她的一魂从蒋子文的孽镜牢狱里救出来,然后再考虑如何将她救活!”
秦广王府内,姜子牙封神的黄飞虎来到地府并未坐上天齐仁圣大帝的位子,而是被云风炎另任命为秦广王。蒋子文升任为北阴酆都大帝,替代了阎歾的位子。但他并未搬到酆都去住,仍住在秦广王府,仿佛他还是以前的秦广王。酆都任由那个黄飞虎去住。
今日归府,秦广王府非比寻常的敞亮,进殿一看,花楮竟将鲛人油灯点着了,这灯点着万年不灭。登时打了花楮一巴掌,“谁准你将沧海点亮的,我已娶了你,你不要太过分!”
“心疼了!这灯一灭,你的风阴华人死如灯灭了!”花楮笑的花枝乱颤,“你为何娶我,你不知道!”
蒋镜台欲上前劝和,蒋子文踹了他一脚,手指着花楮和他,怒道:“你,她,沆瀣一气!”独自到寝殿躲清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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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天子给她这个偶人取了一个新名字:风世。附了一魄的无忧已习惯这个偶人是她的肉'身。风世,这名字不尴不尬的暗合了姬满的一厢情愿的相思。风世瞪着圆鼓鼓的眼睛,看着朝廷上的大臣。
“你看到我身边的这个凶神恶煞的大王,他是新王姬胡!”周穆王是姬胡的曾祖父,看我站在西周宫殿站走了四朝大王。风世内心汹涌,当然整个西周都知道他是个假人,他清楚自个儿有一魄
看着姬胡暴跳如雷的样子,他心里哀叹,“姬胡太急于改革了,他想从贵族占有的山林川泽中规定向王室交纳物质财富。被歪说成与民争利,贪图财利。那些中饱私囊的周贵族当然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