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盛景,众客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谈论着京都趣事。阮清溥若无其事地靠近偷听,惹得姜禾心慌,生怕露馅。
“怎的没瞧见景弦?她不该回来了吗?”
“今日是她父亲的生辰宴,景弦自然要陪着崔尚书。”
“也是。”
“好想听景弦讲外边的事,京都待的人发懒。”
“谁说不是呢?”
“....”
崔景弦?阮清溥若有所思地走向姜禾。人群中发出一阵躁动,姜禾警觉地将阮清溥拉向一边,怕她二人露馅。
“怎么了?难不成你的请柬都是造假的?”
“当然不是!你怎么该担心的时候一点都不担心呀?”
正说着,前方走来一女子,身着鹅黄羽衣,举手投足间尽显沉稳,确与在场女眷不同。她方走近,女眷们一齐围上前,欢声笑语不断。
崔景弦的视线落到阮清溥和姜禾二人身上,随后又不着痕迹地移开,笑着回应女眷们的好奇。留下姜禾一人心发怵,她和月清瑶哪里认识崔景弦?但愿她别问起来。
“我的剑藏到了崔府西面巷口的草垛后,附近有个赭红色的瓦罐,不难认。你现在偷溜出去替我取。”
阮清溥一边压低声音吩咐着,一边从怀中取出面纱。
“那你呢?”
“当然是要结识一番崔景弦了。”
阮清溥将姜禾轻推向身后打掩护,对方也不做逗留,只是神色严肃道:“多加小心。”
送走了姜禾,阮清溥打量起附近地势,待确定了逃离路线,这才戴上了面纱人冲被人群包围的女人打招呼。
“景弦!是我!”
众人纷纷回头,面露疑色,随即将视线落在崔景弦身上。
“景弦,她是何人?”
崔景弦轻微摇头,出于礼数,她走上前欲要询问。恰是这时,阮清溥笑的人畜无害,热情道:“多年未见,你我都生分了。”
“你我....”
崔景弦思索之际,寒光刺向众客视线,袖中匕首架到了女人脖颈上。一声惊呼打乱祥和,这声音不是崔景弦发出的,而是对面的女眷。阮清溥凑到女人耳旁轻声到。
“得罪了,崔小姐,不过你我的确该认识的。帮我个忙,日后你在江湖上也能用得到我。比如说,收回天香楼。”
“好言好语”安抚过后,阮清溥的拇指抵着刀刃,装模作样威胁道,“都退后!”
“小姐!”
家丁匆忙持刀赶来,阮清溥早已带着崔景弦逃出府邸。尚书府外官兵环绕,众人搭起箭对准她二人。豆大的汗滴顺着官兵脸颊滑过,无一人敢率先开弓。疯了不成!那可是崔忠的独女!万一歹人没抓到,反倒伤了小姐...
崔忠行色匆匆地赶到现场,看到房梁上的一幕顿时吓得脸色煞白。
“你是何人!胆敢伤我女儿!”
“备一辆马车!离开京都我自会放了她!”
“崔大人莫要听信她乱语!她就是昨夜的贼人!”
娄飞慌慌张张赶来,方走近就挨了崔忠一脚,男人指着他的鼻子大骂。
“官府就是这样办事的!司徒沙呢!不是说她已经死了吗!我家景弦今日若是身上多一处伤口!我定要你...”
“阿爹。”
崔景弦语气淡淡,却打断了屋下的嘈杂。阮清溥挑眉,自己的猜想是对的,她的确是江湖人。
“备马车,撤下侍从。”
“景弦!”
崔忠一时为难,恰逢这时,一支暗箭冷冷擦过阮清溥后背,若非她反应及时,怕不是只留一道疤这么简单了。
顺着暗箭方向望去,唐皎手握长弓,眼底一片淡漠,似是质问,冷冷盯着自己。这是生气了啊...
“唐皎!不可!”
崔忠爱女心切,哪肯放任唐皎动手。场面一度混乱,崔景弦却仍无半分慌张。她再度沉着道。
“阿爹,备马车,准她通行。京都拥塞,恐扰乱民心。待到了外面,她若遵守诺言,女儿会平安无事。”
“她若不遵守诺言!”
娄飞又开始插嘴,“崔大人,何不直接拿下贼人!六扇门的人也已赶到,小姐会无事的....”
又是一巴掌落在娄飞右脸上,崔忠气的手发颤,“家女在她手中!你胆敢让手下人行动!来人!备马车!”
马车停在了路中央,唐皎再次搭好箭,等着阮清溥露出破绽。偏是这时,好在这时,姜禾不知从哪个方向冒出,脸上涂满了锅底黑,先一步登上了马车,让阮清溥都愣了一愣。
她带着崔景弦进到了马车内,不紧不慢道:“若有人敢放箭,就是看不起崔大人啊。”
女人的声音传到娄飞耳中,男人险些一口老血喷出来。短短两日,不知将崔忠得罪了多少遍。这话不就是说给自己听的吗?何故阴阳怪气!
唐皎将长弓冷冷扔给身侧捕快,握紧雁翎刀踩着轻功上了屋顶。她紧紧跟着马车的走向,官兵亦是小心翼翼地尾随其后。
“崔小姐,多有得罪,多有得罪。”
“你是月清瑶?”
崔景弦用指尖拨开匕首,阮清溥见状也识趣地收好利器。
“哎呀,崔小姐抬举我,难道我的盗窃技艺已能和月清瑶相比?可月清瑶此生从无败绩,不像在下啊。”
阮清溥说着频频摇头,帘外传来姜禾的嘲笑声,她的笑僵到脸上,不爽回怼,“专心驾车,小心唐皎的箭。”
收回注意力,崔景弦似笑非笑地盯着她,“因为你压根没想偷家父的东西。”
“哪里不想?实在是没能力。”
“没能力能从司徒沙的刀下活着捉我?有意思。”
眼见被拆穿,阮清溥只好笑着搪塞,“崔小姐觉得我是那就是吧。”
“你认识唐皎?”
“不认识啊。”
崔景弦又用似笑非笑的目光盯着阮清溥,不愧是经商的,脑子跟狐狸似的好用。阮清溥在心中腹诽。
“认识,崔小姐掀起帘子,没准正对着的墙上就贴着我的通缉令呢。追杀我的人就是唐皎,你没见她方才想一箭射死我啊?”
崔景弦并不信她的鬼话,自顾自说着,“家父昨夜同我提起过她,我很想与她见见面,你能为我搭线吧。”
“我?疯了不成?我还没开口,她的刀就要刺向我胸口了。倒是你父亲,堂堂礼部尚书,你想见谁岂不是易如反掌?”
“有意思。炸了天香楼的是你吧。”
“不是我。”
“不是你?那就是你了。”
“是我。”
“的确是你。”
“?”
诡辩,阮清溥气笑,怎么和荣穗一个德行,干这一行的人都这样吗?她随意靠在马车上,生怕崔景弦让她赔钱。反正那时候天香楼姓上官不姓崔。
“为什么帮唐皎?想寻死?”
“她的确是想寻死。月清瑶!掀开帘子瞧一瞧!”
姜禾的声音传来,阮清溥忍不住翻白眼,小妮子一天到晚不学好,嘴跟淬了毒似的叭叭。她掀开马车的帘子,房梁上,一袭玄衣矫健穿梭在瓦片间。崔景弦的视线定格在唐皎身上,唇边落下意味深长的笑意。
“有趣。”
这两个字不知怎么着刺激到了阮清溥,女人一把放下帘子,“别看了,你现在是被挟持的状态。”
“所以她要救我。”
“说那么暧昧作甚?”
“反正你二人不熟,唐皎又一心想杀了你。”
阮清溥头回被人怼的发笑,她硬生生将话题扯开。
“天香楼怎么样了?现在由谁接管?”
“天香楼不过一枚棋子,引来官家视线,谁接管,重要吗?”
“你不是被逼走的?”
阮清溥意外,她原以为上官家用了腌臜手段才逼走了崔景弦。
“假意迎合,不过为了看他们的心到底能脏到什么程度。顺便替阿爹试探一番御州官员。有用的留下,没用的,通通杀了便是。”
“你还做地下生意呢?要不要考虑我血雨楼,杀人一条龙服务哦,保准让官家查不到你头上。”
“官家敢查到我头上吗?”
崔景弦挑眉,阮清溥哑声。该死,她父亲是礼部尚书,对京都官府的人都“拳打脚踢”。
马车一顿颠簸,阮清溥忙着稳住重心,又装模作样掏出匕首,“再委屈一下小姐。”
崔景弦不置可否,方走出马车,阮清溥手中的匕首被人夺过。唐皎潜伏在马车顶端,拉起崔景弦将其送到了地面。四周绿荫遮蔽,官家那边只有唐皎追了上来。也只有唐皎能追上来。
阮清溥正搜寻着姜禾身影,一把长剑被人扔向自己,阮清溥下意识稳稳接住。姜禾衣上沾满尘土,显然是方才被唐皎踢翻在地的证明。
“先走一步!反正你轻功比我好!我就不拖你后腿了!”
再说这混蛋女人有意放水!姜禾早就没眼看下去了,哪有人能轻而易举地夺走月清瑶手中的匕首!不过令姜禾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为何唐皎跟变了个人似的对自己敌意这么大!踹自己下马车的那一脚好痛!
“又见面了呢!我们来日方长!”
还没逃两步,唐皎又冲自己杀来,惹得阮清溥一愣,这是怎么了?出门前还好好的,现在像是变了个人?
受伤的是自己,不想连累唐皎的是自己,辛辛苦苦布局的是自己,犯险劫持崔景弦的是自己,如今红了眼眶的却是唐皎。阮清溥怀疑她红眼是因为杀红了眼。
冷兵器碰撞,崔景弦自觉向后退去几步,为二人留出空间。
唐皎出刀极狠,阮清溥透过她的招式竟隐隐看出几分司徒沙的意思。她被迫发力,不知在第几次碰撞中,唐皎的刀裂为三段,顶端刀尖擦过阮清溥心口,女人心发颤,眼见着唐皎身后涌来官兵,只好收回困惑的目光撤离现场。
谁料唐皎继续向自己追来,阮清溥一咬牙将她引入荒僻地界。
“唐皎!你又因什么生气!又是只攻不防!你晓不晓得方才我要是收剑收的不及时!你早就...”
“为什么要逃,为什么要惹得权贵都记恨你,为什么...”
“不听话。”
其实最开始写这本的时候,脑子里全是唐皎失而复得后处心积虑想囚禁阮清溥然后...她逃逃逃逃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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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 23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