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侠留步 第12章 舍生取义

吕弘方□□骑的是自己的马，也就只有被他亲手养大的这匹马才能被他驾驭得如此娴熟，连客栈那样窄小的地方奔跑跳跃都毫不费力。

他身后魏超慢他两步窜出来，一眼就看到了门口那两匹缰绳栓在一起的马，几个纵跃间脚步不停地翻到马背上去，用力地一扯缰绳，马蹄声就回荡在空旷的街道上。

“老吕，还真有你的啊，纵马客栈，亏得你有真本事，不然马蹄子早就折了。”

“少废话，若是连姑出了差错，你我人头都不保！”吕弘方没有功夫回头，他一手按在连静淞背上来帮她稳住身子，另一手扯着缰绳，小腿也紧紧地夹着马腹，□□的马儿知他心意，自然更是一路狂奔。

“嘿，等出了这新乐城，还有谁拦得住我们兄弟？”魏超嬉笑道，他紧紧地跟在吕弘方身后，一步也没有落下。

连静淞昏昏沉沉地趴在马背上，拼了命地忍着才没让自己吐出来，也是因为呕吐感她才没有干脆睡过去。

“老吕，连姑娘是不是睡着了？”

“我不知道。”

“那咱待会儿出了城之后怎么办啊？回虎城吗？”

“我不知道。”

“那咱就回虎城，除了回虎城也没别的办法了，这还没出虎林就被截住暗算了，看这模样也就只有齐王殿下保得住连姑娘。”

齐王？

那是谁？

连静淞听到这个非同寻常的名字，立刻精神了一瞬间，张嘴就要问，结果刚才吃进去的东西混着酒水，稀里哗啦地吐了出来，呕吐物随着奔马淋漓了一路，还飞溅在了马身上。

“唔、咳咳……呕……”

吕弘方眉头紧锁，一时间不知道该心疼心上人还是该心疼自己的马。

魏超哈哈大笑道：“看来是没睡着，连姑娘，我们兄弟可是拼了命将您救出来的，您要是真的跟齐王殿下成了，记得请我们兄弟吃一碗喜酒。”

连静淞连连咳嗽，肚子里的东西都吐干净了才喘过气来，大脑的眩晕感也减轻了不少，她来不及去思考魏超话里说的“和齐王殿下成了是什么意思”，喜酒又是谁的喜酒，随手用袖子抹了抹嘴边的狼藉，一边问道：“齐王殿下是哪一位？”

“齐王殿下就是齐王殿下，我等这般地位哪里知道齐王殿下名讳，连姑娘要是感兴趣，不如等回了虎城之后亲自问问齐王殿下。”魏超答道：“我们是锦衣卫出身，奉齐王殿下命令，一路看护您出虎林郡，原本是打算依照齐王命令远远吊在您身后，没成想贼人如此猖狂，我们兄弟是依照命令行事，也不能袖手旁观，到了齐王面前，还望您美言几句，抹了我们这小小的过错，若是能升个一官半职，就再好不过了。”

“魏超，你话怎么这么多？”

“我的错我的错，哈哈。”

此刻早已过了宵禁的时间，路上除了打更人和巡逻的士兵之外再没有普通百姓了，吕弘方策马在前头闷头赶路，魏超一手拽着另外一匹没有人骑的马，一手挥着鞭子，大喊道：“锦衣卫办差，闲杂人等一律让开！莫要碍事！”

想上前问话的巡逻士兵立刻转头离去。

锦衣卫在高祖皇帝统一中原的连年征战中是唯一一支由高祖皇帝亲领的军队，也因此才能称为皇帝亲兵，锦衣卫的军士虽然出身都不算好，却一个比一个横，与其上去触霉头，不如远远避开。

“已经是宵禁了，不得冲撞城门！”守城的士兵大声道。

离城门还有二三十步远，魏超从怀里掏出锦衣卫的腰牌，扬起手臂就丢了过去。

“锦衣卫腰牌，看过了之后快快开城门，若是耽误了要事，仔细你的脑袋。”

守城士兵大吃一惊，确定是锦衣卫腰牌没错之后便挥手示意一起守城的士兵打开城门。

“这下信了？”魏超见城门正在打开，远远地问道

“信了信了！”

城门打开需要时间，吕弘方只得止步于此，连静淞趴在马背上呼哧呼哧地喘气，只觉得骨头都要散了架。

“不是还有一匹马吗……？我来骑。”

“连姑娘，能成吗？”

连静淞止住想吐的**，道：“不成也得成，再不成就要颠死了，总不能出了狼窝，却死在马背上。”

魏超顿时哈哈大笑，连吕弘方也跟着笑起来。

吕弘方伸手打算扶连静淞起来，却听到身后的呼号声。

“莫要开城门！那是贼人！给我拦住他们！”

守城士兵看看魏超几人，再听听远处呼号的声音，有些茫然。

魏超抢先问道：“腰牌对不对？”

“对、对的。”

“那不就完了，回头请你吃酒。”眼看城门已经打开了一半，魏超俯身从他手里夺过自己的腰牌，手上马鞭狠狠地在马屁股上抽了一下，“驾！”

守城士兵还维持着握着腰牌的手势，过了几个呼吸他才反应过来，楞楞地看着自己空空的手。

眼看着三匹马已经出了城，身后追击的人才追上来，领头的见状不由得恨恨地瞪了守城士兵一眼，道：“还好我早有准备，上城墙！”

“那守城的怎地那么楞，换我的话先拦下来再说。”魏超笑道：“这人之后怕是要吃板子咯。”

“他如果不楞，要的就是你的命。”吕弘方道。

“那还是他吃板子比较妥当，我的命可金贵着，我还没娶媳妇，没让我爹当大父[注1]呢！”

说话间，破空声传来，一支箭从身后飞来，狠狠地钉在了魏超马前几步远的位置，剑羽还在颤动，险些惊了马。

“这离城门起码有七十步了，还有这样的力道？”魏超愕然。

“少说废话，走！”

话音刚落，又有破空声响起，且不止一声。若是一二柄弓还好，躲闪便是了，但听这声音起码要有二十柄弓。

“这些弓到底是哪儿来的？难不成是新乐城的县尉在追杀我们吗？！”

魏超狼狈不堪地躲着，他一人一马要比吕弘方一马双人快上不少，早就跑到吕弘方前头去了。吕弘方低头躲过一支箭，就看到前方的魏超一头栽了下去。

“魏超！”

“没事没事，小事一桩！”魏超手死死地拽着缰绳，才没让自己从马上摔下去，但饶是这样他也很难再爬到马背上去了，只能这样挂着。“得亏高祖皇帝弄了个马镫，不然今天就要死在这里了！”

吕弘方松了口气，他们两家都是独子，若是魏超不明不白地死在这，回去根本就无法交代。

“咱就这样跑回虎城去吗？”

“今夜回不去，马力不够。”吕弘方早就感觉到□□的马有些气力不足的样子，十有**是客栈的人见是连姑娘骑的就下了黑手，就是不知道是下了药还是没喂草料。

“那就找个破庙歇一歇！”魏超朗声道：“我记得左边二十里山坳那里有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建的破庙，先在那里歇一歇。新乐城往虎城去的官道一马平川，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真追上来躲都没法子躲！”

连静淞也点了头。

三人便往左去了小路，小路不如官道平坦，不好跑马，还会伤马蹄子，但在马身上到底还是比自己走路快，也好省着力气以防不测。

“……糟了，应该蹭蹭马蹄印，我这脑子，哎。”

“别费力气了，就只有这么一条岔路，他们在官道上看不到身影，自然就会猜到我们走了小路。”

“你说得对。”魏超点头，又问：“连姑娘怎么样了？一点动静没有，昏过去了还是睡过去了？”

“我不知道。”吕弘方试探着拍了拍连静淞的背，毫无反应。“许是昏过去了。”

魏超咧了咧嘴，“昏过去了好，省得在马上遭罪。。”

一路慢慢地走到了破庙，这破庙一点不愧对他的名字，牌匾不见了踪影，窗子是破的，四处漏风，连个门板都没有。

吕弘方率先下马，犹豫了一下，扶着连静淞肩膀将人抱下来，搭到自己背上。

“魏超，你快些把马拴好。”

他将连静淞扶进去，找了块干净点的地方安置好连静淞，又扯了两块不知道是干嘛的破布盖在她身上充当被子。

“魏超？”

没有动静，

吕弘方心里咯噔一声，快步走出去，发现魏超还是以一个很别扭的姿势挂在马上，脚卡在马镫里，缰绳在他手上缠绕成了死结。

“魏超？”

魏超脸色发白，对着他笑了笑，道：“解不开了，帮个忙。”

“解不开了就说一声，你什么时候这么客……”吕弘方伸手去帮他解开死结，目光却注意到他背后一个不该有的东西上。

那是箭矢的尾杆。

“魏超……？”

“没躲过去……快放我下来，让我歇歇。”

吕弘方板着脸，先将他的脚从马镫里解放出来，让脚踩到地面上，才去继续解开绳结。

魏超松了一口气，却又因为腰上的疼痛感而皱起眉头。

“我爹总是跟我吹嘘他在战场上中了两箭没死，这下我也能回去跟他吹嘘了。我中了一箭，还不是穿透伤……”魏超咧着嘴笑，道：“这我爹可比不上我了。”

“没人和你比这个。”吕弘方将人扶进破庙里去，前脚刚迈进去，后脚就听到了细密的雨声。

下雨了。

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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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0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