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一个女巫。
和世人眼中的女巫不同,你不住在森林深处的木屋,也不住在阴森荒凉的古堡,你在一位伯爵的府邸当着女仆。
“愿光明神宽恕她,”拿着花洒和剪刀的几个女仆从庭院路过,阴阳怪气地内涵着你,“身为一名仆人居然想着爬主人的床,真是不知羞耻。”
虽然没有点名道姓,但她们刻意剜过来的白眼,临近而放大的声音,摆明了是在讥讽嘲笑你。
你挑挑眉,没有理会,只是把扫帚使劲一卷,扬了她们一身的灰。
女仆们惊呼两声后,气急败坏地抱怨。
“呸呸呸,做什么啊,弄得灰到处都是。”
“脏死了,我今早才换的衣服。”
“莱娅!你这个疯女人!又在发什么神经?难道少爷给你的惩罚还不够吗?”为首的褐发姑娘指着你,怒气冲冲。
你微微抬眼,欣赏了一下那双雪白不再的裙摆,举起大扫帚挑衅一笑:“怎么,要给你的袖子也上上色?”
褐发姑娘没想到你会这幅表现。
在她们眼中,你一直都很安静乖巧,是个没有见识,胆小怯懦的可怜乡下人。
“莱娅!我要去告诉管家!”
大扫帚一挥,尘扬土飞。
几个女仆又一次惊叫连连。
一群聒噪的土拨鼠,你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走开,不要打扰我扫地。”你杵着扫帚,语气随意又不耐。
“哼,你等着!我告诉尤里斯管家!”褐发的女仆涨红了脸,恶狠狠瞪了你一眼后带着她的小姐妹们离开了。
*
让你没想到的是,尤里斯管家还真的让那几个女仆找来了。
在她们幸灾乐祸的目光里,你随着尤里斯来到了偏僻的角落接受数落。
好烦,你撇了撇嘴,盯着管家的黑色领结,开始神游天外。
是今晚离开还是明晚离开呢?临走时给那个黑心恶劣的小少爷一个什么样的教训比较好?要不要弄几个女仆到他床上,让他真的体会一把被爬床的刺激?
“莱娅。”
青年淡淡的声音把你从纠结中叫醒。
“我说的话你听见了吗?”
啧,你厌烦地皱了皱眉,决定现在就离开这个破地方。
聪明的女巫需要有当断则断的魄力。既然目的无法达到,留在这里就没有意义。
被自己成功说服后,你也不装模作样了,直接扯下头巾,金灿灿的长发随着动作倾泻而下,亮得晃眼。
“不好意思,不干了。”把头巾向尤里斯怀里一塞,你头都不回地就要往外面走。
“因为小少爷没有接受你的爱慕吗?”身后,一向有分寸的管家问了个出格的问题。
还真是不知死活。
你压抑许久的心情在此刻被彻底点燃。
你是女巫,虽然不是那种茹毛饮血,杀.人如麻的邪恶分子,也不是恶毒无比,热衷诅咒的老妖婆,但绝没有什么温柔良善的好心肠。
在这里为奴为婢干了几个月,想要的东西没拿到,还被人指画使唤,忍到现在算你脾气好的了。
你眯起眼,微微一笑:“是啊。”
如果这个管家和那几个女仆一样没脑子,出口惹事,那就送他去毒瘴森林做肥料吧。
“为什么喜欢他?”
啊,为什么呢?
你回想起了和伯爵小儿子,也就是他们口中的小少爷——文斯的初见。
天使般面容的少年,金发蓝眼,眉眼精致而深邃,气质矜贵清雅,哪怕是静静站着,也美好得像幅画。
你要得到他的爱。第一眼见了这个人之后,砰砰直跳的心就替你做了决定。
那不是一见钟情,那是寻到狩猎目标的兴奋与狂热。
一直以来,你都在研究一种魔药,而其中的必备一环,需要人类男子的爱。可挑剔如你,游历了很多地方,见了很多人,没有一个能让人称心如意的,直到见了文斯。
只一眼,你就明白:完成魔药,就靠他了。
但后来发生的事表明,表里不一这个词真不是空穴来风。
想到这里,你忍不住冷哼一声,把准备说出口的“因为他长得好看”咽了回去,你对尤里斯赌气般地说了实话:
“因为我需要别人的爱。”
语气之理直气壮,仿佛你说的不是奇奇怪怪的虎狼之词,而是吃饭喝水这种日常小事。
你等待着这位循规蹈矩,禁欲斯文的管家对你冷嘲热讽,这样也好让你顺理成章地送他去毒瘴森林。
“谁都可以吗?”
没有听到尤里斯的斥责,你反而又被问了一个问题。然而还不等你回答,尤里斯就接着说道:
“既然他不愿意,那我可以吗?”
你眨了眨眼睛,怀疑自己这段时间是不是扫地扫糊涂了,竟然听到尤里斯说出这种话,比自己的虎狼之词还虎狼之词。
“你什么?”
“我可以吗?”尤里斯重复道。
你没有惊慌失色,没有目露娇羞,只是鉴别着他话里的真实性,然后绕着他转了两圈。
你用目光细细描摹着尤里斯的长相,在心里斟酌考量。
坦白说,尤里斯的样貌非常出色,不同于文斯近乎超越性别的精致,尤里斯的五官是英气的立体,每一寸的轮廓和线条都恰到好处,仿佛是什么精雕细琢的艺术品。
再加上他肩宽腿长,气质淡然沉稳,在你见过的无数人当中,论英俊迷人,尤里斯倒也排的上前几。
不过他是黑发。在这个世界,黑发意味着不详,所以即使尤里斯长相俊美,伯爵府里也没人和他走得近。
哪怕作为管家,尤里斯也像个工具人,无声无息地服务着这片地方,被众人不约而同地避开。
不过你才不会在意什么黑发不黑发的事。不详是什么,他们还说女巫不详呢,自己还不是比他们过得好又过得久。
而且你喜欢他的绿眼睛,它绿得就像你外婆的表姐的侄女家的门前的那颗莴苣。
当时你哭了很久都没把那个莴苣要走。
决定了,你拍拍尤里斯的肩膀,看在童年求而不得的莴苣的份上,你对他很满意。
“想好了?即便会发生什么不可估量的后果?”
你伸手抚上尤里斯的鬓角,望着他翠绿的眼睛,做出最后的好心提醒。
“是的,我想好了。”
尤里斯并不回避你的触碰,也不闪躲你的视线,反而握住了你那只空闲的手。
少言而斯文的管家做出这番举动,让你惊讶之余感到有趣,不过下一秒他做出了更让你意外的动作。
黑发青年将你的手轻抬,而后半弯下腰,樱色的薄唇在上面烙下轻柔一吻。
你怔了一瞬,接着噗哧一声笑了。
抽回了手,你把他拉起身,无视对方小心翼翼的询问表情,径直勾起这位管家大人的脖子,落下了一个柔软的吻。
你贴得很近,亲在他下巴上的吻很轻,但你感到了手下的剧烈心跳,还有他屏住的呼吸。
这些认知与感受让你心情非常愉悦。
像春天绽开的花树,亲吻从下巴蔓延到唇角,你最终停住,然后看进那双更加浓郁的翠色湖泊,轻轻一笑。
“你的提问,我同意了。”
但你接着又贴近他的耳畔,悄声说了一句:不过,我会离开,毕竟我不能和一个管家在一起吧。”
“嗯,”你听到他低低的应答声,“我知道了。”
心情大好的你踮起脚尖,大方地在尤里斯的额头上又盖了个章。
勾搭了管家的好处就是,你这个假女仆终于不用再扫地了。脚步欢快地走回住处,你为自己的运气感到满意。
*
第二天。
把之前晚上收拾的东西堆到门口,你早早就去找了尤里斯,却发现对方根本不在。
不对啊,这个时候还早,他应该在的。
你觉得奇怪,准备找那群聒噪又愚蠢的女仆问问。
没等你主动叫人,一个疯狂跑过来的女仆就窜到了你的面前,灰头土脸的样子让你怀疑她是不是刚从土里钻出来。
啊,是昨天那个褐色头发。
她一把抓住了你的手,圆圆的脸上是惊恐万分的害怕,身体还止不住的簌簌发抖。
你可是个爱干净的女巫。
使劲地抽回手,你看她的目光如同看一个真正的土拨鼠,鄙夷又嫌弃。
“呜呜呜,莱娅,有,有恶魔,伯爵死了,小少爷他也……”
“死就死了呗,和我有什么关系。”你掏出一块帕子,死命擦手,心里对这个女仆讨厌得要命,语气相当不以为意。
“你!”她惊讶愤怒地连哭都忘了,“你还是个人吗?”
抱歉,我还真不是。
你对她毫无新意的话感到乏味,只想找到要找的人。
“喂,尤里斯在哪里?”
一听到“尤里斯”三个字,女仆又开始哭了:“尤里斯就是那个恶魔!真是恩将仇报的畜生!亏得伯爵府的大家对他那么好,那么包容,他却……呜呜呜,恶魔都是一样的无耻!”
你被她哭得头疼,索性用巫术把她弄昏了。
用寻踪探迹的巫术,你循着这个女仆走过来的路最终到了老伯爵的房间里。
一直缠绵病榻的老伯爵此时正闭眼躺着,和平时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但人已经失去了呼吸,而房间里确实有黑暗生物残留下的气息。
除了老伯爵的房间,有一段踪迹也延伸到了小少爷文斯的住处。
没等你走到一半,尤里斯就出现在了你的面前。
黑发的青年面色苍白,额上冒着冷汗,腰腹处是触目惊心的鲜红。
“怎么了?”你奇怪地看着他,对眼前的情景很是费解。
“有恶魔……”虚弱地低咳了两声,尤里斯眉间是掩盖不住的焦急和担忧,“我们快离开。”
“那安娜怎么办?”你真诚地问他。
安娜,就是那个褐色头发的女仆。
尤里斯面色无异,似乎不太明白你的问题:“安娜怎么了?她受伤了吗?”
“安娜和我说你是恶魔。”
尤里斯的神色顿了下,握住你的手紧了紧,翠色的双眸里满是认真:“别听她胡说,她很可能是被恶魔施了幻术。我们快点离开。”
你转手施了个咒,让尤里斯的原型显了出来。
看着青年头上暗红色的角,你歪了歪头:“被像你这样的恶魔?”
尤里斯英俊的面容更加惨白了,失去一切般的惊惶笼在了他的脸上。像是深陷无望深渊的囚徒,他的目光里埋着深深的恐惧与绝望。
“不……”尤里斯想扯开唇角说点什么,却只能在你的眼神下把紧握的手慢慢松开。
“我是人,”他的目光透着哀戚和恳求,“我,我把角拔了好不好?你昨天说了,说……”
尤里斯最终还是没有勇气说出昨天的约定,似乎是怕你当头棒喝的否认,只是含糊不清地提了一句:“我们说好的。”
你看他这个样子,明白了他的担忧。
抬手摸上一只角,微凉的触感让你有些好奇,据说恶魔的角和尾巴都很敏.感,不知道尤里斯是不是也一样。不过……
“你的尾巴呢?”
“我是半魔,”尤里斯看不懂你的举动,但他的眸子灰暗了大半,艰涩地说出你好奇的答案,“母亲是恶魔,我只有角,没有尾巴。”
“好吧。”你有点遗憾,摸了两把犄角后收回了手。
“文斯在哪里?我看你从那边过来。”
“不要过去。”尤里斯消失的情绪突然重现,语气紧张。
“为什么?你杀了他?”
“我马上就是伯爵了,”尤里斯舔.舔干裂的下唇,深邃迷人的眼眸里浮现出哀求,“不是管家了,你可不可以……不要抛弃我?”
“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情,”尤里斯半跪下,牵起你的右手小心翼翼地放在他的心口,“我是人,真的是人,只是多了一副角而已,我把它们拔了,你不要生气也不要怕我好不好?”
傻孩子。
你蹲下身,怜爱地摸了摸他英俊的侧脸,现出女巫的真身。
红色爬上金发,艳丽夺目得像最烈的火苗,本来的蓝色眼睛也变成了剔透的葡萄紫。
“我怕你干嘛?我是女巫啊,不然刚才怎么让你现出原形的?”
手托下巴思索了一下,你反问他:“你会不会怕我啊?”
尤里斯抿着苍白的唇瓣摇了摇头。
“和你在一起有目的呢?”
尤里斯又点了点头:“我知道。”
*
总之,你最后还是没走成。
而你也逐渐了解尤里斯身为不详黑发还待在伯爵府的原因:他是老伯爵的儿子,和一个恶魔生下的孩子。
老伯爵的确是他动手杀的,为了获得爵位的继承,而不是继续当一个管家。小少爷文斯不见了,据尤里斯说,是文斯在刺伤他以后逃跑了。
你用巫术消去了安娜的记忆,尤里斯靠着一半老伯爵的血统,以及那份伪造的遗嘱,成了伯爵府的主人。
消失的小少爷文斯,成了大家口中被恶魔掳走的人。
毕竟恶魔也可能储存口粮,万恶不赦的恶魔,做什么都是不奇怪的。
“我说不和管家在一起,是想让你和我一起离开这里。”
几天后的夜晚,你躺在天鹅绒的薄被上,突然说起了这件事。你怀疑是自己的话让尤里斯误会了。
“我知道,”尤里斯为你削着苹果,烛台的光映着他英俊的脸,透出一派和谐温馨的氛围,“但是我不想你离开,外面很辛苦。”
有种被圈养的感觉。
你听他这么说,又看看被递到唇边的苹果块,突然侧撑着脑袋支起了腰。一口咬掉叉子上的水果,你把人扯向了床,然后顺势把人压在身下。
面对尤里斯怔忪不解的神态,你眉眼弯弯,眸子里却有着喜怒难辨的光。
“你是有什么打算吗?比如——用巫女的心脏做药,或者用巫女的眼睛获得能力,在要不然是得到巫女的爱情后再杀了她?”
尤里斯对你的恶意揣测没有说话,只是把你的手放上他的胸膛,同时将尖利的水果叉塞进你的手中。
你沉思了一下,最终丢开手里的叉子,用唇在尤里斯的眉间贴了一会儿,然后告诉他:
“我给你下咒了,如果我死了,你也会死,知道吗?”
结果尤里斯竟然抿唇笑了,他学着你平常的样子眨眨眼,拢住你细白的手腕,神情温柔又诚恳:“好。”
你觉得自己想多了,尤里斯恐怕是传说中的恋爱脑,并不会用这些凶残的手段对付你。
不过,下咒什么的,当然是你骗他的啦,哪有下咒什么道具都不用,什么咒语都不念,单纯亲一口就可以的。
摸摸青年轮廓分明的俊脸,你感受着另一只手掌下,他急促而猛烈的心跳。
如玉般的手指穿过黑发,触上尤里斯的后颈,你看见青年的耳廓泛起红晕,掌心下的身体也紧绷得厉害。
把头埋进尤里斯的颈窝,你低嗅着和自己同款的沐浴球香味,好奇般地轻咬了下他红到快滴血的耳垂。
一声意味不明的轻.吟从尤里斯口中传出,又被他很快咽下去,比平常多了份低哑的音色让人遐想连篇。
你来了兴致,又故技重施,却没有得到同样的反应。尤里斯的脸上泛起薄红,一双翠眼湿漉漉的,却紧咬着唇不想让自己泄.出半点声响。
摸着下巴打量了一下可怜的尤里斯,你打了个响指,他的双角应声而现。
像抚摸着情人的脸颊那样,你轻柔地摩挲着暗红色的角,认真地注视着尤里斯,好像他是世界上最好看的人,好像他是你满心欢喜的人。
你听到尤里斯的呼吸变得粗重,然后自己的手腕也被扣住。
有些粗粝的手克制而温柔地摸了摸你的红发,尤里斯看过来的目光火热又隐忍。
不知道怎么的,你忽然想起了他身为管家时候的样子。
黑白配色的管家服,扣到最上面的衣领,端正刻板的领结,还有那张一成不变的神色淡淡的脸。
“你喜欢我吗?”
“……我爱你,莱娅。”
“不见得吧,”你故意用一种怀疑的语气招惹他,“我亲近你你都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而且从不主动亲.我抱我。哎,要是迫于女巫的淫.威,你直接和我说就好,我也不是非你不可。”
你的话还没说完,一个郑重虔诚的亲.吻就落在了唇上。
“我只是……”尤里斯喉结微动,目光里似有千言万语的爱意,最终他放弃了表达,只是用那双让人迷醉的翠绿色眼睛注视着你。
“那好吧,”你决定放他一马,但又给了他新的挑战,“一个吻代表一点爱,你对我的爱有多少呢?”
尤里斯试探着将你和他的位置换了一下,见你没有表露出不快,他低头吻上你红得亮眼的长发,然后是额头,再又是眉间,眼睫,鼻尖……
在锁骨处停下时,你仰头咬了一下他的喉结,在尤里斯潮.热的呼吸愈发急促的时候,你靠近他的耳边偷偷说了一句话。
尤里斯似乎没想到你会这么说,但你只是勾住他的脖颈,慢悠悠地轻哼道:“嗯?”
舔了舔殷红的薄唇,尤里斯抑制着眼中的情感,低声应答:“嗯。”
他伸手替你解.开小巧圆润的珍珠纽扣……
——拉灯了拉灯了——
*
你在伯爵府又住了一个多月,这一个月来尤里斯对你百依百顺。确定了尤里斯对你的爱真实可靠后,你开始渐渐感到无趣,决定拿到自己要的东西后就离开。
就在你开口准备向他索要眼泪和心尖血的时候,你后知后觉想起来一件重要的事:
尤里斯是半人半魔的存在,很可能不属于人类男子的范围。
你对自己的猪脑子感到气愤,这么重要的事情!你居然给忘了!
不过你还是把这件事和尤里斯说了。
“我打算走了,和你说一下,明天就离开,你要是舍不得可以来送送。”
尤里斯的挽留,理所当然地被你拒绝了。
“那如果我能拿出来,让你做出魔药,你是不是就不离开,也不去找别人了?”尤里斯翠绿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你。
你不觉得他能拿出符合魔药要求的东西,但还是在他的恳求下暂缓了行程。
第二天,尤里斯送来了装在玻璃杯里的两样东西,当你把它们和自己做的半成品混合时,银蓝色的烟雾告诉你,你的制药成功了。
这不可能。
你拿着那一小瓶流光溢彩的魔药,陷入沉思。
尤里斯的身份不符合要求。
如果说昨天你只是大概有个预估,那今天你就是相当肯定了。因为昨晚放出去的乌鸦今早给你带来了姨妈家的外甥女的表姐的口信,以尤里斯的血统,并不符合魔药的要求。
那这些东西是从哪里来的?
你故意把尤里斯指使到最远的集市买东西,然后把伯爵府上上下下查了个遍,最终在一副画上发现了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