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阎王 第36章 小惩刖奴配茶汤

此神夔夔目状，威严颔首，又如见故人，寒暄问，“在南海一别，多少年了，竟在这儿再见你，你的杀母之仇报的如何了？”

“杀母之仇？”无忧眩晕，腓腓口吐人言问，“你的意思，华胥氏王姬是被杀死的？”不廷胡余摇头说，“当初你也未细说，我看你双目空洞，你是完全不知我说的何事，看来我是认错人了。”

无忧先说此行目的，“是你的外孙女京虢，她让我来找你，让你劝一劝他的祖父东海海神禺虢，她还拜托我去请西海海神，但从南至西，天高路遥，恐怕来不及。”

不廷胡余掐指一算，咬牙切齿问，“什么？我外孙女死了，她的灵魄在哪里？我去救活她。求什么不死药，我们的鲛珍濂珠即可救活她。”不廷胡余一猛子扎进南海

海里涌动着靡靡之音，大约一盏茶的时辰，他从南海海底钻出，卷曲的褐发上还拖着一根海藻，“我们先出发，我已经告知我姐姐西海海神弇兹，半道上我们碰面。”海里的靡靡之音是鲛人千里鱼音，用于传递消息的，无忧了然

从他身后，她拿掉不廷胡余发上的半根海藻，他回首凝视无忧，不廷胡余多少岁，估计有八百岁以上，但他的容貌却只是人间男子的二十多岁，脸部窄瘦，瞳孔是墨蓝色的，身材高大如西北犬戎的男子。

他戏而不谑说，“被你吸引甚是神圣，你是始母神，万物生灵从命于你。”腓腓看这个不廷胡余变幻莫测，问，“你什么时候见过无忧的？”他脱口而出，“一千年前，不过那时候，你不叫无忧，你叫云哀梨。”

云哀梨，上了南海岸边，之后她成了无忧，她又怎样从地府到南海？这时，远处现出一位神，人面鸟身，珥两青蛇，践两青蛇，正是西海海神弇兹，她唤一声：“弟弟！”

近处看无忧，她大惊失色，心焦问：“始母神，风阴华，谢天谢地，你还存活于世，也不枉女娲大神的苦心。”

她又惊又喜，问不廷胡余，“京虢是被谁杀害的，这个禺虢也是，一个人逞英雄，欺负到我外侄孙女，这是四方海神的大仇！”

无忧先和他们解释说，“两位海神，京虢托我来，不是请救兵的，她是请你两位劝解东海海神息怒，她说她想投生人间。”

顿时鸦雀无声，二位海神深锁眉头，不廷胡余紧攥拳头，这个小外孙女志比天高，她是为南海里的鲛人族到人间拓疆开土，看来她一直铭记女娲大神对她的神喻。八百年来，他们一直躲祸在南海海隅，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

行到黄河岸边，东海海神禺虢呼风唤雨，天昏地暗，不廷胡余大喊，“禺虢兄，住手，随我到地府看看外孙女京虢。”

见西海，南海二位海神都在，禺虢作罢，这时，杵官王吕什正，与宋帝王余奈天带着京虢灵魄来劝祖父，京虢喊：“祖父，你是东海海神，保佑天下子民的，若不是旱魃姐姐在，冤死多少凡人。”

没出什么大乱子，三位至亲拥向京虢，旱魃羡慕的看别人一家团聚，京虢摘下头上的绡纱帽，来到旱魃跟前，替她戴上，“谢谢你，旱魃姐姐，这纱帽是鲛绡纱所制，轻若鸿羽，入水不湿，入火不侵。你戴上可以抵炎热。”

无忧心底感慨，同是王姬，一个孤苦无依，一个万千宠爱于一身，旱魃不敢久留，惧怕给这方土地带来干旱，孤零零往北方沙漠而去。

到了地府，南海海神不廷胡余手掌覆在眼部，后手掌托出一颗黑色珍珠宝石珠子，“京虢，莫胡闹，外祖父现在亲用鲛珍濂珠救活你！”

惊鸿一逃，跳入忘川河，京虢半身漂浮在水面，疾言厉色的拒绝：“你的孙女，外孙女，外侄孙女已经过世了，外祖父，京虢不要你的鲛珍濂珠救我，耗费了你的修为。祖父，你也别和天帝交换不死药。外祖姑母，你替我劝劝这两位美男子长辈。”

三位至亲不发一言，她抬起已经半透明的手臂要挟说，“你们总不见眼睁睁的看我魂魄消弭，化为**，升腾天上，落降四海。”

不廷胡余先妥协，伸出手说：“好！外祖父，顺遂你的意，你说去人间，那你就去！”其余两位海神也心软答应，京虢从忘川河上岸，金色鱼鳍一劈为二，幻化成一双亭亭玉立的腿。一行在无涯岛稍事休息

外祖姑母搂着京虢在怀里同坐在一把楠木椅子，刮着她的鼻子说：“你呀，天不怕，地不怕的，别忘了你是鲛人氏族的女儿，四海的王姬。”

无忧和腓腓在院内消磨一日的潋滟晴光，独留他们一家人在解忧阁阔谈知心话，不廷胡余出来，见她姐妹二人贪婪的晒着太阳，怪问道，“终年不见日光，肉眼凡胎还能久居地府。”腓腓妙人识趣，后山会钱鲸甲他们去了

“我记得你当初离开南海时说，始母神依靠任一个男子，赢了东皇太一皆是胜之不武。当时我愿倾力相助，请你接受我的痴心，你决绝的说你便成了俘虏，赢了东皇太一，输给了南海海神。你看出了我的野心！你的始母神气概，我一直望尘莫及，不过如今始母神是心有所属了？”

不廷胡余进入地府，一眼窥破蒋子文对无忧晦暗的痴心，她未及作答，京虢从殿内出来，拜谢无忧，她双手覆盖在左眼上，手里托着一颗金色的珍珠宝石，递给无忧交待说，“无忧姐姐，你好生替我保管，这是我的鲛珍濂珠，以后我魂归地府再来取。”

秦广王蒋子文来，拿了生死竹薄勾划，传达天帝东皇太一的诰命，“夏朝人王戕杀神子，其罪当诛，其情可悯，京虢下凡人间，行止由心。”

“你想好投生为男子吗？”京虢点头称好，秦广王朱笔定上日期，告之，“未正二刻去轮回眼往生去吧。”蒋子文暗暗流转眼神邀约无忧到秦广王府，他先行一步

东海海神禺虢哭丧着脸挽回，“你父王，母后在北海，你让我如何有老脸见他们。”京虢昂首挺胸，发誓说，“祖父，你告诉我父王，母后，他们的女儿将来会在人间建立一个虢国，你们勿忘了鲛人氏族的使命，勿忘了女娲大神与鲛人氏族的风牛马之盟。”

看到三方海神闪躲的神色，无忧察颜观色到解忧阁内，或许那个风牛马之盟是鲛人氏族的天机，不足为外人道也。

三方海神送行京虢，走过奈何桥，到了轮回之眼，血眼里掷地有声的叮咚流水声，她回眸一笑说，“外祖父，祖父，外祖姑母，虢儿走了，一百年后再见。”血色的轮回眼将她吞入，金色的鱼鳍倏忽不见

东海海神禺虢捶胸顿足伤心落泪喊：“小虢！”令人无不动容，京虢的三方海神至亲搂着她的遗物，金钗，玉霓裳，明月珰

不廷胡余劝着禺虢，“在这儿哭，你不如追出去看外孙女投生何方，京虢她在人间好端端活着呢。”禺虢止住泪，将玉霓裳丢给他，也不睹物思人了，“得，不廷兄说的对，我去看看小虢魂魄降世才安心。”

西海海神弇兹留下外侄孙女的金钗作念想，与不廷胡余辞行，“我先回西海了，只怕将来在奈何桥匆匆见京虢一面，又是一百年后见，无休无止的。”弇兹垂泪拉着无忧的手说，“得空去我西海小坐。”

与她告辞，不廷胡余说，“南海有混沌初开，洪荒时期住着的子民，如今换了天下，都耿耿不忘始母神的恩泽，南海一行，恐怕你避免不了，我在南海龙绡宫恭候。”他深谙无忧丧失了记忆，她一定会去南海探寻云哀梨最后的行踪

无忧先去观星台将京虢的鲛珍濂珠藏匿好，此地没有水晶陨石钥匙，云风炎也打不开。清扫青铜箱子的灰尘，打开勘验龟甲卜骨是否完好，挑出其中一个看，上面刻着海，风，牛，马。人面蛇身的是女娲大神，牛，马是祭品的图腾。神，人，妖都在场。

“风马牛之盟，这不正是京虢说的？是三界订立的盟约？”可惜只是零星直白的记载，昨晚她又去阴阳石块前尝试了，再也没有任何勾起关于她身世的回忆

她一刻也等不了，不到午夜子时，去三生石到西昆仑，回无涯岛喊，“腓腓，与我飞西昆仑！”

到了西昆仑，腓腓见到青鸟，胡搅蛮缠问，“青鸟，你当初为什么转世为九天玄女下凡间去帮黄帝？”

青女一记白眼，一杯热茶奉上，“亏你在女娲始母神耳目浸染那么多年，始母神是见不得人间受苦受难，她常说抟土造了人，她便是人的生身之母。”二位多年不见的冤家老友去西昆仑闲步，无忧进瑶台殿内见西王母

西王母正在裁制宫裳，她放下剪刀，拉着她问，“无忧，今天得闲来看我？”无忧不知从何谈起，她先说，“上次你去女娲断山，结果究竟如何？切莫告诉我。”

她只提另一件，“我触摸阴阳石时，勾起我回忆出一场洪水，但是之后我无论如何也察觉不出了，这是为何？”

无忧百思不得其解，西王母手如柔荑，兰指指着无忧的心坎处，“它阻止你的！”她心领神会，是女娲石在阻止，怕我知道真相？

“别执迷于过去！或许它是好心，怕你一念成我执。”西王母苦心告诫，无忧出瑶台而回，她决定再去南海走一走

腓腓载着沉默寡言的无忧，它将白云变成苍狗、龙鱼逗无忧，“别乱想，大不了，九尾天狐和你有冤报冤，有仇报仇！”

她怆然说：“我一直很想将锁在女娲断山的二十尚风的二十四位姐妹救出来，到今天我还是束手无策！我不知道为何你们都坚定不移的信我，我这个始母女神徒有虚名的。我受不住你们的跪拜！一个个被我连累！”从芙蓉花神到梅花花神，从出生到现在

腓腓昂着头，“你什么也不必做，从开天辟地活到天地山崩寿命绝，你屹立活着，东皇太一便逊你一筹，见你也得行一个半礼，也得尊你一声小姑姑。”她瞬间燃起斗志，将忧愁抛诸脑后，“我决计不能什么也不做，白白辜负了女娲始母神的苦心。”

刚出鬼门关，后面追来护卫，“无忧，等等我！”杵官王吕什正上玄下黄的丝绸薄衣，夏朝子民的装束打扮，他扬扬得意：“我们一道儿，我也去南海，云风炎不放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