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王的史诗 [西幻] 第7章 Chapter 07

Chapter 7

7.1

露辛达睁开眼睛时，第一眼看到的，是一方山洞的洞顶。

然后，就是霍丽叶紧张地凑过来的脸。

“你醒了，”维克丽少女坐在她的床边，小心翼翼地问，“你有没有怎么样，感觉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露辛达下意识地伸出右手，覆上了自己的左小臂：那里惊人的撕裂伤口已经完全愈合了。

伊里斯公主惊讶地撑着手臂从床上坐起身来，又去摸了摸自己的左肩，活动了一下肩胛骨，然后惊异地发现，自己那一身的伤痛竟然全部都奇迹般地康复了，整个人仿佛酣甜地睡了一夜直到自然醒来，浑身上下都舒适通泰。伊里斯公主难得吃惊的模样有点逗笑了霍丽叶。

“是学院的朱利亚斯大师。”霍丽叶说，“从前我就听说过摩曼人鱼族的吟唱拥有治愈的能力，这次才算是第一次自己真正体验到了。”

露辛达想起梦境之中，那优美奇异的、几乎具有绮丽而蛊惑人心的力量的轻柔吟唱，不由得赞同地点点头：“原来，那就是摩曼人鱼的治疗吟唱。果然厉害。”

她这样说，左右看了看自己身处的这一处山洞，问道：“这是哪里？”

不怪她有此一问，因为环顾四周，这一处山洞的模样实在有一点奇异：

不同于普通的山体之中的岩洞，这一处山洞大约有一个房间左右的大小，“房间”的左右两端各有一个洞口，因此光线明亮充足，相对空气也干燥，没有普通山洞的阴冷潮湿的气氛。

而这山洞显然也被修整开凿过了，地面推得平整，青苔和野草被清理干净，只有“墙壁”上还保留着一些原始而嶙峋的岩石突起。两张木板搭成的床和一个小柜子摆在这山洞“房间”里，凉凉的山风穿过，卷带起雨后山林里清新的空气。

“这就是阿希娜女神学院了。”霍丽叶说，“这是我们两个人分享的房间。”

露辛达一怔，显然有些惊讶：“我以为学院应当开办在城邦里。”

“是的，阿希娜女神的神庙与主学院是在城邦里。”霍丽叶解释说，“只是去年与今年所有新入学的学徒都来到了惠灵顿山，为欧珀石的争夺集训。一个星时以后就是新学生的入学仪式了，院长会在仪式上具体解释。”

霍丽叶这样说，露辛达已经跳下床来，好奇地踱到左侧的山洞洞口望了出去：

白色的云雾在脚下翻滚，远山层层叠叠；身处较高的地势，视野开阔，登高望远，总是让人的心胸之中，生发出一种豪迈旷阔的心情。

露辛达站在洞口这样向西眺望，远远地，已经可以望见更高的，北西方向的格兰平雪山。雪山颜色淡淡，只剩下埋藏在云雾中的一点青白色山影。

伊里斯公主手扶着洞口的岩壁，有点怔忪地看着这一切，轻声地说：“历经千辛万苦，我终于离开了格兰平雪山，得以开始属于我自己的人生。我简直怀疑，我是不是依然还沉睡在瑞格南香桉构造出的好梦里。”

“这不是在做梦，露辛达。”

一个低沉苍老的声音这样说，两个女孩子蓦地一同回过头去：

山洞宿舍另一侧的洞口旁边，一个年轻的男人推着一副橡木制作的轮椅走进房间来；橡木轮椅上坐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

橡木轮椅这个物件在空灵大陆之上并不常见，但它和乘坐它的老者并不是使得这幅画面变得奇异的原因；使得这幅画面变得奇异的，是那个推动着橡木轮椅的年轻男子。

没有别的原因，他实在是，太漂亮了。

玉石一样洁白的脸颊，海水一样深蓝颜色的长发，蓝宝石一样的眼睛，五官眉眼精致得如同最优秀的雕刻师雕刻出的杰作；年轻男人穿着一身丝缎的长袍，这样盈盈地站立在山洞的洞口前，这山野的岩洞被他的精致立刻衬托得粗犷无比。

年轻的男人指了指橡木轮椅上的老者，幽幽地开口说道：“都傻傻地看着我做什么？这位才是我们阿希娜学院的院长，艾弗格林。”

7.2

露辛达听见这一个幽幽的轻柔的声音，立刻就明白，眼前这一位精致漂亮的年轻男性，就是治愈了她们的摩曼人鱼，学院的大师之一，朱利亚斯。

伊里斯公主倒是没有被朱利亚斯大师的美貌所震慑。毕竟，她所出身的伊里斯翼人一族也空灵大陆上出了名的美人族群。虽然露辛达·梅菲尔德自己的样貌不算出挑，可是她算是每日面对着自己父亲亚瑟兰德·路易·斯图亚特二世那一张青春永驻的美人脸长大，伊里斯公主实在是对“美貌”这种东西相当地不在意了。她只瞧了朱利亚斯大师一眼，就礼貌地移开眼睛，视线向下，接触到了艾弗格林院长的目光。

不需要朱利亚斯大师介绍，露辛达看见艾弗格林的第一眼，就知道这人是阿希娜女神学院的院长。

看看他的样子吧，露辛达想：白胡子，白头发，深邃的眼睛，连脸颊上深深的皱纹都写满了“历经岁月之后的大智慧”这样的特征。

这样的一个男性年长者的形象，几乎符合所有人心目中的，“慈和又威严的长辈教育家与领导者”的这一种刻板印象。

艾弗格林院长微笑着说：“你也赞同，这样的样貌更能迅速获得年轻人的信赖，是不是？”

白胡子老人这样一开口，露辛达和霍丽叶下意识地交换了一个吃惊的眼神——

女神在上，这位老院长的喉咙里，竟然发出了一个清冷的，甚至听上去有一些年轻的女性的声音。

朱利亚斯大师轻轻地退守到洞口，转身留意着洞外的情形，艾弗格林院长笑了笑，忽然伸出手来，将脸上的人皮面具一扯，一张略显苍白寡淡的，没有什么表情的成年女性的脸庞显露了出来。

女性院长慢慢地说：“我希望，用揭露我最大的秘密这样的方式，可以向你们表达我的诚意。露辛达，霍丽叶。”

露辛达没作声，霍丽叶还在震惊当中，下意识地应了一声，艾弗格林院长坐在橡木轮椅上，轻轻地颔首。

“对不起，”她说，“我要向你们致歉。用虚假的欧珀石考验新入学的学生，以判断他们在面对欧珀石时的态度，这是我作为院长作出的决策。是我思虑的不周全，使你们陷入了我们没能预料到的危机。我很抱歉。对不起。”

7.3

很久以后露辛达想，她之所以真正将艾弗格林院长当做了自己值得学习的导师，大概是因为她从第一次见面就体会到了：艾弗格林院长，她是一个真正冷静从容，懂得责任担当，也懂得妥善解决问题，并达成自己的目标的人物。

站在露辛达的角度，艾弗格林院长既可以选择向她们两个学生致歉，也可以将其含混过去，因为她们所经历的这惊险的一切，毕竟不是艾弗格林院长的本愿。

但只论结果，不论心意，这的确是院长的决策所带来的后果。

而艾弗格林院长不仅愿意直接承认，是自己的决策导致了这一切的结果，她更选择向两位学徒揭露自己真实的面貌和秘密，以直接的行动，而不仅是简单的言语迅速地证明了自己致歉的诚意。

而院长揭露真实秘密这一个行为，恐怕还有一些迅速博得她们两个信任的用意。露辛达想起朱利亚斯大师曾经说过的一句：

“只有能够坚持自我而明辨是非的学徒，才能获得院长的信任，为学院赢得真正的欧珀宝石。”

而院长的这一行为显然也奏效了，霍丽叶看了露辛达一眼，露辛达轻轻点头，没有反对，霍丽叶向着院长咧嘴一笑。

“嗨，”维克丽少女颇为爽快地挥了挥手，“谢谢你的道歉，我们之间没事了。当然我们知道，弄成这个样子，也并不是院长你的意愿。何况最终学院还是救得了我们两个，从事实结果上，还有学院的本意上，都没有什么坏事发生。”

艾弗格林院长却没有流露出轻松的表情。她垂了一下眼睛，又抬起来，轻轻地说：“没有酿成大错，不是因为我和朱利亚斯的能力，而是活死林里的老瑞格南香桉，他燃起了祭烟同我们通讯，并且在我们进入森林时，没有使用迷雾对我们进行攻击。否则即使我们拥有朱利亚斯，也没有办法及时挽救你们的性命。”

露辛达听见这一句话，没有回答，只是微微地低下眼睛，思索起来；而经验老道的艾弗格林院长只看了年轻的伊里斯公主一眼，就知道她在思考些什么。

“不用过多地思考香桉树这样做的目的，露辛达。”院长平静地说，“我想，那老树并非不求回报，而是选择将筹码押在了你的身上。……朱利亚斯。”

艾弗格林院长微微一抬手，朱利亚斯大师就明白了她的意思。摩曼人鱼向着霍丽叶挑了一挑眉毛，眼波一转：“让我们将空间留给这两位女士吧，布丽姬特·霍丽叶小姐。我想她们有一些私密话要说。”

霍丽叶一愣，被年轻漂亮的摩曼人鱼这无意识的一眼美貌攻击瞧得晕晕乎乎的，但好在还记得去询问地看了一眼露辛达，露辛达向着她轻轻地点头，霍丽叶才跟在朱利亚斯大师身边走出这间山洞宿舍。

当山洞里只剩下院长与露辛达两个人，艾弗格林院长连礼貌性的笑容都慢慢地淡下去，手指在橡木轮椅的扶手上点了点，单刀直入地切入关键性的话题。

“露辛达，”院长淡淡地说，“《空灵大陆史诗》的预言中，可以改变空灵大陆君主与权力格局的五块欧珀石已经出现在这片土地上了。这一个消息已经有许多人知道。而许多人不知道的是，七大族群，九大王国，所有的国君与族长，他们在空灵纪年566年，也就两年以前，已经互相忌惮而制衡地共同达成了一个协议。”

露辛达没有急于提问，“他们达成了什么协议”。

伊里斯公主的确觉得，活死森林的一番经历，将她曾经年轻稚嫩的心态实打实地打磨得更加处变不惊。

“五块欧珀石问世”的信息不可谓不重磅，但是露辛达听见这个消息，已经可以颇为平静地开始思考权衡这件事背后的意义。而艾弗格林院长看见学徒沉稳的反应，也颇为欣赏地向着她微笑了一下。

院长说：“协议在该亚女神的神殿签署，五块欧珀石由七位女神的大祭司共同暂时监守。而三年之后，空灵大陆之上，将史无前例地举办四大女神学院之间的一场学徒战斗竞赛。”

顿了一顿，艾弗格林院长抬起眼睛，凝视自己眼前这一个柔弱而又坚强的学生。

她说：“每一个学院将各派遣出五位学徒进行团队战斗作战，而胜者团队的成员，将各自获得一块欧珀宝石。协议规定：具有巨大能量的欧珀宝石不应属于任何一族的王室，而应属于空灵大陆真正具有才能的年轻一代，属于空灵大陆的未来。”

露辛达：明白了，主角团五人小队开始招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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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Chapter 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