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巫的扳手 第4章 女巫的职业危机04

和特蕾娅的关系似乎恢复如初。但不论是艾莉西亚还是特蕾娅，她们心里都清楚，这只是在目前的局势下相互妥协的结果。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十分微妙。

在今天之前，艾莉西亚不会想到，特蕾娅会背着自己搞小动作。

当然，这并不是说特蕾娅做错了，在她的立场上，她只是为了更好的维护工厂的经营。

而艾丽西亚的做法会耽误工厂扩张。

艾莉西亚承认，她的性格当中有一部分相当的傲慢，这可能有一点因为自己是穿越者的缘故，她或多或少都会觉得自己有着超越这个时代的眼光，从而忽略了很多细节。

艾莉西亚一边反省自己犯的错，一边又宽慰自己，人的精力都是有限的，哪能面面俱到呢？下次不要犯同样的错误就行了。

不过，晚上这顿饭到底没有吃上。

小安托瓦差遣人来通知，晚上有更重要的事要处理，参会时间需要等他腾出时间再说。

小查普伊斯·安托瓦就是这样一个唯我独尊的家伙，艾莉西亚一点也不意外他能办出这事。

她反而觉得能拿这件事做做文章，即使同意小安托瓦重新投资，也绝不让他好过。

但特蕾娅快被气炸了，她好不容易安抚好艾莉西亚，临出发前，小安托瓦却爽约了，这算什么？

只是，比起愤怒，特蕾娅更担心会不会是康奈尔教授捣鬼，才让小安托瓦取消了会谈。

特蕾娅立刻让人去盯着小安托瓦的动向。

艾莉西亚没去给特蕾娅糟糕的情绪增添燃料，特蕾娅的自尊心很强，她认为自己的存在会不断地提醒特蕾娅的失误，这会增加特蕾娅的精神压力。

艾莉西亚若无其事地和特蕾娅打了个招呼，就下班回家了。

然而，特蕾娅并不认为艾莉西亚这样做是体贴自己。相反地，特蕾娅认为艾莉西亚对工厂的事太不上心，才会在重要的投资会谈取消后表现得如此轻松。

但纰漏出在自己这里，特蕾娅没有立场指责艾莉西亚，只能看着她离开。

……

蒸汽时代的一切都是灰扑扑的，工厂区空间有限，能看得见的地方都用来建造人类的居所，没有多余的空间，就在原来的高度上继续搭建，反正是给工人们住，建筑的安全性才不是资本家们考虑的事。

在这样的环境中，植物永远稀缺，这让这片阴郁的区域更加难以忍受。

艾莉西亚坐着出租马车，直到马车行驶有二十多分钟后，才看到一些用来装点路面的植物。

艾莉西亚到家时有点晚了，妹妹罗德·切斯特作业都写完了。这个小姑娘今年八岁，在两个街区外的通识学校上课。

罗德可能有点多动症，她很坐不住，更不要说学习这个时代的大多数女性的淑女礼仪了。妈妈贝斯·切斯特为了教导罗德，费了不少功夫，但效果嘛，那可难说了。

艾莉西亚在有着凸肚窗的书房找到了小姑娘，她正在看一本儿童画册，贝斯在旁边盯着她，手里也拿着书看。艾莉西亚心想她应该是听进去自己的建议了，要给小朋友营造学习的氛围，而不是一味地强迫她去做。

不过，老实说，艾莉西亚也不是很有信心。

罗德看看看书又看看贝斯，这里摸摸，那里蹭蹭，一会儿说坐久了好累，一会儿说要喝水要上厕所……看到门口的艾莉西亚，立刻从椅子上蹦起来要去玩耍，被贝斯狠狠瞪了一眼，才缩着脑袋坐回去。

艾莉西亚凑到贝斯身边，她注意到贝斯看的书是一本讲述历史的书籍，书皮上印着《塔布拉斯王国编年史》。她看了一眼就没兴趣了。

贝斯的注意力从书上抽离出来，摸摸艾莉西亚的脸，“今天回来得很早。”

艾莉西亚，“特蕾娅有点事找我，我下午就进城了。”

贝斯让艾莉西亚去换身居家服，待会儿就能用晚餐了。

艾莉西亚问，“爸爸呢？”

罗德插嘴说，“爸爸要去和朋友谈事，他差人让我们不要等他。”

艾莉西亚感觉奇怪，“最近爸爸好像经常晚归，酿酒厂出了什么问题吗？”

贝斯说，“别担心，亲爱的，皮尔会解决好一切的。”

艾莉西亚还没说什么，罗德说，“我有个同学家里开精品店破产了，那个同学都不来上学了，妈妈，爸爸破产后我是不是都不用上学？”

贝斯温温柔柔一个传统女性，被罗德气得血压狂飙，她表情扭曲地微笑着，“罗德亲爱的，你放心，即使皮尔失去了所有钱，你还是会每天去学校念书，妈妈向你保证。”

罗德很失望。

艾莉西亚幸灾乐祸，“哈哈哈哈哈……”

罗德对艾莉西亚怒目而视。

切斯特家有一间经营状况不同的酿酒厂，是从爷爷切斯特手里继承下来的，父亲皮尔·切斯特等晚餐后才疲惫回家。

艾莉西亚陪着罗德在游戏室玩，罗德最近迷上了勇者游戏，她要做正义的骑士，让艾莉西亚扮演反派。

贝斯还在书房，继续看她的《编年史》，罗德听到了门厅的动静，拽着艾莉西亚去门口。

皮尔·切斯特面色凝重地放好帽子和手杖，看到两个女儿，脸色总算缓和些许，但眉间仍有郁气。

分别拥抱两个女儿后，皮尔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糖，罗德立刻欢呼起来，然而还没等她把糖拿到手，贝斯及时出现，让她的希望落了空。

贝斯生气地瞪一眼丈夫，严厉地说，“罗德，你还想去医生那里看你的蛀牙吗？”

皮尔对小女儿露出爱莫能助的表情，罗德张嘴就要嚎，艾莉西亚眼疾手快，捏住她的嘴巴，这家伙干打雷不下雨，声音叫得比谁都响，眼泪一滴也没有。

贝斯看时间不早了，让女仆带着罗德去洗漱。艾莉西亚想问问什么情况，被贝斯用眼神制止了。

艾莉西亚也没坚持，回自己房间琢磨内燃机的图纸。

正在聚精会神的时候，房门被敲响。

艾莉西亚打开门，门口站着个披着桌布、戴着粗糙面具的小矮子，小矮子手持一把儿童木剑，指着艾莉西亚喝道，“魔鬼的代言人，忏悔你的罪行吧！正义的、英勇无畏的罗德骑士将代表主行使他的权利，把你驱逐到黑暗的深渊之中。”

艾莉西亚，“……”

艾莉西亚面无表情地关上房门。

房门外响起“刺啦刺啦”的挠门声。

艾莉西亚抽出一张白纸，在纸上画一个繁复的图案，再打开门，“啪”一下贴在罗德脑门上。

她用遗憾的语气说，“尊敬的罗德骑士，正义的你被魔鬼的仆人诅咒了，迎接你的末路吧。”

罗德捂住心脏，身体僵直地往后倒去，落到厚厚的地摊上，发出一声重重的闷响。

贝斯在楼下听到了声音，高声喊，“罗德！罗德！你又干了什么？”

罗德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扯掉脸上的白纸，双手握住剑柄放置在胸口，剑尖朝下，她说，“正义的骑士永不放弃！等着吧，我还会再回来！”

艾莉西亚：“……”

时间来到十一点，艾莉西亚收拾好图纸，洗漱完毕，关灯睡觉。

……

夜色深沉，一切陷入安静。

艾莉西亚窗户外的街道上，昏黄微弱的煤气路灯闪闪烁烁。

一道黑影突然出现在窗外，下一瞬，黑影来到床边，伸出手，朝酣睡中的艾莉西亚摸去。

路灯昏黄的灯光将来人的身影投在墙上，扭曲可怖，像来自地底的恶魔。

黑影握持一把利刃，朝着艾莉西亚扎去。

这时，空气中突然响起破空之声，黑影感觉到危险，忙不迭避开，躲过了从床尾射过来的钢矢。

钢矢落空，钉入地板超过五公分，如同切开黄油一样顺畅。

借着窗外昏暗的煤气灯，夜袭之人看到了这一切，他感到一股寒气直达头盖骨，立刻举起双手，缓缓站起身说，“请不要误会，切斯特小姐，我并无恶意。”

床铺上已经没有艾莉西亚的身影了，她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哦，司佩先生啊，您深夜来访，是有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吗？”

大约是刚醒，艾莉西亚的声音带着点慵懒的低沉，有种不经意的诱惑，但阿尔瓦雷斯·司佩却觉得，这声音和“嘶嘶”吐着蛇信的毒蛇没什么区别。

阿尔瓦雷斯·司佩听出了她话里的讽刺，他在心里诅咒着那个本该合作、却临阵脱逃的家伙下地狱，带着几分自己都没察觉的谄媚说：

“尊敬的切斯特小姐，您知道，我是个发布任务的中间商，这么晚来打扰您，当然是因为我这里有一份报酬极为丰厚的交易。”

艾莉西亚在黑暗中挑眉。

报酬极为丰厚的交易？这话从司佩这个奸商嘴巴里说出来，不用想，就知道这里面必定很多坑。

阿尔瓦雷斯·司佩，艾莉西亚见过几次，他在地下魔法材料交易市场有个杂货铺，专门倒买倒卖魔法材料、魔法物品、炼金术产品。

去过他店里的人都认为他一定是某个魔鬼在人间的代言人，太黑了，同样的物品，差价能翻好几倍。

阿尔瓦雷斯手黑心狠，按道理早该被人套麻袋了，但他至今还活的好好的，这不是没有原因。

像艾莉西亚，她虽然是女巫，却是没有任何势力依靠的流浪-女巫，她想要什么材料都需要靠自己，过得要多心酸就有多心酸。

阿尔瓦雷斯却不是，他背后有一个集齐了女巫、术士、骑士的大型组织——黑塔。

据传这个组织一开始是被光明教廷驱逐的超凡者，他们或主动或被动来到极北荒原，慢慢地，这些人聚集起来，到如今已经是连教廷都颇为忌惮的势力。

传闻中，阿尔瓦雷斯的靠山就是黑塔的高层。

所以，当阿尔瓦雷斯提出交易的时候，艾莉西亚并不觉得这个交易是假的，又或者报酬不丰厚，但报酬丰厚并不代表交易完成后能平安拿到，并且，经过了阿尔瓦雷斯的手，肯定是被刮过一层油水。

艾莉西亚想都没想就拒绝，“抱歉，夜深了，我要睡美容觉，不接受交易。”

阿尔瓦雷斯语气急切，“报酬是二十颗魔法结晶，并6000费尔，定金会预先支付一半。”

艾莉西亚赶人的动作顿了顿，阿尔瓦雷斯尽管背对她，感官却很灵敏。

他察觉到她的迟疑，立刻说；“一个来自异端审判庭的杀手盯上了一位黑塔的女士，埃诺里女士。我们亟需一位可靠的帮手保护她。切斯特小姐，我知道，整个卡斯塔尼亚城没有比您更可靠的女巫了，无论是防御的魔法符文，还是炼金术产品，只有您出手，我们才能保证那位可敬的女士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