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太监升职记 第72章 大逆不道

都城的街道上依旧熙熙攘攘，人人忙碌。

徐殊意坐在马车上，今秋天气冷地很快，徐殊意已经抱上了手炉。

她眉头紧锁，眼中满是疲惫。

弥路的话没有撒谎，宋璟一定是做了这个决定，现下若想拦他，自己需得了解更多。

华贵的马车停在无人的巷子口，念双扶着徐殊意下了马车。

幽静的巷子里杂物随意地丢弃在地上，积了一层灰。

念双自觉地走在前面，踢开拦路的破烂物件。

静书阁的牌匾被人擦地发亮，大门禁闭，似乎无人经营。

徐殊意更是不悦，这样仔细维护的牌匾和这样杂乱无章的巷子，简直不应该同时出现。

徐殊意：“念双，敲门。”

今天这个书她买定了。

念双先是遵着礼节，轻轻扣门两下，无人应答，接着扣门，依旧无声，她索性发了些疯，解放天性，一下敲得比一下响。

书店掌柜惊慌失措地开开门时，念双的手都砸地充血肿胀。

掌柜一见门口是两位女子，才稍稍放下心来。

又见后面的女子衣着贵气，首饰都是精巧的贵重物品，只是眉宇间似有忧愁。

他不敢怠慢：“姑娘要买书？”

徐殊意：“是，听闻整个都城，要买古书数你这静书阁最齐全。”

听到夸赞，掌柜嘿嘿一笑，做了请的手势：“姑娘您是找对地方了。”

徐殊意环顾四周，只见几方桌子，并未见什么书籍，更无古朴之意。

掌柜：“姑娘别看我们这里没什么，都是古书，需要妥协放置精心保养，所以看起来咱们只是普通的小店。”

徐殊意点点头。

掌柜继续说：“我见姑娘穿着该是贵人，只是我这店卖的古书，轻易不开张，一开张便可吃三年。”

徐殊意：“有掌柜这句话我反而放心，我要医书。”

“……”掌柜面露难色。

念双：“你刚还说什么一开张吃三年呢，怎么不想卖？”

“姑娘，实在是没有，就在一个月前，被一位贵人都拿走了。”

徐殊意猜得到是谁：“有关苗疆的书呢？”

掌柜：“也被买走了。”

徐殊意：“既然如此，我多出一倍，麻烦掌柜的帮我搜罗整个都城的古医书，特别是与苗疆有关的。”

掌柜：“已经搜罗遍了，莫说都城，附近的州里都没有了。”

念双急了：“怎么会？”

掌柜：“医书本就市场好，又有人不论怎样都要，我们自然是接了这笔大单子。”

徐殊意不怒反笑：“哪里的老板这样厉害，不如掌柜的为我引荐，我近来实在是喜欢得紧，若是他肯割爱，您的帮助我也定然记得，必不叫掌柜的吃亏。”

掌柜讪讪地笑：“不瞒您说，我只管做生意，至于老板是谁是真的一无所有，若是知道一点信息也不瞒着姑娘。”

徐殊意无功而返，她早该考虑到宋璟做事滴水不漏，自己在都城没什么情报网络，做起事确实不如宋璟利落。

徐殊意走到马车旁边，没注意旁边有什么不一样，无意识地叹了口气。

“郡主这是怎么了？”一个清朗的男声忽然出现，徐殊意立刻警觉起来，凶巴巴地瞪眼看过去，是一个从未见过的年轻男子。

男子嘴角啜着笑意，一双桃花眼中水波潋滟，也是个玉树临风的少年郎。

念双迅速挡在徐殊意身前，如临大敌地防着来人：“你是谁？”

“在下肖执远。”男子微微颔首，朝着念双莞尔一笑。

徐殊意轻轻拍了拍念双的肩膀，示意念双不用担心。

徐殊意：“宁王世子，未曾见过，刚刚是我失礼。”

肖执远：“阿姝妹妹忘记我了？也正常，毕竟多年不见。”

徐殊意：“世子同我很熟？”

肖执远：“年少时我们还在一起玩乐过，不过当时阿姝妹妹年级尚幼，否则也不至于流落民间十几载。”

徐殊意对他的话只信二分：“却是不记得了。”

肖执远：“可否邀请阿姝妹妹喝杯茶，叙叙旧？家父与肃王是当年出生入死的兄弟，我们两家是世交，自我来都还是第一次见妹妹，妹妹不会连这个面子都不给我吧？”

徐殊意将拒绝的话吞进肚子，这一招步步紧逼，她难道还能真的不给他面子不成。

肖执远势在必得。

春满楼

屋里的兰草香沁人心脾，热气氤氲，手边新煮的茶香气浓郁。

徐殊意闻着好奇：“这是什么茶？”

肖执远：“这茶长在渊州雪山之巅，每年所得不多，送到都城的也送到宫里，所以在都城不多见。”

肖执远点点桌子：“我这人恋家得很，这套桌子，这套茶具，都是渊州带来的，我不知道会不会一辈子留在这里，权当给自己留点念想。”

徐殊意低着头，长睫毛在脸颊上投射出片片阴影：“渊州很好吧？”

肖执远：“比不上肃州，说起来，王爷该比我更想念家乡。”

徐殊意：“世子去过肃州？”

肖执远：“未曾，若是有机会，我希望是妹妹带我去看看，天地广阔，而我们这般笼中雀鸟也要有梦想啊。”

徐殊意见他不断引导，已然警惕性更高，低声说：“世子说这些，当真是天不怕地不怕，可是我是小女子，目光短浅，畏手畏脚，同世子谈不了这些，告辞。”

“郡主留步。”肖执远火速起身拦住徐殊意，“是实话，你对肃州没什么感情，可你的父母呢？在都城这方天地里，被软禁起来，真正合了谁的心意？”

徐殊意看着他，眼神冰冷，此人有狼子野心，而且他竟然毫无顾忌不加掩饰，要么他是傻子，要么他有一个强大的后盾。

大概率是后者，徐殊意不敢想，这个从无到有建立的王朝，从风雨飘摇到今日初步稳定，竟然虎狼环伺。

肖执远：“我今日同郡主掏心掏肺，只因我们处境相同，我见郡主有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触，郡主何不为自己，为父母好好想想，要不要做带宰的兔子。”

徐殊意：“既然世子掏心掏肺，我也不能有所顾虑不是？我也劝世子，你身后除了父母家人，还有你怀念的家乡，那里有千千万万的百姓，请世子看得再远一些。”

肖执远怒火中烧，一把抓住徐殊意的手腕，强硬地拉住她：“你同我谈百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不心疼他的百姓，和我有什么关系？”

徐殊意不敢相信这样的话是从一位世子口中说出。

门被猛地推开，徐殊意：“父亲。”

肃王身形高大，投射到地上的阴影慢慢压过去，将徐殊意解救出来。

只见肃王阴沉着一张脸，自她被认回来还没见过肃王如此严肃的表情。

徐殊意小心地攥紧肃王的袖子，低声说：“父亲，我们回去吧。”

肃王微微低下头，放柔了语气：“阿姝，你先回吧，父亲同执远侄儿好久不见，聊一聊。”

徐殊意担忧地看了一眼肖执远，那人简直是头狼，竟然是笑着的。

徐殊意：“父亲……”

肃王轻轻拍拍她的肩膀：“念双，陪郡主回去。”

王爷的话念双不敢不听，拉着徐殊意低声哀求：“郡主，郡主，快走吧，求你了，为了念双的小命，咱们走吧。”

徐殊意不情不愿地松开手，被念双一路拉着小跑着出了酒楼。

直到回到马车上，念双才松了口气，她庆幸地拍着胸脯顺气，连声说：“幸好幸好。”

徐殊意：“父亲一个人在上面……”

念双：“郡主放心，王爷是武将，你看那宁王世子瘦巴巴的，根本打不过王爷。”

徐殊意摇摇头：“我哪里担心打架，肖执远说话句句扎心，实在不是个好相与的。”

念双：“那我们怎么办，要不偷偷去停停？若是他言语辱骂了王爷，咱们明天就去告状。”

徐殊意睁大了眼睛：“和谁告状？”

念双眨巴眨巴眼睛：“皇上。”

徐殊意扑过去捂住了念双的嘴，她竟不知念双是这么个天真烂漫的丫头。

徐殊意：“慎言，今日肖执远说的话大逆不道，我和父亲分别与他同桌而席，传到有心人耳朵里可以大做文章，今天的事情，一个字……不……半个字都不可传出去，烂在肚子里，知道吗？”

念双被捂着嘴说不了话，瞪着大眼睛使劲点头。

徐殊意松开手，无可奈何。

“留步！”

马车骤然停住，徐殊意一惊，怎么还没完没了。

念双攥紧了拳头：“郡主，我出去骂他。”

徐殊意：“我去。”

帘子被猛地掀开，“你有……”徐殊意闭上了嘴。

念双探出半个头，又缩了回去。

徐殊意有些意外：“崔公子。”

崔澜：“听闻郡主身体大好，我想来看看。”

徐殊意：“有劳记挂，我倒是也没事，崔公子可还好？”

崔澜：“我没什么事，多日不见，请郡主一叙，当日……”

徐殊意心中微动：“当日你和陈可兰在一起？”

崔澜马上解释：“是，但是你听我说……”

徐殊意：“好。”

崔澜：“……”竟然这么顺利。