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隐隐泛着铁青,脚步声由远及近。柜中人艰难摆脱梦境睁开眼,轻微一侧身,女人脸色煞白几分,她忍不住发出一阵闷哼。该死!阮清溥紧握剑柄,想她此生盗窃无数死性不改,谁知竟会载到这件事上。
脚步声停顿片刻,随后向自己走来。柜门被人拉开一个缝隙,阮清溥不由分说持剑刺向前。疼...比上回在御州还要疼...
唐皎向后躲去,待反应过来又赶忙抽走阮清溥的剑封了她的穴位。
“不可动武!月清瑶!调理内息,不要动武。”
唐皎的声音朦胧,阮清溥只觉身子一腾空,在半睡半醒间到了床上。她想说些什么,身体的灼烧感令她连说话都变得艰难。是真气渡入自己体内,唐皎为自己理着杂乱无序的内息。
“不要睡着!月清瑶!不能睡!”
唐皎说话鲜少带有警告性,像猫儿炸毛...阮清溥忍不住哼笑。
“我是不是快要死了...唐小娘子这会儿要是将我送去官府...是不是就能直接...”
嘴巴被人堵住,习武之人的手带着茧,唐皎的动作轻柔,生怕弄疼了自己。唐小娘子啊...
“月清瑶。我不会让你死,不准说晦气话。”
话音刚落,唐皎收回手,眸中泛起氤氲。阮清溥静静地望着她的眼睛,灰绿色的眼眸,该死的疼痛竟也安分了些许。世上怎会有那么漂亮的眼睛呢?真让人羡慕。
“唐皎,你的眼睛...”
唐皎像是没有听到她的声音,只自顾自地取出止血散,如数撒在阮清溥伤口处。
“你的眼睛真好看。”
“是吗?”
女人破天荒的回应着她,“月清瑶,醒着等我回来,我告诉你这双眼睛的故事。”
唐皎留给她一个背影,阮清溥心头一柔,眼睛的故事...何日起你也会哄人了...
*
“求药?”
柳轼狐疑地盯着跪在地上的女人,天方明,这会儿她不在崔忠的府邸竟出现在自己这里?再者她向来高傲,就是跪司徒沙也从未弯下过脊梁。这会儿...
宋锦不由分说的扶起唐皎,阴着脸质问柳轼,“丫头要你就给,犹犹豫豫作甚!”
柳轼见宋锦掺和此事,态度赶忙回转,“娘子,这事...啧...你先下去,我和丫头好好谈谈。”
宋锦不让步,对着柳轼伸出着手,“给我。”
“唐皎,你想清楚了吗?”
“求师父赐药!”
“你就是能救她又有什么用!她能活着离开京都吗?!你师娘也在这,你老实交代昨夜的贼人到底是谁?你懂不懂总领是在试探你!你赶忙往火坑里跳是几个意思!”
柳轼少有的失态,话说完气得扶额,该干的事干了,该受的苦受了,眼下好不容易能往上走,难道要被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毁了不成?
“此事待唐皎回来后再解释,求师父赐药!”
柳轼从怀中掏出小玉瓶丢给她,背过身子警告着。
“唐皎,好不容易升到总捕,何必再出什么差错?吴勇那混蛋废了也就废了,只愿别脏到你。还有,六扇门内能有断肠散解药的人屈指可数,你当总领是傻子?唐皎啊,三思而行啊...”
苦口婆心劝说完,一转身哪里还能看到唐皎的影子?人早已经离开了。只剩宋锦挂念地望着唐皎离去的背影,忍不住埋怨。
“有这么欺负自家孩子的吗?丫头能交到朋友,你还要让人家死,当初我怎么没看出来你的心肠这么硬...”
“娘子!一码归一码,我也是为唐皎好是不是?我知你将她视作女儿,那就更不该让她胡乱来!要是丢了六扇门的职位,她不是更难受?”
“既为她好,就该顺她的意。我不懂六扇门的事,我只知道丫头在六扇门待了这么些年都没有一个能说上话的人,反是身上的伤越来越多。柳轼,别用你的那套束缚丫头。”
“好好好,我不说了。但丫头这回要救的人,来头不小。能否活着离开京都,我帮不上忙。”
柳轼说罢忙着退后,生怕宋锦的巴掌落在自己脑袋上。最终也只受到一个白眼,他无奈上前哄着宋锦,解释着自己的难处。
*
房内雾气氤氲,空中弥漫着药草的清苦,浴桶的水换了两次,女人的脸上才终于有了些许血色。阮清溥意识回归,远远听到有声音传来。
“大人!好了吗!”
透过门窗的声音发闷,可她都听到了,唐皎又怎么可能听不到?那人还是忙前忙后为自己准备衣物。阮清溥一把抓住唐皎的手腕,“去做你的事...其余的我自己可以。”
唐皎不语,小心翼翼将阮清溥从浴桶中抱出,细细为她擦拭着身上的水珠。阮清溥羞了,她平日里没个正经,奈何此刻是自己最虚弱的时候,身上就挂着件若有若无的里衣。虽说同为女子...
可自己...好女色...不假...
“乖乖等我回来,他们不敢搜查这里。”
阮清溥笑着凑近唐皎,瞥见女人红欲滴血的耳根,房内果真很热呢,熏得唐小娘子耳朵都红了。玩心大了些,像是要为自己扳回一局,她用没个正经的语气挑逗着。
“唐小娘子好威风,人家等你回家呢,小娘子。”
唐皎将阮清溥抱回床,竟没什么反应。阮清溥心里纳闷,这回怎么不说轻浮了?唉,她果真善良呢,惹得自己还有些不习惯。
“乖一点,我没回来就不要踏出房间半步。我未同你说笑,此事有些麻烦,但...”
“有我,会无事的。”
熟悉的话语,阮清溥点了点头,不再打扰唐皎。等她彻底消失在了自己的视线中,阮清溥挣扎着换上了唐皎的衣物,略微偏大,也算合适,关键还有唐小娘子身上的味道。
乖乖等她回来....哪有那么简单,哪能让唐皎带自己出去。千方百计不想和唐皎染上关系,结果还是低估了司徒沙这厮。替自己解毒怕都给唐皎惹了不少麻烦,该死的六扇门,就逮着唐皎一个人欺负...
偷摸驾着轻功,灼烧感比昨夜淡了不少。只是身子还是提不上力气,也不知道姜禾在何处。
京都今日格外喧嚣,想起唐皎走前穿着的玄色公服,阮清溥不禁轻笑一声。尚书府,崔忠,崔...
远远就听到敲锣打鼓之声,街上巡逻的官兵一茬接着一茬。阮清溥若无其事地观察着尚书府正门,视线方一移,就和一小厮的目光对上。她不动声色地挪开,谁料小厮直直向自己走来。
阮清溥步伐慢了些许,昨夜不可能有人看清自己长相。可自己鬼鬼祟祟出现在此也不好解释。正打算借着人群混着离开,一回头却险些撞到人,姜禾惊喜地拉住她。
“姐姐,你怎么先来了?”
阮清溥皮笑肉不笑地打量了她一番,难怪小厮起疑,自己穿的朴素,周围哪个不是跟姜禾一样穿的花蝴蝶似的。
“明明是妹妹你没和姐姐说清楚,”
“还说我呢?你连请柬都没带,也不知道等等我。”
姜禾变戏法似的掏出喜庆的请柬递给前来迎接的小厮,看到请柬小厮才收起猜忌,打开确定一番忙着招呼她二人进入。
等进入尚书府的门,阮清溥一把揽住姜禾的脖子感慨,“你还活着啊?”
“这话不该我对你说吗!你昨夜去哪了?神机门的人找了你一晚上都没找到!我以为你!唔...”
是阮清溥捂住了她的嘴巴,免得她语出惊人惹来周围人的察觉。她压低声音问着。
“你怎么知道我要来崔府?”
“眼下不就这里最安全吗?官兵又进不来。你知不知道我等了你多久?你还没回答我,你去哪里了?”
“唐小娘子的闺房。”
“?...”
“先别装死,告诉我神机门有没有办法让我出去?”
“你我的通关文牒本就是造假的,现在查得这么严,你说呢?”
“既如此,我二人就只好在京都等死了。”
“月清瑶你会不会说话!再等些日子,神机门有笔在京都的生意,届时我们二人跟着商队混走。”
“可我待在这里会给唐皎添麻烦,况且京都近日太危险了,你我保不齐被搜出来。”
“你到底是担心我二人还是担心唐皎?”
“唐皎。”
“我就知道!你这死女人连命都不要了!我看六扇门近乎全员出动了,对了,唐皎的任务就是搜出你的尸体。”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我神机门的探子又不是白痴。”
阮清溥若有所思,偷偷溜走倒也不是不行,只怕唐皎好不容易穿上的玄色公服又得脱下。目光扫着周围人,女人灵光一现。
“喂!神机门的探子那么厉害,知不知道崔忠最宠爱的孩子是谁?”
姜禾狐疑地盯了她一眼,“我调查这种事做什么?”
“那你连唐皎要搜我尸体的事都知道?”
“那么多人搜你!想知道这种事不是轻而易举吗?”
“嘘!”
阮清溥又捂住了姜禾的嘴,如愿得到了姜禾不满的白眼。她指了指前方的后花园,女眷大多在那里休息。
“我有一计,有些冒险。”
“自打和你合作,冒险的事做的还少吗?何事?”
“劫持。”
“?...”
“月清瑶,你真的要寻死啊?今日戒备这么森严,劫持?你疯了不成?”
“就是要趁人多!敢不敢!”
“走!”
在路上“不务正业”的唐皎回头,狐狸精劫持崔忠的女儿。
唐皎:狐狸精总在寻死的路上?何解?
狐狸精忠实的拥护者——狐朋狗友姜禾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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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 22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